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各方反應
入了夜的順州城戒備森嚴不準任何人隨意行走,依舊處於宵禁狀態中,但是城內是凡駐有士卒的軍營裏此刻皆是歡笑聲不斷,燒著篝火燒著馬肉飲著美酒,大聲的談笑著,從將軍到士卒自上由下每個人的麵容上都掛著笑意。
今日這場仗持續的時間雖短,卻是真真正正的將對麵的夏軍擊潰,意味著擋在興慶府前的最後一道屏障被抹了去,夏國的都城興慶府就在前麵,隻要攻下了興慶府,大宋曆代君王百多年來的追求就在自己這些人的手中實現了。
戌時過半,伐夏三路大軍設在順州州衙的帥府燈火通明,今是雖經戰陣廝殺,但破敵之後的喜悅,將身上的疲憊衝洗的一幹二淨。
帥府大堂中的,不僅僅有劉法、種師道等四位將領,三路大軍中一眾中青年將領們也齊聚於帥堂之內,商議著下一步行動。似曲端、劉錡等人也是包括在內,隻不過眼下這些人年紀太輕,相比征戰沙場多年的宿將們稚嫩的不是一點半點,此刻隻有旁聽的份兒,自是輪不到他們來發言。
“報……靜州城大捷!”
急促的腳步聲在帥府大堂外響起,聲音還未落下那傳信的小校己經一溜煙般的跑進帥府裏。
靜州城大捷?這是怎麽回事?靜州不是剛剛拿到手中麽?三路中一眾中青年彼此麵麵相覷,不知這小校話音裏是什麽意思。
在一眾將領的注意下,那小校的聲音興奮而又激動的稟報道:“諸位帥爺、樂中書,依照中書老大人之計,何將軍與瞿將軍在靜州城內連夜緊急修築甕城,在今日臨近酉時,一舉生俘右廂朝順軍司、嘉寧軍司潰軍萬餘,右廂朝順軍司都統軍滑不爾都當場自刎,生俘嘉寧軍司都統軍忽博都及治下副都統軍、監軍與一幹將領!”
聽聞稟報,劉法、種師道四員大將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樂天,眼中皆是讚賞之色。
劉法撚須笑道:“白日一戰,俘敵步卒近兩萬,眼下靜州城中又俘敵一萬,此番算計下來夏人於興慶府可用之兵最多不過十萬,便是姚古、劉延慶兩軍來援,僅憑我三路大軍必可滅夏。”
劉仲武也是笑道:“樂中書這記瞞天過海當真是用的巧妙,可謂是潤物無聲,令夏人潰軍不知不覺入了甕,成了甕中之鱉!”
“估計李乾順今夜連覺也睡不成了……”種師中也是笑了起來。
種師道隻是點頭,苦笑道:“劉延慶知道這個消息,怕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為了防止消息被西夏探子知曉,智賺靜州一事,除了樂天與劉法、種師道等五人外,便隻有何灌、瞿進所率領的人馬與軍中傳令通讀士卒知曉,甚至連何灌、瞿進二人率領兵馬出去,樂天給出的消息也是說近日夏軍襲擾後方糧草輜重補給嚴重,這一萬多人馬是守衛後方補給與交通線的。
對於幾位大帥給出的這種說法,很多將領都深以為然,這些時日夏???不時派出兵馬襲擾宋軍後方補給,給宋軍造成了甚大的損失,自然是相信了,但隻要稍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何灌與瞿進都是進攻型的將領,怎麽會被派去守衛交通補給,而且還派出去近萬的人馬,實在是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直到此時,立於帥堂內的這些將領們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看待樂天的眼神中盡是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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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己過,西夏原本關閉的皇宮大門此次緩緩開啟,在一眾武士禁衛的注視下,十幾道身影依次走入西夏皇宮,隨即皇宮大門又被緩緩的關上。
負責值夜的宦官看到這十幾道身影,不由的一怔,心中立時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忙上前去施禮道:“見過一眾大人,不知諸位大人怎得深夜來了。”
這深夜入宮的十幾個人自是非尋常人,品階最低的也是從二品。西夏丞相思泊兒花、樞密使寧多利與太尉隆索赫然身在其中。
聽到那值夜的宦官發問,走在最前麵的丞相思泊兒花問道:“陛下可曾睡下了?”
“陛下剛剛睡下!”那值夜的宦官忙回道,又看著一眾官員麵色小心翼翼的說:“陛下這些時日的睡眠極為不好,若是諸位大人沒有特別要緊的事,還是明日早朝見駕罷!”
“萬分火急!”不想與這值夜宦官多說什麽,思泊兒花隻是歎了口氣。
自從大宋五路伐夏以來,李乾順的神經就處於高度緊張狀態,時常是剛剛睡下便醒了過來,整個人都處於失眠狀態,因為過度的操勞、焦慮與緊張,使得養尊處優的李乾順發髻在這短短的月餘之內,由漆黑變成了灰白。
今日也是剛剛睡下,那邊就醒轉過來,隨即聽到丞相、樞密使等人來見,立時讓李乾順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前方大敗……”李乾順聽聞戰敗的消息,不由的目瞪口呆。
“陛下保重龍體要緊!”看到李乾順這般模樣,丞相思泊兒花、樞密使寧多利與太尉隆索等人連忙施禮勸道。
失神了足有小片刻後,李乾順才醒轉過來,聲音尖銳著問道:“前方的十萬人馬現下還剩多少?”
樞密使寧多利小聲奏道:“陛下,前方戰敗的消息是一個時辰前才傳到興慶府的,至於有多大傷亡,臣等還不知曉!”
這般敗績,令李乾順憤怒到了極點,問道:“花喇赤、滑不爾都、忽博都他們三個,人呢?”
“臣還沒有他三人的消息!”樞密使寧多利忙回道。
就在這時,有內侍前來稟報:“陛下,沒藏兀求見!”
“快讓他進來!”李乾順忙吩咐道。
沒藏兀進來稟道:“陛下,據臣的屬下來報,右廂朝順軍司都統軍滑不爾都與嘉寧軍司都統軍忽博都二人率殘部退入靜州後,在酉時過半的時候靜州城的城牆之上突然掛起了宋軍旗幟……”
“難道他二人投了南朝?”李乾順驚道。
“陛下,二位都統軍並未投降南朝……”沒藏兀的話音中帶著悲憤,繼續說道:“據臣屬下冒死縋城稟來的消息,宋軍於前日詐開靜州城門,隨之靜州陷入宋軍之手,隨後宋軍關閉城門有意隔絕靜州與外麵的聯係,並在靜州城內修築甕城,二位都統軍在不查之下,率殘部退入靜州,隨即陷入宋軍合圍,滑不爾都自絕殉國,忽博都受傷被宋軍生俘……”
“啊……”李乾順聞言,口中驚叫了一聲,險些背過氣去。
“陛下,陛下……”看到李乾順這般模樣,一眾大臣們連忙喚道。
莫說是李乾順,便是西夏一眾朝中要臣們現在也是麵如土色,宋軍這一手使的相當巧妙,對夏軍的打擊不是一般的重。
好半響,李乾順才恢複過來,看著眼前的一眾臣子,問道:“如今之計,朕當如何處置?”
聞言,一眾西夏要臣們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如何做答,半響後丞相思泊爾花才猶豫著說道:“事到此時,臣覺的唯今之計隻能全力據守興慶府,同時做好後退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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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劉延慶混水摸魚攻占了靈州,但顯然不能在冰麵上安營紮寨,劉延慶隻好將大軍安紮在地勢較高的地方。
“父親真是高見,待種師道、劉仲武軍與夏人消耗的差不多時我軍突至,足可以大破夏軍,坐收漁人之利!”鄜延路軍營帥帳,劉光世對父親劉延慶說道,隨即麵容上又露出幾分惋惜之色:“隻可惜走脫了夏人的二皇子李仁忠,若不然此伇更讓父帥錦上添花!”
“沒想到劉法會這麽快趕到順州!”聽到兒子劉光世的吹捧,劉延慶眼中閃出幾分得意之色,隨之麵容上的神越發的耐人尋味起來:“劉法與種師道二人都是西北五位路帥中名聲最大的,如今碰到了一起,不知道誰能指揮的住誰?”
“父帥英明神武!”劉光世又給自家父親拍了一個大大的馬屁,接著說道:“夏人嚐言:劉法之勇、種師道之謀,在西北五路中童帥常以種師道為東路總帥,劉法為西路總帥,兩路同時進攻夏人,正因為他二人都這般剛猛,如今他二人碰到一起,必會因為統屬問題而心生齷齪,必會引發軍中內訌,實與我大宋戰局不利。
父親采取坐山觀虎鬥之勢,實屬是高明之至,二人若和,待他們與夏人兩入俱傷之際,父親可以坐收漁人之利;若他二人失和而影響局勢,父親還可以擺清關係明哲保身!”
聽自家兒子這樣分析與吹捧自己,劉延慶不住的點了點頭,目光投向劉光世,笑道:“世兒,你呆於為父身邊曆練,倒是長了不少心智!”
“報……”
這時帳外有士卒的腳步聲傳來,隨即那士卒稟報道:“大帥,據派出去的斥候打探來的消息,熙河路劉經略、涇原路種經略與環慶路劉仲武部於三日前於順州合兵,於昨日分別於靜州城北還有唐來渠西岸大敗夏軍,此伇俘敵兩萬有餘。
而且先於大戰之前曾派何灌、瞿進二人繞路夏軍後方,賺取靜州城,於靜州城中設下埋伏,俘夏軍潰卒萬餘,更是生擒了嘉寧軍司的都統軍!”
“你說什麽?”劉光世神色間盡是不可置信。
方才還在得意洋洋的劉延慶忽的從椅上坐了起來,瞪大著眼睛問道:“這消息可靠麽?”
那小校回道:“回大帥的話,此事千真萬確,派出去的斥候是進入到順州城從環慶路一位都指揮使那裏得來的消息!”
“夏人十萬大軍一日之內便會潰掉?”劉延慶依舊不可置信,這時忽想了起來,忙又問道:“你可知道,此次指揮作戰的種師道還是劉法?”
“回大帥的話,都不是。”那小校搖頭,又回道:“據說是朝廷派來的一位中書大人,直接指揮的這次戰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