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回家
外來的船隻是不能從東水門進城的,樂天計劃在城外下了船,向北行轉由新宋門入城,過外城走舊宋門入內城。
“老爺,可憐可憐我罷!”
“老爺,給點吃的罷!”
“老爺,行行好罷!”
……
剛剛下了船,隨著一股酸臭的氣息,一群衣衫襤褸篷頭垢麵的百姓將樂天圍了起來,或是伸著手或是伸著碗乞討著。
“讓開,讓開!”身旁的尺七捂著鼻子驅趕著圍上來的乞丐。
這些乞丐又怎麽肯聽尺七的話輕易離開,依舊圍著樂天,伸著手討要錢物。
目光掃過圍在身前的這些乞丐,有老有少,個個麵黃饑瘦神情窘迫,連同眼神也很是迷茫。
“屠四撒把銅錢讓他們離開!”不得脫身,樂天吩咐道。
屠四應了一聲,一把銅錢撒了出來,圍在樂天近前的乞丐們一哄散,連同遠處向他人正在行乞的乞丐去忙搶奪地上的銅錢。
有路上行人見狀,不禁搖頭嗟歎。
“這位兄台!”樂天將那嗟歎的行人喚住,拱手問道:“汴都為天子腳下,為天下最為繁華之地,又怎會有如此多的行乞之人?”
“這位衙內想來是初到汴都罷!”那行人回了一禮,問道。
“正是!”樂天點頭。
“去歲平東南之亂所耗軍資甚靡,國庫空虛,官家將前歲廢去公田所又恢複了過來,以致失地百姓們無以為生隻好來汴都討生活了!”那路人說道,又搖頭歎道:“汴都何能納如此多的流民,宣和元年汴都流民之亂還曆曆在目,為此開封尹特令流民不得過城,故而四野流民隻能聚於城外以乞討為生。”
“原來如此!”樂天亦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時有路人哼道:“什麽不讓流民入城是怕影響開封府,無非是怕官家出宮僄李師師時看到京城亂相,影響了他開府尹大人與朝中幾位相公的前途。”
聽樂天與人對話,又有路人歎道:“前歲樂侯爺於大理寺鍘了楊戩、李彥,沒想到這奸宦如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長一茬,可苦了我等百姓!”
“諸位還不知道罷!”看一眾人在這議論紛紛,有人操北方口音的漢子聚了過來,說道:“吾做生意從河北而來,聽聞那時百姓因朝廷橫征賦稅,己鬧的不可開交,官府與百姓對峙,吾來之時己見有百姓圍毆落單官差之事發生,河北大有將亂之勢。”
聞言,樂天不由眯起了眼睛,僅僅不過一年而己,大宋再次變回這副模樣,自己便是如滿|清裱糊匠李鴻章那般為這個國家縫縫補補,想來也是無濟於事了。
萬般言語隻能化為一聲歎息!
……
“殿下,殿下,侯爺回來了……”
“各位如夫人們,老爺回來了……”
尺七喚開門,家裏的門房婆子如同發了癲一般的,跑向內宅稟報。
原本安靜的宅子立時變的熱鬧起來,宅子裏的丫頭們也是紛紛轉告,楊誌、武鬆、尺七、屠四幾個人也是識趣的很,紛紛回了各自在前院的房間。
菱子的動作最快,搶在所有人之前到了自己身邊,目光很是熱烈的看著樂天,口中卻是沒說見過侯爺一類的什麽話,伸著頭向樂天身後打量,又快跑兩步走到後宅門口,向外麵打量了幾眼才回的近前。
這丫頭一年多不見,終於長的熟的透了,腰肢越發顯的纖細,胸前事物又比以前大了一圈,臀|部的肉也是厚了許多,走起路來比以前多了許多女人味,樂天看著菱子,不由的暗暗吞著口水。
隻是現下樂天心中很是不解,菱子仿佛是無視自己一般,難道自己隱身了不成,開口斥道:“你這丫頭越發沒大沒小了,見了老爺我也不問好,四處亂瞅什麽呢?”
“見過侯爺!”這時菱子才像發現了自己一般,向著自己行個屈膝禮。
沒等樂天說話,腳步聲轟然而至,隻見麵前便聚滿了人,以正妻茂德公主為首的一眾妻妾還有身邊侍候的丫頭圍在了身前,特別是身邊跟著的奶娘,手裏還抱著三個半歲大的孩子,除了家中奶娘與丫頭外,每個妻妾投向自己的目光盡是熱烈與殷切。
看到一眾妻妾熱烈殷切的目光,樂天心底不由抖了抖,連同腿肚子也有些攥筋,這些妻妾要輪班的話,怎麽也要十多天才能輪換一圈,想想自己就感覺身子發空,腰子發虛。
好在自己從醉海棠懷孕開始,自己就修心養性,不沾女|色,從杭州到汴都這一路上更是清心寡欲,奈何家裏後宅太多,怎麽也要省著點體力罷。
看到茂德帝姬到來,菱子忙稟道:“稟帝姬,賤妾己經查看過了,老爺沒帶什麽女人回家!”
此時,樂天終於明白菱子是什麽意思了。
“駙馬回來了!”茂德帝姬向菱子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喜意對著樂天笑道,從旁邊奶娘懷裏將在繈褓中的娃兒抱到樂天近前,很是驕傲的說道:“侯爺,過來看看兒子!”
做為正妻,誕下長子,自然是件值的驕傲的事。
樂天將小家夥報在懷裏,小家夥睡著正熟,都說兒子隨娘,半歲的孩子己經初現出模樣,眉眼間看長相有茂德六七分的樣子,捏了捏小臉,小家夥很是不耐煩的囊了下鼻子接著睡,樂天笑了笑。
茂德帝姬又拉了拉其餘大點的娃,吩咐道:“孩子們過來叫爹爹!”
以秦姨娘與曲小妾所生的兩個娃兒最大,將近四歲了,姚真兒所生丫頭略小半歲,其次便是盈姨娘與王小妾的娃都近三歲了,再次便是墨嫣小妾娃也兩歲了,去歲茂德帝姬與秦姨娘、梅紅各產下兩男一女,家裏己經九個娃了。
除了最小的三個尚在繈褓之中懵懂無知外,其餘的幾個孩子近一年半沒見過父親早便忘了樂天長的什麽模樣,看到樂天心裏很是害怕,牽著大人的衣角往後退縮著。
“這些孩子平日裏總是念叨著爹爹,怎麽一見到爹爹就不敢說話了!”曲小妾摸著幾個娃兒的頭笑道。
“快叫爹爹!”樂天俯下身,挨個捏了捏幾個大點孩子的臉。
在茂德帝姬與一幹姨娘的催促下,幾個大點的娃嘴裏怯生生的叫了聲爹爹,便避在大人背後探著頭打量這個”陌生人’。
“我這個爹爹做的可真是不合格!”看著一眾孩子對自己的生疏模樣,樂天苦笑道,隨後又將秦姨娘與梅紅生的兩個孩子抱在了懷裏,逗弄了一番。
此時的梅紅很是知足,隨秦姨娘陪嫁到了樂家,又給樂天生下個男孩,也就意味著這個姨娘的位置做的實了;秦姨娘也是很心滿意足,自己兒女雙全,丈夫與國有功,原本的相夫教子覓封侯早己經實現了,又怎麽能不知足。
環視了一番,平妻蘭朵公主沒有出來迎接,樂天原本想問又住了口,畢竟自己的爵位是平滅他國得來了的,心裏還是對不住蘭朵公主的,而且自己與蘭朵公主一直隻有名義上的夫妻,還沒有真正的同過房。
在杭州臨行前,樂天著工匠連夜將那些金色珍珠製成首飾,好當做禮物送於家中一眾妻妾,此時拿了出來,令家裏一眾人好是歡喜。
當夜,樂天宿於茂德帝姬房中,一番辛苦之後,房外的丫頭遞來帕子,二人拭過身子,皆是慵懶的抱在一起,二人皆是久旱逢甘霖,痛痛快快的翻雲覆雨了一番。
汴都可比在兩浙的驚心動魄平靜多了,但汴都看起來平靜,實則暗中波濤洶湧,吃人的東西卻是用肉眼看不出來的;兩浙雖亂,卻都是明刀明槍的明來,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在翻雲覆雨後的聖人狀態中,樂天想起了朝政上的一些事情,事實上朝廷中的事情遠比自己想像中的要糟。
“侯爺這一年多在外麵沒招惹什麽人!”久旱逢雨的茂德帝姬意猶未盡。
樂天無言以對,按時間來算醉海棠肚子裏的娃兒產期也便在這幾天了,這事早晚茂德帝姬都是要知道的,所以不能不說。
“茂德……”
“有件事忘了告與夫君知曉,咱們兒子己經有了名字,是父皇給起的!”就在樂天開口欲坦白交待之時,茂德帝姬打斷了樂天的話。
“喚做什麽名字?”樂天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單名一個毅字!”茂德說道。
樂天搖頭苦笑道:“以那位險些滅掉齊國,又被燕王猜忌憚而逃到趙國的燕國大將樂毅為名?”
茂德帝姬微驚:“夫君覺的不妥?”
“官家起的名字,夫君我能改麽?”樂天歎了口氣。
茂德帝君試著問道:“東南之亂,夫君生擒方臘,大功之下父親沒有升賞於夫君,夫君是否在生父皇的氣?”
“生氣?做臣子的敢生天子的氣?”樂天笑了起來:“莫非做臣子的活的不耐煩了不成?”
茂德帝姬說道:“夫君這般說話,己然是在生父皇的氣了!”
“錯了!”樂天搖頭,“官家升不升為夫的官爵,你家夫君我可不在意這些,你家夫君我與皇室合股開票號,與東南的商賈合夥出海做生意,論富有天下間除了皇家,能比咱家有錢的屈指可數,自家日子過的富足我便知足,豈又在意那點虛名!”
茂德帝姬言道:“在我待產之時,父皇母後臨府上探望,其間父皇曾說,夫君年紀尚輕,若再升賞,便是公爵,本朝以此年紀因功升遷者實無此先例……”
說到此處,茂德帝姬的聲音忽低了下來,猶豫了片刻說道:“雖說夫君有功,但會因年齡資曆還有駙馬爺的身份,而遭朝中臣子反對,故而父皇想壓後一段時間升賞於夫君。”
侯爵級的駙馬於大宋本就罕見,而且樂天還是以駙馬身份領兵更是破了規矩,於封賞上阻力重重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從話音中聽茂德帝姬心有愧意,樂天意岔開話題:“今日為何一直不見蘭朵出來迎我?”
茂德帝姬歎道:“蘭朵公主生母前幾日剛剛病逝,我命人於家中設了間佛堂,蘭朵公主正於堂中素衣守孝,待守到四十九日方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