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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上任開封府

  北宋開封府,也稱東京開封府和南衙開封府,號稱“天府”或“京府”。


  嗯!就審賬交割這道流程,連前帶後足足用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待將全部賬目交割清楚到盛章離任,已經是臨近二月下旬,而這在一個月的時間裏,盛章己經將案子審的七七八八了。


  之所以用了這麽長的時間,除了開封是為大府外,也是樂天故意做了吩咐的結果。隻氣的盛章七竅生煙,口中大罵不止又毫無辦法可言。


  在拖延了近一個月後,麵對開封府知府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還是要去的。


  前歲赴錢塘做知縣的情景,樂天還曆曆在目,新任知縣於黃道吉日的前一天宿於城外的驛站,到了上任當天,儀仗隊伍帶著指定數目的轎子出城去迎接,在縣城正門口有本地名流為第二波迎接隊伍,到了縣衙門口又有第三波迎接隊伍。


  而如今是在汴都,自己定然是不成搞這麽大的排場,論威風、排場,恐怕自己還不如當初在錢塘做知縣的時候。


  二月十九之日,是黃曆上的黃道吉日,天色才蒙蒙亮,已經有一支五、六十人的隊伍,簇擁著大官轎等候在潘樓樂家宅子外等候了。


  這支隊伍自然就是由開封高爾夫的收束雜伇組成的,手中持著各種牌子,冰火銅棍等各種儀仗物件,是為顯眼的就是那幾位高腳牌,第一對上麵是“肅靜”、“肅靜”,第二對是“賜進士出身”與“開封府知府”,第三對是“平輿侯”與“龍圖閣學士”。


  這三對高腳牌是樂天刻意新做的,因為這高腳牌是代表一任知府的名片,為了官員的威風,要盡可能將自家最光榮的曆史寫進去。


  第一對高腳牌不必多說,第二對那個賜進士出身,實在令樂天有些不好意思,因為自己這個進士身份有些含金量不足,開封府知府這個官職自是不必多說,惟有平輿侯與龍圖閣學士這兩個稱謂才是令人稱道的。


  試想當年包拯當開封府尹時是以從三品龍圖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而樂天是正經的三品龍圖閣學士知開封府事,龍圖閣學士與龍圖閣直學士二者之間隻是差了一個直字,就是半品的官職。


  而且包拯的權知開封府事,在意義上來講是低職高配,而樂天來知開封府則是在官職上理所當然。


  實際上開封府尹,在五代、宋朝時,位於尚書下、侍郎之上,一般是從一品或二品官銜,若為“儲君”擔任,則為一品官銜。下設官吏有判官、推官、府院、六曹等。五代、宋初,任開封府尹者,多為事實上的儲君。周世宗、宋真宗於即位前都曾擔任此職。


  但要記住開封府尹與開封知府事,還有權知開封府事,甚至還有權發遣,在稱謂上是有著巨大差別的,開封府尹大都是親王或是儲君來擔任的,為正一品的官銜,開封知府事則是由二到三品官員來當的,至於權知開封府事或是權發遣,則是由三品以下官員來充當的,就像在杭州低職高配差充杭州府事一般。


  除了包拯以龍圖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外,蔡京也曾以從四品龍圖閣待製的官職權知過開封府事。


  這去迎接隊伍立在樂家大門外,就這麽等著,這些差伇雜伇沒有人敢大聲喧嘩,也沒有人敢交頭接耳,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樂天實在是太生猛了,在這些人眼中看來,一個能將西夏滅國的人,絕對是個凶猛無比的猛人,在這種人的手下當差,時刻要小心著點。


  似樂天這種一聲令下便是屍骨堆積如山的人物,一言不和便打手下人的板子,實在是輕鬆至極的事情。


  沒過多久,灰蒙蒙的天色,一襲紫袍的樂天從宅子裏走了出來,令所有差伇為之神情一肅,當看清樂天官袍上那張頭頂烏紗的年輕麵容時,齊齊的吃了一驚,這位知府老大人也太過年輕了罷。


  雖說樂天以前在開封府當過司理參軍,這些人真還沒在意過樂天,故而才有這麽驚訝的一幕。


  “恭請大老爺上轎!”一個在開封府曾在樂天手下當過差的老吏說道,隨即一眾差伇雜伇也是連忙跟著喚道。


  “老孟,是你啊!”借著燈光,樂天識出了這老吏,點了點頭。


  知道孟老頭在樂天手下呆過,所以孟老頭被府衙裏推出來。


  見樂天認出了自己,孟老吏心情激動萬分險些說不出話來:“侯爺你還記的小老兒,小老兒……。”


  樂天所住的潘樓街,官府正式的稱呼應是道利坊,開封府在汴都內城西邊汴河北岸,從道利坊走內禦街再沿汴河北岸行走到開封府,總共不到五裏的路程,然而在這一路上,樂天卻足足走了近一個時辰。


  儀仗隊伍招搖過市,正走著儀仗突然停了下來,讓到路邊。


  “因何停下,為何不走了?”樂天不解的問道。


  隨即陣老吏言道:“回大老爺的話,對麵過來的是尚書左丞白老大人的轎子,按理大老爺您要避讓一邊,請尚書左丞白老大人先行通過,老爺才能再行通過!”


  這位白大老爺自然指的是白時中,白時中是正二品的大員,按官場規矩樂天自然要給白時中讓路。


  等避讓過白時中後,又走了幾步,轎子再次停了下來讓在一邊,這一次是避讓王黼的轎子通過。


  ……


  一路讓來讓去,樂天讓的煩了,對著孟老吏吩咐道:“下次莫要走內禦街了,走太平坊與道利坊中間那條路,到汴河北岸一路西行,直接就到了開封府,免得給這些大人們讓路,也省卻了許多時間。”


  在前麵引路的孟老吏忙回道:“大老爺莫要惱怒,您今日上任,自然要走大路!”


  開封府府門前有兩座亭子,東麵是頒春亭、西邊是奉昭亭。


  顧名思義,奉昭亭應該是開封府接受朝廷命令的場所;頒春亭府衙組織民眾舉行“打春”活動之地。每到春耕時節,在府衙門前,用竹竿紮上五彩絲線或者紙花,做成彩鞭鞭打春牛,昭示百姓春耕開始,祈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進了前麵的府門後麵便是二廳門,再進便是正廳。


  以前樂天在開封府做司理參軍時,對這些地方是敬而遠之的,隻是沒想到僅僅兩年之後,自己光明正大的從正門進入到正廳裏。


  進了二廳門,開封府衙兩塊高六尺有餘、寬三尺有餘,寬近一尺的巨大石碑映入樂天的眼簾,這兩塊石碑一塊名為《開封府題名記》,另一塊名為《開封府尹題名記》。


  這兩塊石碑之上皆是刻著自大宋開國以來,在開封府當過知府的曆任官員,開封府題名記碑上,分別刻著自宋太祖建隆元年二月,到宋徽宗崇寧四年閏二月八日,共計一百四十六年間曆任的府尹一百八十三人次的大名。


  而另一塊名為開封府尹題名記碑上,碑文起於崇寧四年首任開封府尹李孝壽,止於聶山。


  在開封府裏之所以立著兩個意義上完全相事的石碑,樂天自然是知道是怎麽一回事的。


  崇寧三年,宋徽宗聽從蔡京建議,“罷開封權知府,置牧、尹、少尹”。以往隻有親王任府之長官才能稱尹,其他官員任長官隻能稱“權知”、“知”、“權發遣”,且“牧、尹不常置”。顯然,更換開封府長官名稱,象征著提高開封府地位。為表示與《開封府題名記》碑有所區別,需要另刻《開封府尹題名記》碑。


  去歲九月聶山被王黼罷了開封知府外放,名字自然被刻了上,盛章的名字己經刻入一次,馬上還要被刻上第二次,樂天心中明白待自己離任後,名字也會刻在這塊碑上。


  在開封知府這個位置上,包拯做的時間算比較長的了,做了一年零三個月,還有許多人僅當過幾天的,自己在這開封知府的能夠當多長的時間,真還是個未知數,總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罷。


  在北宋時,各級官廳亦各立本廳曆任官員題名碑,這是個簡單的流水賬,記的就是官員姓名官職到任和離任日期。這種“流水賬”,西晉時就已經出現,到了北宋,更為盛行,便是樂天在錢塘做知縣與差充杭州府事時,離任後在衙中石碑上也是刻下名字的。


  繞過開封府題名記碑、開封府尹題名記碑與誡石,樂天進了正廳,做為前任開封尹盛章早己等候多時了,兩人見了麵,相互行禮,然後交接大印,從現在起開封尹就暫時姓樂了。


  盛章在汴都有趙佶賜下的宅院,所以並不住在開封府衙署,這離了任便可以直接回家去了。


  心裏對樂天恨牙癢癢的,顯然盛章不會有好臉色來對樂天,哪怕是擠出一絲笑容也是不可能之事,在完成相幹的禮儀交接程序後,盛章冷冷的哼了一聲走了出去。。


  看著盛章離去時氣急敗壞的模樣,樂天輕輕一笑似自言自語道:“盛大人似乎有些太戀權盞了,這般負氣離去,實是有失君子風範!”


  那引樂天進府的老吏聽了心中不禁腹誹,大宋所有的官員都知道這開封知府不是好當的,常常避之不及,盛章巴不得早些都離去,哪裏又不肯戀盞不去,明明是你樂大人故意拖延抖包袱不想上任。


  隨著盛章離去,樂天便成了這開封府的新主人,在掌了開封府的大印後,便坐大堂,用力一拍驚堂木,傳令升堂。


  登時樂天麵前滿滿的都是人了,滿衙的官員胥吏都上前來參見新上官,除了一幹副職與其他各廳事官員外,地位高、資格老的胥吏站在堂中,地位差的就往下排,一直排到堂前院中,隨即一聲呼喝,前麵的官員拱手見禮,後邊的胥吏便嘩啦啦的齊齊彎腰拜見。


  知錢塘縣事、差充杭州府事時,樂天自是排過過衙的,但與眼前的場景自是不同,開封府做為天下第一大府,長官與其他路府的最高長官司於同一級別,而且手下的官員,三班六房人手卻比那些路府的經略大人們多的多,衙參的規模自然也是壯觀的多。


  雖然在開封府司理參軍任上沒坐多少時間,但還是有許多差伇眼熟樂天的,更是知道樂天這些年的事情,但見連盛章也被樂天胡纏亂鬧了一番,心下知道樂天不是好惹的主兒,立時將精神打起到了十二分,免得被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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