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與梁師成決裂
“樂某不知太傅大人所說是為何意!”樂天故意裝做不知。
“你樂侯爺現下是急著撇清與咱家的關係,當咱家是傻子看不出來麽?”聽樂天這麽說,梁師成瞬間慍怒了起來,冷冷的盯著樂天,似要將樂天看個通透一般:“那日在朝堂上你樂侯爺是有意惹怒官家,參劾楊戩與公田所與反對應奉局,都不過是個由頭罷了!”
理是這個理兒,但樂天又豈肯承認:“太傅大人多心了!”
“別人不了解你樂侯爺,咱家可是了解的很,你樂侯爺一步步走到今日,咱家可是在一旁看著呢!”見樂天死不承認梁師成冷笑。
隨即梁師成接著言道:“你樂侯爺有才有能,這點不止是咱家承認的,朝中文武也清楚的很,但你樂侯爺也善於博取名望,以詩賦博取士林聲望,為地方官博取民望,在西北軍你博取軍心,在官家麵前你博取歡心,便是在去歲汴都水災,你不顧情麵狠狠的甩了王黼一記巴掌,也是在汴都百姓麵前狠狠的刷了一次聲望。
你樂候爺想做清官,想青史留名,刷聲望己經徹底走上了一條不斷追求名望的不歸路……”
樂天打斷梁師成的話:“太傅大人,樂某身有滅夏之功,足以青史留名了。”
口中雖如是說,但樂天心底仍暗暗吃驚,梁師成一語道破了自己外表下的實質,樂天也不得不承認梁師成眼光刁鑽,將自己的心態完完全全的托了出來,但樂天絕會不會承認。
梁師成哂笑:“樂侯爺青史留名是不假,但你樂侯爺不要忘了,從咱家手裏出的那些任命官員偽造聖旨,你樂侯爺可是出力不少呢,在咱家麵前你樂侯爺裝什麽清高,裝什麽正人君子!”
有把柄握在別人手裏,說起來話顯然也不硬氣,但眼下己經撕破了麵皮,樂天倒也不再顧忌,為自己辯駁道:“樂某之前依附於太傅大人,做不情願做之事,實非情不得己,隻不過是為了報負與理想而己!”
“報負與理想?”聽樂天這麽說,梁師成忽然笑了:“你樂侯爺年紀輕輕便官拜侯爵,又得官家與鄆王殿下寵幸,可謂年少得誌,而咱家權傾內廷,王黼主掌外廷,若我三人聯手,我等便是這大宋的江山社稷柱梁,榮華富貴任我索取,到時你樂侯爺便是爵拜國公也未必是為難事,日後我三人聯手再讓鄆王嗣位,以你樂侯爺的年紀,又有什麽理想報負不能實現?”
梁師成的話聽起來很誘人,樂天也知道此刻自己與梁師成、王黼三人聯手,不止能將童貫掀倒,還能把持大宋的朝政,但問題是不管是梁師成還是王黼都是敗家子,可以說是一對豬隊友,這二人甚至可以說是鼠目寸光,把持大宋朝政隻會對大宋百姓敲骨吸髓,透支大宋所餘不多的生機。
到時麵對大宋這個己經接近千瘡百孔的爛攤子,哪怕任自己如何折騰,將來靖康之變時也未必能阻止那一步的發生。
樂天搖了搖頭:“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你為鴻鵠?咱家與王黼為燕雀?你樂侯爺太高看自己了,你為了刷聲望己經走火入魔了!”梁師成立時狂笑了起來,搖頭道:“你樂侯爺的聲望,不過是自行製造出的假名而已,居然還沉迷其中,當真是可笑之至!”
雖說自己有刷聲望之嫌,但總體出發點還是好的,樂天自是不服,反噴道:“先賢有雲‘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然太傅大人與王相公貪瀆的吃相也未免有些太難看了,又媚瞞上君、欺虐下臣,實非國之福也!”
知道自己的吃相難看,梁師成倒不介意,但說自己非國之福,梁師成不禁心中生怒:“白樂天有詩雲:‘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咱家看你樂侯爺今日博取名聲的模樣,像極了那欲篡漢的王莽!”
這話說的很重,樂天隻冷笑了兩聲,反駁道:“太傅勾外連內,瞞下欺下與漢末十常侍之首張讓有何兩異?”
漢末十常侍亂漢的典故梁師成自是聽說過的,而且張讓的下場也不好,聽樂天這麽說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跳起來與樂天說道:“咱家今日讓你來是與你好好說話的,既然臉樂侯爺如此冥頑不靈,便莫要怪咱家日咎不客氣了!”
梁師成這般說話顯然是最後通牒。
“話不投機半句多,告辭!”樂天直接甩袖子走人。
梁師成氣的七竅生煙,看著樂天拂袖而去的背影恨然道:“咱們走著瞧……”
……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得罪楊戩、開罪了王黼,多一個梁師成又算什麽,反正遲早都會翻臉的,樂天倒也沒有什麽心理負捏。
到了自家門口,樂天剛下了馬車,就見一道身影躥到自己的麵前,拱手便拜:“下官劉豫見過侯爺!”
看到有人突然出現在樂天近前,楊誌立時擋在樂天的近前,眼中盡是戒備之色的瞪著眼前之人,右手己按在腰間的刀柄之上。
來人拜過起身後,樂天眼前浮現出一張獻媚的麵孔來,“楊誌,無妨,且讓在一旁!”
楊誌應了一聲,侍立在樂天身旁,警惕的看著劉豫。
劉豫出現在自家門前,樂天心中很是驚訝的,甚至還帶著幾分警惕,這劉豫在曆史上除了人品不咋樣外,還曾做過金人走狗,建立過號為大齊的傀儡政|權。
點了點頭,樂天淡然言道:“劉大人尋本侯所為何事?”
“下官是來投效侯爺的!”劉豫忙言道。
“投效樂某?”樂天輕挑眉頭,冷笑起來:“劉大人回京待選也有段時間了,想來也知曉樂某現今所處的境地,本侯得罪了楊戩也開罪了相公王黼更冒犯了官家,跟著本侯你就不怕殃及池魚,到時連官也做不成?”
劉豫言道:“侯爺是心懷百姓的名臣,青史留名的國之基柱,正所謂邪不勝正,宵小雖張狂一時,卻難撼侯爺分毫,下官若能隨在侯爺左右效力,實是前世修來的福份!”
“劉大人的一番好意,樂某心領了。”樂天搖了搖頭,繼續言道:“隻是如今樂某都自身難保,還不連累劉大人了!”
“侯爺……”
不等劉豫再說些什麽,樂天進了家門不再理會,劉豫還欲上前說些什麽,楊誌伸手臂擋在劉豫近前。
曆史上有關於劉豫的記載,樂天也是知曉些的,南宋初年天下大亂,劉豫受好友推薦被任命為濟南知府,當時山東己經亂成了一鍋粥,不止是盜賊蜂起,而且金兵已經開始準備再次南侵,濟南處於岌岌可危之勢,在這種情況下劉豫自是不願去上任,請求改任東南某郡。
正因為劉豫年少時曾偷竊同學的白金盂、紗衣之行,使執宰李綱等人厭惡於他,而不許。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就是李綱等人不厚道了,明顯是讓劉豫去送死的節奏,為此劉豫負氣上任,當年冬天金人攻打濟南城,念及舊事劉豫心中忿恨,於是蓄謀反叛,殺部將關勝獻城投金,從此後成為金人仆從軍,直至被金人冊封為偽帝。
現下的樂天可以用年少幸進、位高爵顯來形容,但樂天除了與西北禁軍將領種師道、劉法等人有交情外,在大宋朝堂上還真沒有什麽黨羽人脈,眼下缺人之際,有人前來投是件好事,但絕對不能是劉豫這樣的人。
且不說以後劉豫在本時空會發展成什麽模樣,就眼下來說劉豫上學時偷同學白金盂、紗衣的舊事就是他人生一大汙點,為士林所不恥。梁師成說的沒錯,自己刷的就是名聲清譽,若是收留了劉豫這樣的人,讓士子官員如何看待自己,自己之前刷的聲譽,豈不是付諸東流。
再者說,眼前下自己身為大理寺卿,肩負刑名勘斷公事之責,用了有盜竊前科的劉豫豈不成了笑話。
所以樂天在反複思慮之後,斷然拒絕了劉豫的示好。
見樂天進了侯府,楊誌也轉身進入,門房將大門一關隻留劉豫孤淩淩一個人立在外麵。
當樂府大門閉上的那一瞬,劉豫的目光由失望慢慢變成憤怒,然後再由憤怒漸漸變成了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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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書房,燃起的檀香煙霧氤氳繚繞,一道身影麵對著王黼躬身而立。
王黼半眯著眼睛,盯著來人思慮片刻問道:“你是說那樂天欲對大理寺現有官員重新勘合,改組大理寺?”
“相爺,下官所說句句屬實!”那躬身而立之人忙說道,臉上露著諂媚的笑意言道:“那樂天昔日的兩個故舊回京敘職選官,樂天請他二人與國子司業陳淩元吃酒於席間說的,還說要將二人調到大理寺任用,這顯然是要結黨對抗相爺您呐。”
王黼又問道:“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那人忙說道:“下官也在酒樓間與昔日同窗吃酒,無意聽得那樂天結黨營私,不敢有所怠慢忙來稟報相爺!”
“你做的很好!”王黼點了點,又問道:“你喚做什麽名字,以前在哪裏任職?”
立於王黼對麵之人言道:“下官劉豫,政和二年任殿中侍禦史,後外放兩浙按查使六年,去歲秋日回汴都敘職的。”
這立於王黼麵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曾欲投效樂天而不得的劉豫。對於樂天的拒絕,劉豫心中懷恨試圖報複,樂天與陳淩元、嚴主簿、霍縣尉三人相聚宴飲時,將樂天的話偷聽了來,原原本本與王黼說了一遍。
王黼身為一朝宰輔,門庭又哪裏是那般好進的,劉豫咬牙忍著肉痛拿出十數貫錢才央住門子傳報。
“這麽說還沒待選?”聽了劉豫的話,王黼問道。
“正是!”劉豫心中不由忐忑興奮起來。
“樞密院缺個樞密都承旨,你便去罷!”王黼想了想言道:“隻要好好與王某做事,王某定虧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