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陳淩元升官
若神宗年間汴都出了昨夜那般事情,朝中的文臣士大夫們一大早就來質問神宗皇帝了,如今是徽宗皇帝當朝,朝風自是神宗年間不能比的,此時敢直言上諫的文臣都被打發外放了,朝中剩下的大臣大都是隻會唯唯喏喏明哲保身的磕頭蟲。
既然徽宗趙佶不想說昨夜細情,這些人自然也不再追問,免的惹的官家不高興使得自己烏紗不何。
然而這時盛章忽然說起真宗朝、仁宗朝的陳芝麻爛穀子的律令,更意有所指的說是新晉勳貴,立時有不少人將目光投向了樂天。
大宋立國以來,是授了不少的勳,然而授的大多數勳都是追授給死人的,能活著被授勳的哪個不是於國有大功之人,而樂天就是極少數被活著授勳的人之一,而且還是這兩天授的勳,盛章這話自然而然是說給樂天聽的。
樂天不是傻子,盛章話音落下時便聽出這盛章言中所指的就是自己,隻不過心中也是驚訝,自己又怎麽知曉真宗、仁宗朝時還曾立下這樣的律令,若是自己知道也絕不會著屠四先將東院的房屋花高價買下來了。
盛章此舉,分明是給自己個下馬威啊!
在思慮片刻後,樂天才明白其中緣由。
盛章是朱勔的黨羽,而朱勔正是受了蔡京的引薦提攜,才總領供奉局在蘇州采辦花石綱的差事從而發家,自己與蔡京之間因蔡鋆而起的恩怨,此時朱勔一黨自然要賣個人情給蔡京,而且現在自己的官越做越大,開始衝擊朝中原本形成的利益團體,顯然這些人現在開始防範自己了,而這正是其的信號。
蔡京、童貫,現在又多了一個朱勔,而且還有一個己經官居相位的王黼,樂天立時感覺到自己所麵臨的壓力。
立有滅夏之功,活捉了夏崇宗李乾順,論功績此時樂天可謂如日中天,便是有兩處住宅又如何,官家也不會因此而責罰樂天的,身為正三品大員的盛章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之所以還在趙佶麵前提起,一是做樣子給朱勔看,二來也是惡心一下樂天。
大宋朝野正三品官員怎麽也有百十多個,這些正三品們不是一路經略便是一部尚書,論年輕無人能及樂天,而且還因功封了侯爵,天下第一三品官的光環赫然頂於頭上,這自然讓朝中許多人看不順眼,卻又無可奈何,惡心一下樂天,也算是尋個樂子,在心裏麵安慰一下自己。
“陛下,平輿侯於汴都有兩處宅院,實有悖仁宗皇帝所頒詔律!”
就在樂天想要出班自辯之際,一道聲音在樂天的身後傳了過來,令所有人將目光投了過去。
平輿侯自然指的是樂天,當認出說話之人後,隨即所有人都驚訝起來,這說話之人與樂天的關係可謂是密切非常,是樂天的啟蒙恩師侍禦史陳淩元,這陳禦史如此說話又是什麽用意。
在眾目睽睽中陳淩元跨出一步,出列繼續奏道:“啟稟陛下,平輿侯雖置有兩處宅院,卻在情理之中,其因一為因平輿侯府地方狹小,無法容下平輿侯一家;其二,自去歲秋日平輿侯前往夏國迎娶夏國公主,因參與滅夏之戰至今未與夏國公主成婚。
雖有陛下許下的婚事,但二人未曾拜過天地,自然不能算做正式的夫妻,平輿候隻能讓夏國公主居於別處,這自然是常情常理!”
這個時候,陳淩元自然要為樂天辯解一下。
待陳淩元話音落下後,樂天趁機自辯道:“陛下,臣家中妻妾眾多,去歲家中添丁加口又多了一兒一女,原本的宅院己擁擠不堪……”
目光投向樂天,趙佶麵容上沒有任何斥責之色,歎道:“若今日不提及此事,朕都快忘了,是朕耽誤了樂卿的婚姻大事!”
顯然趙佶的話音裏沒有任何責怪樂天的意思。
隨即趙佶又問道:“工部尚書可在?”
“陛下,臣在!”趙佶聲音落下後,工部尚書忙出列回道。
趙佶命道:“朕命你於汴都尋一處合適宅基修建府邸,朕賜與樂卿!”
“臣領旨!”既然皇上都吩咐了,那工部尚書又怎麽能不領旨。
聽趙佶下旨,殿中一眾臣子們心中豔羨嫉妒萬分,要知道汴都城寸土寸金,購買宅院的花費可是一筆天文數字,尋常官員根本掏不出這麽多錢來,以至於許多官員在汴都為官還是租房子,眼下樂天不止有了兩處宅子,更被聖上賜了府邸,實以是羨煞了不少人。
曆史上徽宗一朝被賜宅的大臣共有十人,自大觀三年到宣和元年共有六人,依次是何執中、蔡京、盛章、王黼、鄧洵武、劉法,其中王黼被兩次賜宅,第一次是於政和六年被賜宅昭德坊與梁師成做了鄰居,第二次是宣和元年,別賜城西甲第,聖眷之隆足可見一班。
如今樂天成為徽宗朝第七個賜宅之人,是何等顯赫。而且按理來說以樂天滅夏的功勞,被賜宅實在情理之中。
就在朝中群臣豔羨之際,隻見樂天出列奏道:“陛下賜臣宅院,臣心中欣喜萬分,隻是臣家住宣德門外潘樓,每日早朝甚是方便,何況兩處宅院隻需打通,便足夠臣一家老少居住,實不需陛下再靡耗國庫錢糧修建宅邸。”
潘樓街距離宣德門隻需一刻多鍾的路程,樂天上下班自然方便至極,而汴都人口眾多,地皮自然是緊張非常,內城更是沒有閑地,便是鄆王趙楷所居的藩衍宅也是位於景龍門外,要知道景龍門外己是外城城北廂不在內城之中了,自然是沒有潘樓街近。
試想連諸皇子中最為得寵的鄆王也隻能居於外城城北,想要給樂天在內城尋一處比潘樓還要近的地皮建造府邸,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樂卿既出此言,賜宅之事便做罷了!”徽宗如何不知曉其間道理,思慮片刻說道,隨即又吩咐道:“既然樂卿拒絕朕賜宅,那樂卿婚事花銷均由朕來度支。”
“謝陛下!”樂天忙謝恩。
待樂天話音落下後,徽宗趙佶將目光投向陳淩元,問道:“你喚做什麽名字?”
“臣侍禦使陳淩元!”聽到官家問自己名字,陳淩元忙回道。
“陳淩元……”看著陳淩元,徽宗趙佶點了點頭思慮片刻說道:“朕記得你,政和五年進士,殿試策論寫的甚是不錯,還是張商英張相公的孫女婿、陳瓘的侄子,政和七年秋蔡州淮康軍嘩變,你也是有功勞的!”
陳淩元受寵若驚,忙拜道:“陛下能記得微臣,臣感恩涕零!”
汴都七品官多如牛毛,能被官家記得,自然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
“朕還記得你的伯父陳瓘,為人正直為官清廉,卻是有些迂腐!”趙佶想了想緩緩說道。
“臣代臣伯父,叩謝陛下天恩!”陳淩元再次拜道。
“今日朕要賞你!”隨即徽宗趙佶話音一轉說道。
陳淩元忙說道:“臣身為禦史惟有恪守本職,向陛下諫言糾百官之錯,卻未曾立過寸功,又如何能得陛下賞賜!”
看著陳淩元,趙佶笑道:“陳卿堪比伯樂,有慧眼識才之能,將原本身為小吏的樂卿擢入縣學,以至於使樂卿明珠不被蒙塵,大展才能,為我大宋立下蓋世之功,實我大宋列祖列宗之願,朕又豈能不賞你!”
陳淩元忙奏道:“陛下謬讚了,為官一任當造福一方,教化百姓、征稅納糧、聽訟斷獄、勸民農桑、災荒賑濟和興學科舉,臣之所為隻是恪守本份之職,平輿侯胸有韜略腹有詩書,以此等才氣便不是遇到臣,也會被陛下慧眼識珠,實與臣無甚幹係!”
“謙虛,謙虛,這樣才是我大宋臣子的模樣。”趙佶哈哈大笑,隨即又問道:“政和七年冬,你官升侍禦使到現在有兩年了罷,辟雍有一國子司業的空缺,你去罷!”
曆朝除宋代以外,國子司業是從四品的級別,隻有在宋朝是正六品的官職,用後世的級別來比較,國子司業就是國立中|央大學的副校長,掌儒學訓導之政,總國子、太學、廣文、四門、律、書、算凡七學。
國子司業這個官職看似不顯眼,但可是清流官中的清流官,可比那些同級別的軍器監、都水使者、內侍省都知\/副都知、宣慶\/宣政\/昭宣使、拱衛\/左武\/右武大夫、內侍省押班、樞密承旨、副承旨要清貴的多。
隻要在任上沒出什麽差池,在升遷的道路上更比同品同級要走的遠的多。
幸福來的如此突然,草綠色的袍子終於熬成了緋紅色,如何讓陳淩元欣喜若狂,連忙叩謝天恩。
除了王黼和樂天這兩個特例外,官員升遷的正常升秩是三年一級,也就是說陳淩元想要熬到正六品,除了不出差錯外還要再熬四年,眼下一下升到正六品,不僅省去了四年的苦熬奮鬥,而且還不要再做這令人忐忑不安時常得罪人的禦史,陳淩元心中又如何能不高興。
陳淩元剛滿三十,如今官居正六品,這樣熬將下去,隻要不出錯,用十二年熬到正四品一府知府,在不出差錯的情況下,五十多歲的時候熬到從二品也未必不是不可能之事。
待陳淩元謝過恩之後,趙佶忽與其言道:“你要學你伯父的忠正廉明,切莫要學那老倌的迂腐不堪!”
“啟奏陛下,皇城司勾當官許將求見!”就在趙佶話音落下後,值殿的小黃門從殿門口走進來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