第595章 不戰而屈人之兵
車輛被卸去了輪轂也有一人多高,這些車輛被一字排開,將官道擋的嚴嚴實實,成為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將後麵的黨項人死死的阻擋在了起來。
二百隨樂天西行的汴都禁軍雖然沒有經曆過實戰,但都是汴都精銳中的精銳,初次接戰未必是這些見過血的黨項人對手,但有了這一層車陣的阻擋,憑借著手中的弓箭防守還是不成問題的。
宋軍被圍在中間,再加上車輛形成的屏障,後麵圍追的黨項人隻能聽到前麵的廝殺聲,並看不大清前麵的戰況。
“兄弟們加把勁,前麵有無數的宋人珍寶在等著咱們呐……”
後麵五百黨項人的首領坐在馬上,催促手下試圖將這些車子移開的同時,大聲的蠱惑著手下士卒,將士氣激發到最大。
顯然這些西夏人事前知道,這支宋軍隊伍上帶有大量珍寶,雖然在之前的攻擊中造成了些許的傷亡,這些黨項人繼續對守在車旁的宋軍發起攻擊,並試圖將擋在路上的車輛搬到一旁去。
嗖!嗖!嗖……
鬥大的物事隨著破空聲從宋軍那邊飛了過來,有攻到車輛近前試圖將這些車輛移開的黨項人躲閃不及,被砸了個正著,更有些落在了黨項人的懷裏。
當那黨項人看清落在懷中的事物時,不由的打了個哆嗦,忙丟落在了地上。
那落在這黨項人懷中的是竟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不僅散發著熱乎乎的溫度,那肉感也與活著一般,還在滴滴噠噠的流著鮮紅的血漬。
再仔細看這些落在地上血淋淋的人頭,一個個光禿禿的腦門均是留著各式各樣的髡發,這顯然不是綰髻的宋,而是黨項人的頭顱,這說明了什麽,這意味著前麵負責堵截的人失敗了,而且損失慘重。
落在地上的人頭足有數百個,看著這些人頭,後麵對宋軍圍追的黨項人雖是經曆過戰陣廝殺,此刻也是不由的停了下來,每個人的臉上寫滿了驚訝與恐懼,連同向前衝的勇氣也沒有了,畏懼的向後退去。
就在這些黨項人猶豫之際,隻見前麵的負責阻擋的宋軍齊刷刷的向兩邊排開,隨即有數十名宋軍士卒押著幾十個髡發的黨項俘虜,走到兩軍交戰的前麵,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隻頭顱被高高的掛起。
當這些黨項人看清這顆頭顱的時候,不由齊齊的大吃一驚,這顆頭顱的主人正是前麵圍堵宋軍的頭目。
隻見這些宋軍將押來的黨項俘虜一字排開,讓其硊在了地上,隨即有宋軍將領大喝了一聲,隻見旁邊負責押解的宋軍士卒手起刀落,伴隨著一朵朵血花綻放,一顆顆大好的頭顱從脖子上切了下來,掉落在地上轉著圈圈,失去控製的屍體撲嗵一聲栽倒在地,從脖子裏湧出的鮮血染紅了地麵……
看著自己的同澤在眼前被敵人砍了腦袋,任誰都會心頭火起,滿腦子都是報仇的想法,但很快冷靜了下來,從之前自己這些人將這支宋軍圍在中間,前後不過半個時辰的光景,前麵的五百人便被人家殺的殺、俘的俘,自己這些人能擋得住這些宋人麽?
有這種想法的不僅僅是幾個人,便是後麵這支黨項人的首領此刻心中也是畏懼了起來。
一支軍隊最重要的就是士氣,戰場上的軍隊失去了士氣,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
“撤……”
山穀間的風迎麵吹了過來,濃烈的血腥氣息湧出鼻間令人做嘔,再看前麵的這支宋軍,正用著如同虎狼一般的眼神來看著自己,這支黨項人的頭領再也承受不到宋人帶來的威懾,撥轉馬頭向北跑去。
看到首領逃了,一眾黨項人也紛紛跟在後麵退去。
“不戰而屈人之兵,中書大人好生的厲害!”常昆來到樂天近前笑著說道。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樂天搖了搖頭,忙吩咐道:“常指揮使,快派人去割遝寨報信,請求守將接應!”
“末將得令!”常昆得了樂天的吩咐,忙派手下人去割遝寨報信求援。
隨即樂天又吩咐道:“貓九,你快帶人打掃戰場,我們上路!”
撿能用的車子將輪轂裝上、又套上馬匹,樂天一行人繼續趕路,隻不過在路上加強了警惕,同時也加快了速度。
車輛損毀不少,蘭朵公主改乘馬匹,催馬來到樂天近前,叫道:“喂,宋人,之前你將我父皇給我的陪嫁都扔了出去,你什麽時候賠我?”
西夏本是遊牧民族,民風粗獷,不會騎馬會被視為恥辱,莫說是蘭朵公主,便是這些在身邊侍候的宮娥們,個個也都上騎得了馬拉得開弓。
對於蘭朵公主的語氣,樂天很是不滿的翻了個白眼:“殿下不要那麽沒有禮貌好不好,怎麽說本官也是你的夫婿,更救了你的命,你怎麽能這樣稱呼本官,下次再開口的時候,一定要按我大宋的規矩開口喚我官人!”
對於樂天的話,蘭朵很是不屑:“按我們黨項人的規矩,丈夫有權務與義務保護自己的女人,若是沒有這能力,自家的女人被人搶走了,也隻能怪自己沒有本事!”
黨項人果然彪悍,樂天不由無語。
“公主!”奶娘粘伊催馬來到蘭朵公主近前輕聲喚道,顯然有提醒的意思。
蘭朵畢竟是黨項人,看著樂天命令手下砍那些黨項人的腦袋,心中還是很不舒服的:“先用金銀讓那些人自己亂了陣腳,然後襲殺,你們這些漢人果然狡詐。”
“難道樂某就應該被那些黨項人殺麽?”樂天很是不滿,看了眼蘭朵公主,哼道:“公主莫要一口一個漢人的,如果為夫沒有說錯的話,殿下的曾祖母與祖母皆是漢人,惠宗與當今大夏的國主亦是黨項與漢人混血的血統!”
樂天說的沒錯,蘭朵公主的曾祖母與祖母便是西夏曆史上有名的大、小梁太後,前後掌握西夏權柄數十年。
對於西夏國內的那些事還有自己的血統,蘭朵公主不想與樂天糾纏下去,追問道:“好罷,官人,你打算怎麽賠?”
“損失怎麽樣?”看到手下將所有事情打理妥當之後,樂天向身邊的尺七問道。
做為家中下人,尺七自然要幫樂天打理事務,尺七忙過來回道:“回官人的話,小的粗略的統計了一番,夏國國主與公主殿下陪嫁的金銀器物雖然損失了些,卻還不算嚴重!”
“兩軍陣前的刀光劍影裏,能活得一條性命己經很不錯了!”看了眼蘭朵公主,樂天說道。
蘭朵公主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心中也清楚的很,相比較於性命而言,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但就是怎麽看樂天心裏總覺得氣不順。
“你知道是誰來攔劫我們的麽?”蘭朵終於說出心中最大的疑問。
“不知道!”樂天有幾分負氣般的回道,將頭轉向一邊喚道:“常昆……”
“下官在!”聽到樂天呼喚,常昆忙湊到近前。
“將負傷、陣亡的兄弟統計一下!”樂天吩咐道。
“是!”常昆言道。
看樂天有意冷落自己,蘭朵公主心中也是有些失落感的,不管怎麽說今日是黨項人圍殺自己這些人的,蘭朵心中總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看著行進中的士卒,樂天放大了嗓門,說道:“諸位隨樂某西行夏國的兄弟在返回大宋後,可來本官長隨屠四這裏領取一百貫賞錢,權當是本官的一點謝意,還望諸位兄弟莫要推辭,受傷的兄弟酌傷情領取,至於陣亡的兄弟,本官會給其五百貫以做其安葬養家之用。”
立時間歡呼聲四起。
常昆忙勒馬說道:“還不謝過中書大人!”
……
與樂天並騎而馳,許將有意落後半個馬頭,以示對樂天的尊敬,口中帶著疑問言道:“之前戰事時抓到的黨項俘虜,中書大人未加審問便殺了,難道中書大人真不想知道這些黨項人是受誰指使來截殺大人的麽?”
出乎許將的意外,樂天卻是反問道:“這些對於本官來說重要麽?”
“之前卑職之言也隻是猜測,並沒有真憑實據,但至少要知道是什麽人對欲中書大人不利,中書大人也好早做準備!”心中不大明白樂天的意思,但許將還是按自己的思路將話說了出來。
樂天一笑:“隻要是黨項人就行,至於是哪些黨項人,那是朝廷要追究的事情了!”
“朝廷追究的事情……”聽樂天這樣說,許將不由的苦笑了起來:“明是明、暗是暗,表麵上的事情與事實的真相總有差距的,若是朝廷想深究此事,恐怕還是要落在皇城司與職方館的身上!”
這些黨項人是誰派來的,樂天心裏早己經明白的七七八八,截殺自己這件事的幕後主使者,除了那遼國通事局的陸天方還會有誰。
樂天之所以這樣判斷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獻上:第一,自己身在西夏境內,西夏人才不會想讓自己死在西夏的地界上,眼下宋夏議和尚未完成,如此來正好給大宋以征伐西夏的口實;第二,樂天仔細觀察了這些圍殺自己的黨項人,這些黨項人的戰鬥力太差,比西夏正規軍隊差的不止一個層次,而且身上也沒有穿西夏人的軍服號甲,手中的兵器也是雜亂無比,顯然不是西夏的正規部隊。
所以樂天判斷這兩支圍截自己的黨項人,應該是附近黨項部落裏青壯,受人蠱惑後來打|劫自己的,至於蠱惑的人想來應該是大遼通事局無疑,畢竟遼國眼下巴不得大宋與西夏打起來,免得宋金合盟。
正在行走之際,前方塵土彌漫,樂天一行人不禁驚疑,忙命隊伍停了下來,以備不患,。
片刻後派出的斥候回來稟報,割遝寨的宋軍得到通報,帶兵來迎樂天一行。
有了這些人的接應,樂天原本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