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如此押解
院子裏三位禦史老爺假模假樣的圍著那株桃樹,欣賞著那幾乎敗落的桃花。
看著樂天,蘭朵公主的目光裏噙著冷笑,好像是非常盼望樂天被送過大牢一般,樂天也是無語了,口中隻是歎著家門不幸,同時樂天並沒閑著,將家裏的一幹下人喚到身邊,這般那般的安排了一遍。
對於進出樂府正常的下人似沒有看見一般,過了有接近兩刻鍾的光景,那翁禦史才麵向樂府正堂拜道:“侯爺,是不是可以動身了!”
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沒奈何下,樂天在禦史台一眾官差的簇擁下,隨著三位來捉拿他的禦史出了自家大門。
這一次禦史台為了捉拿樂天,同乎將整個禦史台的官軍差伇都帶來了,圍在平輿侯府門前,立時引來無數百姓的圍觀,本身平輿侯府所在的潘樓就是高|官顯貴聚集之地,使的平輿侯府門前晚是人山人海。
出了平輿侯府大門,翁、向、金三位禦史老爺皆是有車子坐的,待三人各自上了車後,樂天卻發現好像車上沒有自己的地方。
北宋時期,百官辦公往往乘馬,轎子是給重臣老病者的特供。宋室南渡後,由於缺馬百官才開始普遍乘轎;到了明朝以後,更是有嚴格規矩隻有三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乘轎,三品以下騎馬,當然到了明朝中頁以後這條規矩也就形空虛設了。
看到樂天這般表情,翁禦史從車裏探出了頭,一臉的笑容可掬:“侯爺還是步行罷!”
靠!這就是犯官待遇,樂天一臉的恨然,雖說翁禦史三人做的沒有錯,但這光天化日之下自己被差伇押解步行於汴都大街之上,這讓自己有何顏麵。
顯然看出了樂天的心神,那向禦史也道:“侯爺禦史台距離侯府並不如何之遠……”
長長的歎了口氣,樂天便要在一眾官軍差伇的押解下向禦史台行去。
“侯爺……”
就在樂天正欲前行之際,一聲淒厲的哭叫聲從樂府大門前傳了出來,隻見尺七一臉淚水連滾帶爬的來到樂天身前,一頭磕在地方,隨後抱著樂天的大腿哭道:“侯爺你平滅西夏,躲得過沙場上的槍林箭雨,也躲過了夏人細作的暗算,卻躲不開朝中權宦的毒手,侯爺你功高當世,怎會落得這般下場……”
尺七一頓哭叫,立時引的路人也是紛紛對樂天現出同情之色。
“官人……”就在尺七嗚咽哭泣之時,武鬆在楊誌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從樂府走出來,到了樂天近前,武鬆含淚拜道:“前幾日官人剛剛遭夏人細作刺殺,屬下身中毒箭命懸一線,若不是官人為小的處理傷口並以嘴為小的吮|吸傷處毒素,武鬆這條命早己休矣,如今官人被閹賊陷害,難道這天下就沒講理的地方了麽?”
“天理不公!”樂府前門看門的老頭子扯著脖子吼了一嗓子。
“對!天理不公!”
圍觀的百姓也開始有人附和道。
這般模樣是翁禦史三人不曾想到的,看到平輿侯府前聚攏的百姓越來越多,心中怕生出什麽亂子,忙吩咐手下官軍差伇押解樂天行走。
“女婿,女婿,是老無對不起你呐……”
就在禦史台官軍、差伇呼喝百姓之際,隻聽得巷子入口中傳來一陣腳步聲,足有百十號百姓氣喘籲籲的狂奔而來。
這百十多號人中為首的是一位被兩年年輕後一攙扶著的,年近六旬、一頭白發的老者,看著被官兵押解的樂天,神情甚是激動,不管不問的便要上前擠來。
為防不測,一眾禦史台的官軍差伇迅速組成一道人牆,將那老者與百多號人擋了起來。
看來人被擋了住,樂天向車上翁禦史三人言道:“三位禦史大人,這位老翁是吾家嶽父,後麵的皆是樂某的鄉親鄉鄰!”
這些人中,這位年近六旬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樂天秦小妾的父弱秦老萬,隨在後麵的一眾百姓是都是樂天在平輿的親友,家裏的地沒了也無事可做,樂天隻好將這些人先且安置在汴都,等日後再做安排,當然這些人來也是樂天按排人從後門溜走引來的。
翁禦史一臉為難的說道:“樂侯爺你的案子是天子禦筆朱批的,眼下人多混亂,若是出了岔子非我三人所能承擔啊!”
這時隻見被差伇官兵攔開的秦老頭對樂天痛哭道:“女婿啊,老夫素來瞧你不起,心下一直以為你隻會作得詩詞浪跡風塵,為官亦是依靠以投機取巧之道,沒想到你卻是我大宋最為清正的官兒,敢為我等貧苦百姓說話,我嶽老萬有你這樣的女婿為榮。”
此情此景,樂天自然要做出些模樣,深深一拜:“嶽父老大人!”
隻聽秦老頭接著喊叫道:“之前老夫有眼無珠,生生拆散了你與女兒的好姻緣,更是耽誤了女兒的大好前程與你做了妾室,甚至還為自家女兒為你做妾而怨恨於你,如今老夫以此為榮,我秦老萬有你這樣的女婿,是我秦老萬的驕傲……”
“好……”隨在秦老萬身後的一眾平輿親友們也是跟著叫道。
現下整個潘樓街的巷裏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諸位,諸位!”看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甚至有再次發生民變的可能,翁、向、金三位禦史忙下了馬車,拱手好言勸道:“諸位鄉親父老,天子命我等請樂侯爺去禦史台問話,請諸位鄉親父老放心便是!”
……
好說歹說,三位禦史帶著樂天出了潘樓街的巷子,來到汴都的大街上,但汴都大街的人更多。今日適逢大早朝,六部、監司諸衙官員皆在朝上,所以詔書下達的非常快,但轉到禦史台己是午時,前後行走到再加上在樂天府上的耽擱,己然到了下午,街上的行人挨挨擠擠。
兩次獻俘禮令樂大人大出風頭,汴都的男女老少皆是熟悉樂侯爺的這張臉,因為以春閨詩詞揚名,樂侯爺不止是無數春閨佳人的夢中情|人,更是被青|樓楚館中的女伎引為知己,毫不誇張的說,樂天在汴都完全達到了刷臉的程度,現下樂侯爺被一眾官兵差伇押解著,立時引來無數人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不是樂侯爺麽?何故係於賤伇之手?”有人驚道。
更有人在旁答道:“聽人說樂侯爺昨日毆打了閹寬宦楊戩,看這情形莫不是要拿樂侯爺下獄?”
……
若論大宋當今風雲人物,樂天絕對是能排在榜單前幾位的,雖說品階略低,但功勞可是實實在在的。名人的八卦更是惹人眼球,一時間百姓們對著樂天開始議論紛紛。
“侯爺,您又是何苦來的哇……”就在這時,隻見屠四跑了出來,不過很快被差伇擋了開來架在一邊。
被幾個差伇架在一邊的屠四口中依舊大叫道:“侯爺,公田所括了京西、京東、河北、淮北諸路百姓的土地與您有何幹,你做您高貴的侯爺為何要管那勞什子失地百姓的死活,現下那奸宦楊戩在天子麵前進了讒言,您這次被捉到禦史台便是出來,也免不了落得黜職奪爵流放邊遠不毛之地的下場……”
屠四這麽一叫,立時那些圍觀的百姓如同炸了鍋,公田所的事情現下汴都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下投向樂天的目光更是敬佩。
屠四這話一叫出口,翁禦史幾人可就變的顏色,若再這樣鬧將下去不止是鬧發民變無不無可能,而且連自己幾人的名聲怕也是要變的臭了,甚至可能被扣一個助紂為虐陷害忠良的罪名,再也顧不得許多,忙令手下差伇加快行去的步伐。
“侯爺,小的替您不值呐……”屠四口中依舊大聲叫喊著。
屠四那幾乎是帶著淒厲的叫喊聲,令此刻整個汴都大街的人都將目光投了過來,樓上的路上的,無人不將樂天當做焦點來看待,臉上現出對忠良的惋惜,也對現實的無奈與無能為力。
憋屈啊,本朝自蔡京、童貫一外一內把持朝政以來,汴都百姓皆有胸中悶氣難出之感。
此刻節奏進行的有序,更顯的戲感十足,便是樂天亦是進入到美妙的狀態中,樂天此刻高高抬起了頭顱,幹淨的眸子帶著幾分不甘,麵容上沒有一絲表情,配合著微微翹起的唇角,整個人的神色間盡是不羈的嘲意。
看到樂侯爺這般模樣,不少不禁暗翹大拇指,心中歎道樂侯爺果然是當世人傑大好男兒,而在為一瞬間,樂天又不知迷倒多少街頭的少女少婦。
這節奏,這戲感,這狀態,樂侯爺不吟念出什麽,簡直對不起之前的一番安排。
隻見樂天稍加醞釀情緒,脫口誦道:“辛苦遭逢起一經,幹戈寥落四周星。甲士浴血幾欲死,參天大樹蟲蛀身。幾路慟哭俱縞素,衝冠一怒為黎民。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好!”就在樂天吟罷,圍觀的百姓立時拍手叫好。
整個汴都大街上,投向樂天的目光中盡是滿滿的敬意,更有不少人遠遠的對著樂侯爺遙拜長揖。
看到這般場景,一眾百姓向著樂天靠得更近了些。此刻坐於車中的幾位禦史在苦笑中,麵色也緊張了起來,潘樓旁邊可就是大內禁宮,若是鬧起事來,十有八|九會波及到皇宮大內邊緣,若真的出了什麽意外,自己這三人可就倒楣了。
本來抽簽抽到捉拿樂天的差事就己經夠倒楣了,若真遇到這檔子事可就倒楣在家門口喊媽媽——倒楣到家了。
好在這個時候,樂天開了口:“諸位且讓一讓,讓樂某前去禦史台,事非曲直世間自有公道,樂某相信禦台的大人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潘樓到禦史台不過數裏的路程,然而這一路因為屠四等人的攪鬧,引發百姓圍觀,走走停停直到臨近酉時才來到禦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