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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半包圍之勢

  這位關鍵人物便是張浚,隻不過此時並未來到西北。


  排擠王庶、自己又被反咬了一口,做為曲端的長期屬下,深知曲端過往的吳階心中不得不憂懼起來,但此時吳玠隻能隱忍。


  對抗金軍,西軍其餘各路軍馬、甚至一些關陝義軍,是如何輕信了曲端的合兵並進之約而導致慘重損失、甚至魂斷沙場。


  同樣吳玠也不會忘記,曲端為了排擠朝廷特使、文官王庶,坐視金兵圍困延安城而不救,而後卻以失地之罪反咬王庶一口,險些置他於死地;此外多少與曲端同階同級的將領、多少與曲端互不統屬的義軍首領,都在不知不覺中著了曲端的道兒;甚至身受朝廷保護的特使,也要受曲端的鉗製。


  自己身為屬下,曲端對他有絕對的生殺大權,他的命既然被曲端盯上了,也就等於危如累卵。


  所以,吳玠恨曲端有理,卻不代表他誣陷曲端謀反有理,這個是非還是要明確的。


  縱觀兩宋交替之時,曲端所做所為,身為南宋初年西軍統帥的曲端得罪下的人還真不少,活人和死人都有。死人,逝者長已矣,倒也不用擔心虛無縹緲的魂魄會來找他算賬;活人,就大大的麻煩了,都在攢足了勁兒等著、策劃著曲端的現世之報。


  隻是吳玠心中明白,處置曲端隻能由上麵來處置,自己是完全沒有這個能力的,所以一直將這份怨憤埋於心中,直到等到那個該出現的人出現。


  ……


  建炎四年,張浚提出經營川陝的建議,出任川陝宣撫處置使。


  曲端雖然在西軍中有諸多的不良記錄,但曲端的能力在劉法、種師道、種師中、劉仲武等一幹西軍名將凋零後,卻是首屈一指的。


  初到川陝的張浚,多少具備了馴服曲端的條件,而且張浚對曲端也是十分厚道的,在宋高宗趙構己經對曲端開始生疑之際,張浚向朝廷力保曲端無反意,這是對曲端的救命之恩;築壇拜曲端為威武大將軍,是對曲端的知遇之恩。


  迅速協調、整頓西軍諸路人馬,使得上下同心戮力,一致對外,是張浚的行政之才;汰庸者而選賢將,用趙開而拓財源,使得西軍在無糧餉之憂,是張浚的識人之才。恩同再造、才足折服,可以說,曲端至少在富平之戰前是對張浚滿懷感激和崇敬的。


  表現就是,富平之戰的戰前軍事會議上,曲端直言不諱地提出自己的見解。這固然是出於他軍人的本能、責任感和他一貫的用兵之道,但又何嚐不是對恩公的善意提醒,隻不過曲端的語氣不大好,不忍見恩公在決定宋、金命運的決戰中遺憾終生。所以說曲端在這一點上還是厚道的。


  否則,曲端若真懷著奪取排擠之心,大可以像之前一樣,聽憑張浚實施他那漏洞百出的作戰方案;敗了,輪不到他這個具體實行者承擔責任,倒足可叫淩駕於自己頭上的張浚在四川無法立足。


  可以說曲端是個爭權奪勢的好手,但在揣測人心或是為人處事上卻差的遠了,終於因在用兵一事上,不知言語高低的曲端徹底得罪了張浚,張浚也因為自己的提攜的這個下屬不給自己臉麵而勃然大怒,將處貶為團練副使。


  曲端是身經百戰的武將,自然深知兵事,在看了張浚的作戰計劃之後,就看到了各種漏洞失算,而張浚也沒有聽取曲端的任何建議,事情也正如曲端所預料的那般。


  從曲端與張浚有爭議的開始,環繞張浚的光環便開始迅速褪色,崩壞;戰場上的慘敗、逃路上的狼狽,難道還會讓曲端對張浚存著當初的敬畏之心?以曲端的為人與性格,自然不會。


  西軍一連串的敗仗與人心惶惶,足以證明張浚並不比之前那些文官高明多少,曲端當年能不將王庶放在眼中,自然對張浚的敬畏之心既退、輕蔑之心即起。


  因為張浚有了衝突,又受朝廷懷疑,曲端受到了貶職的處理,做了團練副使。然而在張浚指揮的富平之戰宋軍失利後,曲端有了一絲複起之機。不止是吳玠、王庶等人坐不住,便是張浚也坐不住,他們必須將曲端這一絲複起之機扼殺在張浚的府衙裏,為了自保也為了報複。


  最簡單快捷的方法,自然是製曲端於死地,死人永遠沒有翻盤的機會。於是,吳玠和王庶都想到了“謀反”這個萬劫不複的罪名。


  王庶、吳玠自然不願看到曲端東山再起,而張浚也知曉王庶是如何被曲端壓的抬不起頭,曲端起複後能不能與自己密切配合還是一個問號,而且富平之敗後,麵對金軍即將入川的危局,曲端能不能像吳玠那樣心甘情願地死守和尚原,也是未知數。


  其實張浚更怕的是,曲端會借著朝廷追責自己富平之敗責任之時,趁機攫取川蜀的最高軍政大權。事實上以前曲端就是這樣對付王庶的,正所謂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誰也不敢保證曲端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文官喜好麵子,張浚自是十分看中自己的麵子,雖然這個麵子在富平之戰後己經丟的差不多,但愈少便愈要珍惜。


  吳玠激起了張浚的虛榮,啟發了張浚的思路;王庶給張浚提供了證據,盡管這證據連傻子都騙不過;康隨充當了張浚的劊子手,最終讓曲端死無全屍。


  但殺不殺曲端、如何殺曲端,最終要由張浚拍板決定;吳玠和王庶隻是搖旗呐喊、推波助瀾而已;相反,張浚若鐵了心複用曲端,吳玠和王庶再喊再推也沒用,這兩人誰也無權控製和幹涉身為川陝最高長官的張浚的行止。


  曲端以往的黑曆史,再加上吳玠與王庶的鼓動,張浚下了殺曲端的決心。


  在冤獄的相似性上,曲端與嶽飛極其的相似,都是“莫須有”的罪名,這也讓後世人將目光落在了曲端的身上,雖然此時曲端的職位比嶽飛日後的職位要差上一些,但都是領兵一方的人物。但在為大將風度上與容人之量上,曲端遠遠不如嶽飛,正所謂心胸取決於成就的高下,曲端便是不死活到與嶽飛並肩作戰地代,怕是也取得不了如嶽飛一般的成就。


  前世附庸風雅,樂天讀到過關於曲端的傳記,這才讓樂天知曉了曲端這麽一個人,更知道曲端與吳玠、王庶、張俊這些人的恩怨過往。


  樂天覺得,曲端雖未必能取得嶽飛那樣的成就,但隻要能夠引導他,幫他克服自身缺陷,而充分發揮他優勢的人,南宋中興四將裏,曲端未必不會占有一席之位。


  但樂天也知道,能夠令桀驁不馴如曲端這樣的人心服口服,就需要一個才華橫溢、既有文人的博學多識又有武將的謀略果斷之人來引導他。


  ……


  “中書大人,據斥候來報,唐來渠西北方向發現夏軍,自向我軍左翼包抄而來,種師、劉帥命小的來請中書大人去帥府議事!”


  就在樂天示意曲端、吳玠、吳璘兄弟二人不要多禮時,忽一騎而來,馬上小校報道。


  樂天問道:“不是己經派人決了唐來渠麽,沒擋住夏人軍隊麽?”


  聽了樂天發問,那小校回道:“回中書大人的話,唐來渠雖然自黃河取水,但水流緩慢,再加上唐來渠以西河道眾多,根本阻止不了夏軍!”


  就算是秋冬的枯水季節,黃河水流依舊洶湧澎湃,但水勢不可避免要低落許多,掘堤灌靜州以南之地尚還可以,而唐來渠是於黃河鳴沙河段以下黛黛嶺的峽口段取水,再一分為二一條為唐來渠另一條為漢源渠,水流自然緩慢,能淹得了多少地方,又怎麽擋得了西夏軍隊。


  “你可知有多少夏軍?”樂天向那小校問道。


  那小校忙回道:“據斥候來報,夏軍分兵兩路,一路從正北方向而來,另一路從西北方向而來,兩路兵馬有十餘萬人。”


  “本官這便回城!”樂天點了點頭。


  隨後樂天將目光投向曲端、吳玠、吳璘兄弟二人,“你幾人可願隨本官上陣殺敵?”


  “我等願意!”曲端聞言,興奮的拱手說道。


  吳玠、吳璘兄弟二人隻是曲端屬下的隊官,自然不能說話,不過聽到上陣殺敵四個字時,眼睛立時高了,眼神裏盡是興奮之色。


  話音落下之後,曲端又猶豫了起來:“隻是卑職得到了命令,要卑職看守漢源渠堤壩,以往夏軍乘船毀堤。”


  眼下宋軍決了黃河大堤,引水灌了西夏靜州以南,使西夏軍隊不能從東方包抄宋軍,但宋軍也要防備西夏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若是乘舟掘了漢源渠,灌了宋軍的營地,宋軍後無退路,就等於陷入到西夏人的重重包圍之中。


  這一點是樂天與種師道、劉仲武、種師中四人他細研究過得出的結論。


  聽曲端之言,樂天一笑:“你幾人若是願隨樂某上陣殺敵,本官為你幾人於種師麵前請戰!”


  “中書大人提攜之恩,卑職感激不盡!”聽樂天這麽說,曲端忙拜道。


  點了點頭,樂天言道:“隻要你不負本官期望,不令本官丟失顏麵便是!”


  聽樂天這麽說,曲端麵色凝重信誓旦旦言道:“卑職以項上人頭做保,定奮勇殺敵絕不負中書大人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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