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尷尬了
午時，眼睜睜看著樂天進入西華門，無數士子、百姓、女伎便在大內西華門外等候著，等待著天子對於處置樂天的結果。
看到聚集在西華門外人山人海的百姓，負責皇城安全的皇城司與殿前侍內在西華門加派了人手，防止可能爆發的意外。
“樂侯爺出來了！”
當樂天現身於西華門外時，立時有人叫了出來，隨即候在西華門外的一眾士子、百姓與女伎齊齊將目光投向樂天，眼中神色盡是焦躁。
樂天一笑，將目光投向王安中，言道：“聖上如何處置樂某與楊戩的官司，還是請王大人來說罷！”
身為禦史中丞，王安中來宣布處置結果是最為合適不過的。
點了點頭，王安中上前一步，拱手道：“亞聖有雲：‘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聖上聞楊戩虐民施暴、強括民田，中飽私囊，誣陷忠良，現己下獄，著大理寺抄家查辦。”
王安中話音落下，百姓們立時歡呼起來。
待百姓歡呼聲落下後，樂天才言道：“聖上英明，奈何身邊有小人做崇，使聖上被小人蒙蔽，堵塞聖聽，然天理昭昭不可誣，善惡到頭終有報，那楊戩自做自受己鋃鐺入獄，今日聖上更是下旨罷去公田所，歸還百姓土地！”
“吾皇聖明！”
在話音落下之後，樂天轉身向著宮中深深一揖。
王安中反應迅速，亦是轉身一拜，學的有模有樣。
“吾皇聖明……”
天子處置了楊戩，罷去了公田所，百姓們自是喜聞樂見，再見樂天與王安中這般舉動，亦是齊齊向著大內作禮，口中呼道。
此時，一眾在垂拱殿聽審的官員正陸陸續續的從垂拱殿出來，看到眼前這般情景不由的搖頭苦笑。論功勞，樂天在大宋可以說是首屈一指，刷名望朝堂之上無人能出其右，甚至拍馬屁的功夫也絲毫不遜王黼等人。
一時間西華門外禮拜之聲震天，正在垂拱殿後殿飲茶休息的趙佶心中一驚，以為汴都鬧出了什麽事非，忙派人出去問個究竟。
不多時那問話的小黃門回來複命，一五一十的將西華門外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趙佶心中越發得意，自家祖上大宋曆代皇帝未有今日自己如此之榮譽。
……
做為扳倒奸佞楊戩的英雄，王安中能讓樂天走著回家麽，忙請樂天上了禦史台的車將樂天送回家中。
扳倒楊戩大獲全勝，平息了一場風波，但樂天明白，這雖說隻是場意外，但卻是楊戩、梁師成與王黼等人對自己發起的主動進攻，而自己隻是見招拆招罷了，若不是自己提早布局，更有宋江那一張檄文，自己想要躲過這一劫，著實要費一番周折。
扳倒了楊戩，雖是大勝卻更是樹敵，梁師成等一眾宦官與自己己成不死不休的水火之勢。
且不說樂天回了家，家中怎樣歡喜，在吃過晚飯膳後，居然有人來訪，而來訪之人卻是令樂天一驚，不得不令樂天仔細思慮起來，要不要見此人。
來人其名在後世更是家戶喻曉，遺臭萬年，其姓為秦，其名為檜，其字為會之，這兩年在汴都呆的時間少，樂天也不知道這秦檜現在是什麽官職。
自己在太學讀書時，秦檜是學正，萬俟卨任學錄，當時自己還曾將二人推薦於梁師成，做為直秘閣正八品的著作郎，後因為自己與姚小妾在梁師成府上偷|情以至珠胎暗結，就拿萬俟卨做擋箭牌，最後將其閹了。
思慮了半響，樂天還是決定見秦檜一麵。
秦檜被尺七帶到正堂，對著坐在堂上的樂天立時長揖，口中道：“下官秦檜（桂音）見過樂侯爺！”
“秦大人免禮！”樂天擺手道，隨即命人上茶。
“侯爺客氣了，若是侯爺不棄的話，不妨便直喚下官的名字，下官也覺的很是親切順耳！”致過謝後，秦檜才欠著屁|股坐在椅上，一張臉早己不再是樂天在辟雍讀書時陰詭模樣，臉上盡是諂媚的笑意，連眼中也是。
在樂天的看來，秦檜臉上連同眼中的諂媚的笑意很賤，賤到骨子裏頭。
樂天拿起茶碗啜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說道：“秦檜（會）兒啊，現下在朝廷哪個衙門高就啊？”
聽樂天直呼自己名字，秦檜臉上立時尷尬起來，猶豫了片刻，麵上的尷尬表情立時一轉，變成了媚著的一張笑臉，討好的起身拜道：“謝侯爺賜名！”
“賜名……”樂天一口茶險些噴了出來，自己喚其的名字，怎麽就成了賜名？
就在樂天訝然之際，隻聽秦檜接著說道：“下官名為秦檜（桂音），然下官總覺的名字不甚優雅，一直想改名，今日侯爺喚下官為秦會兒，下官覺的優雅之至，所以謝侯爺賜名！”
秦檜名字中的“檜”字，被後世很多人都讀“會”，甚至後世連同史學家們也用人們約定俗成的讀音，尋常百姓還將“檜”字兒化，讀作“秦會兒”，其間帶有一定的輕蔑、鄙視。其實細究起來，這個字原本應發“桂”音。
在後世的字典詞典中，“檜”字幾乎都被定義為“一字兩讀”的多音字：用於樹名讀guì，用於人名讀huì，而“huì音”下專門點出秦檜，南宋奸臣。似乎“huì音”成了秦檜的專屬讀音，隻有在提到這個臭名昭著的奸相時，guì才被讀成huì音，可以說是秦檜的一個福利。
想了想檜字在宋時的讀音，樂天神色間立時有些難堪起來，很快反應過來，故笑道：“秦大人好名字，檜（桂音）是一種樹，常被稱為檜柏，性耐寒，據說木質堅|硬耐腐蝕，可製作舟楫、壽材等特，這檜字以示大人之品性品性堅韌，樂某可改不得！”
秦檜忙討好的笑道：“侯爺怎能改不得，下官覺的侯爺呼下官這‘會兒’音顯得親切的緊呐，恰如年少時家中父母呼喚下官一般，下官至今思念呐！”
聽秦檜這般說話，樂天險些吐了出來。但後世對於檜（會兒音）己經約定成俗，但在南北宋時這個會兒音還未曾出現，沒想到自己剛才擺了這麽大的一個烏龍，臉可謂是丟的大了，若不是秦檜這種諂媚的性格，換成正直之人怕是要與自己翻臉了。
“樂某幼時進學，教樂某讀書者乃是隻識過幾個字的鄉間先生，時常教錯字義，樂某一直沒有改正過來了。”樂天隻得故做掩飾，隨即又岔開話題，“秦大人的名字是以五行之說，取五行偏旁以成名？”
“侯爺果然目光如炬！”聽樂天這麽說，秦檜忙大拍馬屁：“下官家中正是以五行之說取名，吾家兄弟有三，吾兄名為秦梓，吾弟名為秦棣，下一代吾侄名為秦熺，有堂伯家侄孫為金字偏旁的鈺字，正應了五行之說以取名！”
為表示親切，樂天問道：“不知秦大人家中有幾子幾女？”
聽樂天發問，秦檜眼中立時黯然，甚至還有一抹恨憎之色，隻是很快掩飾下去：“下官家中尚無子嗣！”
兩世為人，又在大宋官場上混的久了，樂天慣於察顏觀色，秦檜眼中情緒的變化又怎麽脫的過樂天的眼睛，樂天分明可以看出秦檜對自己的憎意。
雖是如此，樂天也不免尷尬起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命中不合麽，自己第一次說錯了秦檜的名字，第二次又問起了秦檜最難啟齒之事，曆史上的秦檜的妻子王氏不能生育，便抱養了秦檜的侄子秦熺為子，而秦檜與家中女仆私|通生子，卻讓王氏不得入門與複秦姓，這不得不說是秦檜的一個遺憾，也算是秦檜的報應。
當然秦檜這個養子秦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在秦檜的庇護下中了進士，為行秘書郎、秘書少監。紹興十三年，擢禮部侍郎，兼直學士院、提舉秘書省，除翰林學士。十八年，遷知樞密院事，曾謀深圳市宰輔之位不成。後紹興二十五年秦檜死，秦熺以少師致仕，從此秦家衰敗。
秦熺在提舉秘書省，任秘書少監，負責掌管古今圖籍、國史實錄、天文曆數等其間，曾大肆使用搶掠、利誘、惑騙等手段掠取民間藏書；又曾編修《建炎以來日曆》，把南宋初年國史實錄中不利於養父秦檜的內容，或毀棄，或改寫，甚至南宋官方史料，大多出自其手筆，所以史實性很難真實。
此刻樂天覺的不能再問秦檜什麽話了，若是再問再出尷尬，連自己都覺的不好了。
幹笑著掩飾著氣氛上的尷尬，樂天開始說到正題上，問其的來意：“今日秦大人登臨府上，不知有何事見教？”
聽樂天將話提到了正題，秦檜神色一正先是拱手，隨後口中言道：“侯爺忠義，乃天下皆知之事，但近日下官讀史讀到司馬光所著資治通鑒，坊到前唐名相魏征，下官覺的侯爺與魏征有幾分相似，但又讓下官覺的不得不提醒侯爺，君心難測，君威難抗呐！”
“何意？”樂天不解，原本樂天以為秦檜來自己府上，是想求個官職什麽的，沒想到卻先說這個，這似乎是與秦檜的為人有些不大相像啊。
但樂天知道秦檜雖是個奸臣，但位極人臣者，哪怕是做奸臣的也是擁有著別人所不曾有的手段與智商，聽聽秦檜高論對自己雖說沒有太大的好處，但也沒什麽壞處。
聽樂天發問，秦檜一笑：“侯爺知道前唐太宗皇帝與名相魏征的關係，真如史書上記載的那麽好麽？”
聞言，樂天終於明白過來，秦檜這是在賣弄情商智商，既然是要先投靠自己，就要拿出些不同於尋常人的本事與謀略來，正所謂古人有雲：‘學的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現在的秦檜還沒得到趙佶的賞識，隻好先來投靠樂天做為階梯，以博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