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不能坐以待斃
“《左傳》中載聖人言：‘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秦檜笑著說道。
“秦大人欲良禽擇木為棲，樂某絕非那最佳人選！”聽秦檜這般說，樂天搖了搖頭，歎氣道：“若以人喻樹的話，樂某這棵樹可比不得王黼、梁師成二人那般高大與根深蒂固！”
樂天言中欲拒還迎的意思，秦檜如何聽不出來，忙言道：“侯爺豈不聞‘樹大遮死百草，根深吃瘦四方。’之說！”
“樹大能棲身擋雨便可，根身抓地則牢，豈又懼狂風驟雨！”樂天笑道。
聽樂天這麽說，秦檜忙又說道：“樹大必招百蟲，根深必納百蟻，在下官看來，無論是王黼還是梁師成樹雖大，然卻盡被蟲蛀蟻食，內裏早己腐朽，倒伏不過在於早晚而己，再者說雲|雨之上還有雷電之上！”
“秦大人好見的！”樂天笑道，心中不得不佩服這秦檜果然是巧舌如簧。
見樂天發笑，秦檜接著拍馬屁道：“反觀侯爺，乃是當世少年豪傑，是足以彪炳青史流芳百世的英雄人物，而那王黼、梁師成二人所做所為，皆惡以萬民，實不足道哉，他日必落得萬民唾棄的下場，下官萬不敢與此等奸佞同流合汙，汙己身、使地下祖宗蒙羞，此事下官萬萬不敢為之。”
“秦大人謬言了，樂某實不堪得此等美譽。”樂天連忙擺手，心中卻是冷笑連連，你秦檜日後做出的事情比之六賊更是齷齪，被唾罵的永世不得翻身，
“侯爺所做之事乃萬眾矚目，世人皆是稱道，何以自謙。”秦檜忙說道，隨即躬身一禮，拜道：“下官不才，願追隨侯爺左右，供侯爺驅使！”
樂天不置可否，隻是問道：“樂侯為王黼、梁師成二人眼中釘、肉中刺，你若為我所使用，定會成為其二人要剪除之人物，你不怕麽？”
“下官駙候爺尾驥，便是被權奸貶謫流放，也是下官此生之幸事，當舉杯含笑以慶！”秦檜言道。
聽秦檜這般說話，樂天不置可否，然而心中對秦檜卻是越發的厭惡起來，現下自己名滿天下，這秦檜若是攀駙上自己，便是遭到貶斥，也會得意揚揚，借著自己揚了名聲，便是自己對其毫無幫助，也是占了無比多的好處，稍做思慮之下，樂天覺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將秦檜收在身邊。
不過似秦檜這樣的人能利用就利用下，若是不能利用就盡早想辦法除去，絕對不能讓其活到靖康之變後，一個不留神，此人對曆史的影響太大了。
想到這裏，樂天漸漸眯起了眼睛，眼角中閃爍出怪異且令人心驚肉跳的光芒來。
這樣的目光落在秦檜的眼中，秦檜的眼皮不由的跳了幾下。
收起目光後，樂天似不在意的問道：“現下秦大人還在直秘閣做那正八品的著作郎？”
聽到樂天這麽說，秦檜心頭狂跳，急忙起身施禮，“下官聽憑侯爺安排。”
“兩年多了，也是時候挪挪地方了！”樂天似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秦檜大喜。
“不過要怎麽挪，還要看你秦大人如何配合樂某了！”樂天目光瞥向秦檜，微微一笑。
秦檜忙道：“隻要侯爺吩咐，下官願赴刀山火海！”
“刀山火海倒是不用，隻要秦大人按樂某的吩咐做事，不僅可以升官，還能不讓外人覺查出你我之間的關連！”樂天一笑。
說到此處，樂天的聲音壓低了下來。
……
一番耳語之後，秦檜輕輕一顫，神情微變，心中對自己剛剛投靠的靠山又多了幾分新的認識。這位樂侯爺能在雙十年紀滅夏封侯，手段絕不簡單呐……
……
挑了個好日子，樂天興衝衝的去大理寺上任，與卸任的前任大理寺卿宋伯友做了交接。
樂天來做這個大理寺卿，在大理寺早己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此前還有攀附王黼之人想對樂天加以掣肘以討好王黼，但自從楊戩與那宮中小宦官皆被百姓打了之後，便沒有敢打這個主意了，弄不好被一眾亂民抄了家，不止個人受損失還會落得下罵名，可就不值得了。
數日後的朝會之上，在朝會之上，樂天上奏稟，請求朝廷同意將楊戩與公田所一眾府下拿下大理寺下獄審問，要求嚴格清算這些貪官酷吏，總之就是抄家的抄家，問斬的問斬，貶官流放、充軍發配。
樂天上這本奏疏本在百官意料之中，根本毫不起眼，便是連梁師成與王黼也未曾在意，現在楊戩己經被放棄掉，自然沒有人願意出這個頭來反對樂天。
就在這時，一個名叫秦檜的直秘閣正八品的著作郎上疏言，楊戩與樂天本就有隙，大理寺卿樂天理應避嫌，甚至審問楊戩有假公濟私，公報私仇之嫌，請陛下另派人選訊問楊戩一案。
聞奏報，樂天為了避嫌，也連忙請上疏請奏，請趙佶另用賢人審問公田所一案。
審問楊戩，勢必會牽連宮內權宦梁師成，而梁師成又與外朝官員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顯然這是個得罪人的活計，誰也不肯來做這個得罪人的差事。
最後還是由樂天舉薦了一個人，己經被貶外放的李綱。自從徽宗繼位以來，人人都持著明哲保身的態度，總之這個時候有個人被抬出來頂鍋，所以在群臣的一致讚同聲中，李綱被一張聖旨從流放之地調了回來。
至於被啟複的李綱什麽時候???到汴都，樂天是問不了此事，但這不妨礙樂天捉拿公田所一眾官吏，當初獻計楊戩征地，被楊戩寵信己經升做觀查使的杜公才、主營繕所張佑﹐主西城所的李彥，皆被傳入到大理寺，至於能不能出來，沒有人會管這些。
公田所強括民田、盤剝百姓，是鐵定的事實，給楊戩有罪也是徽宗趙佶定的調子，現下一眾宦官忙與楊戩等人劃清界線，沒人公管這些人能不能從大理寺出來。
在一連串的事情中，王黼與楊戩沒有任何牽連自是不置可否，隻是靜靜的看著樂天折騰，但對上疏奏事的秦檜印像很是深刻，在王黼眼中看來，秦檜上疏其間有獻好自己的成份，倒也樂得收秦檜來做自己的小弟，如同桃報李般的將秦檜官升一級，送到禦史台做了監察禦史。
聽到這個消息，樂天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禦史言官，在大宋雖然要看天子的麵色行事，但在百官中可是呼風喚雨的角色，上至高|官下到百官，隻要拿捏好分寸，罵了誰都不用負法律責任，本來麽風聞奏事就是言官的特點，隻要完成兩月一次風聞奏事的任務，生活絕對是滋潤的很。
但樂天心中也明白，王黼將秦檜提到監察禦史這個位置，也有意想讓秦檜針對自己，雖然不能怎麽自己，早晚惡心下自己，看在他的眼裏也是快樂的很。
做為未來可能的南宋首輔，雖說秦檜的才能不怎麽樣，但阿諛拍馬的功夫卻是看在樂天眼裏的，在秦檜前來投靠的那一天，樂天心中便做出了一個決定，這個秦檜能掌握在手裏最好，若是不能掌握便想辦法弄死他。
秦檜上疏奏請樂天避嫌，是奉了樂天的意思辦事的；之所以這樣做，樂天也是有著自己的想法，目的是想將李綱調將回來，一是朝中剛正之人寥寥，二來大理寺公務繁忙，以樂天慵懶的性子，不想太過操勞，將李綱調回來也能緩解自己的壓力。
至於秦檜，樂天心中清楚的很，自己有意要秦檜上疏反對自己，以秦檜的性子，心中未必不會生出腳踏兩條船的想法，眼下己經沾了王黼黨羽的名聲，日後勢必會對其仕途不利，隻需再尋個機會將拿捏便是。
隻是眼前自己最大的威脅，來自於王黼與梁師成，自己絕不能坐以待斃，還要主動出擊啊……
……
“侯爺，您要搜集的靈芝，小的跑遍了汴都城給您尋來了！”
這日，樂天剛剛下了衙回家，早己候著的尺七忙迎了出來，服侍完樂天更衣後，將兩隻異常精致的木匣子奉到樂天的近前。
說完後，尺七將其中一隻木匣子打開，隻見一隻巴掌大小赤紅如血、晶瑩如玉的靈芝出現在樂天的目光裏，尺七說道：“侯爺，這株是赤靈芝，小的按侯爺的吩咐，走遍了汴都所有的藥店，一番討價還價後，花了三百貫才將這株極品赤靈芝拿下來的，此物全株入藥，有治耳聾、利關節、保神、益精氣、堅盤骨、療虛勞、滋補強壯等功能……”
說話間，尺七又將另一隻木匣子打開，一株同樣有巴掌大小、晶瑩剔透、色如紫玉般的靈芝出現在樂天的眼前，隨即尺七又紹道：“侯爺，這株是紫靈滎，小的也是按侯爺吩咐，在汴都所有藥店挑來的，足足花了二百六十貫。
據那藥店掌櫃的說，這種成色的紫色靈芝稀罕的，降風熱、養心髒、治失眠，保肝護肝、延緩衰老、扶正固本遠非尋常紫靈芝所能相比，最適合老爺您這樣操勞之人使用了……”
“侯爺，皇城司許大人求見！”不待尺七的話音說完，前麵門子來稟報。
“讓他直接來這！”樂天與那門子吩咐道，隨即與尺七說道：“你且守在門外，休要讓旁人進來！”
尺七應了一聲，忙出了去。
不多時，許將進得正堂，向樂天拜道：“侯爺，尋下官前來有何吩咐？”
“坐！”樂天很是隨意的說道。
看到了匣子裏的兩株靈芝，許將也是識貨的主，驚歎道：“侯爺這靈芝可是價值不斐呐……”
不置可否，樂天隻是問道：：“安到王黼宅子裏的人手，現在怎麽樣了？”
見樂天提及正事，許將忙回道：“王黼家中雜伇頗多，短時間獲得信任是不大可能之事，現下還在王黼後宅裏打雜！”
將手一擺，樂天笑道：“不需他獲取什麽信任，隻需那位兄弟，按樂某的吩咐行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