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宣和六年之哲學
宣和六年的大宋亂成一鍋粥,惟一的一條被樂天認為是好消息的是率船隊遠赴羅馬的保羅回來了。
從宣和三年夏到宣和六年冬天,保羅往返大宋羅馬一趟前後用去了三年半的時間。
因為澶淵之盟的歲幣與西夏的歲賜,北宋被後世稱為弱宋,不僅沒有盛唐的的版圖,更沒有盛唐的萬國來朝的盛世盛景,連胡姬酒肆燈花淚的也成了昔日舊夢,便是西域胡人在汴都也是鮮見的很。
在向導的指引下保羅的車隊駛入汴都城,立時引來汴都百姓的注意。
一場大雪,不僅將大地蓋住,更凍的人不敢外出,也掩蓋了宋末的許多醜陋。
汴都的繁華遠勝杭州,進入汴都後保羅立時驚歎不己,當看到矗立在汴都城中的帝國大廈時,保羅更是震憾非常,在其看來高十六丈九相當於後世五十米高的建築很多,但大多都是中國寺廟裏的塔或是教堂的鍾樓,根本是不能住人的。
而這座帝國大廈是卻是實實在在的高,實實在在的都是實用麵積,便是最頂上的一層也是可以住人的,在保羅的眼中看來,這就是世界建築使上的奇跡。更令保羅吃驚的是,這座帝國大夏竟然是樂天的私人財產,這在保羅眼中看來,樂天的富有足可以與西方的城堡主相比。
要知道中世紀的一個城堡所占的地方,比眼前這座帝國大廈占地麵積大不了多少,而且不過是數層樓的高度,根本就不能與如同龐然大物般的帝國大廈相比。
樂天將招待保羅的地方選在了帝國大廈,現下樂天己經將求知學院、中華票號總部與炎黃時報社搬到了帝國大廈,畢竟有十八層樓,那麽大的麵積那麽多的房間不能空著的。
“見過侯爺……”
馬車剛剛停了下來,車上的保羅便看到了立於帝國大廈門前的樂天,飛快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來到樂天麵前拱手用著蹩腳的漢話說道。
“保羅先生也會說漢話了!”樂天拱手回禮笑道。
保羅忙回道:“來到大宋,讓我對大宋傾慕非常,為了更加了解大宋,我去羅馬的路上與同去的宋人通譯學的漢語,雖然還不大流利,卻也能與宋人對話了,隻是我很好奇,大宋好像有很多種語言,我學的宋話根本不能與這些人好好交流!”
“大宋地域廣大,分有許多地方方言的,如同你們歐羅巴一般,分有意大利語、希臘語等等,隻是我們大宋成為大一統國家,而歐羅馬由於地形地貌的限製,始終不成建立成大一統的國家,但大宋通行的是雅音雅言,保羅先生隻需將雅音雅言學會,便可以行走各地了!”樂天解釋道。
樂天說的沒錯,華夏能形成大一統國家,是因為巨大的華北平原,沒有天險的平原很容易被統一的,統一之後因為血脈的交融再也難分彼此,而整個歐州麵積與華夏相當,但卻被山脈割裂成數個小平原,每個小平原上的民族皆是據險而守,再加上民|族眾多民|族矛盾複雜,宗|教矛盾複雜尖銳,便是有絕世難主征服了大片土地,在各種矛盾的下,很難將其捏到一起,形成一個大一統的國家。
雖然說有古代歐洲有歐洲人引以為傲的東、西羅馬帝國,但也不過是圍繞著地中海平原地帶建立的一個國家,這還是在平原的前提之下。而直到後世,歐洲依舊是一片如同散沙一般分散國家,羅馬帝國的榮光隻能存在於往日的記憶之中,隻有羨慕而沒有回複。
隨後樂天做個請的動作,笑道:“外麵天氣寒冷,保羅先生還是上樓休息罷!”
“謝侯爺!”保羅謝道,接著將手指向隨同而來的車隊說道:“此次不負侯爺期望,我將古希臘各位哲學家所著的典籍盡數攜帶過來,按侯爺的吩咐更帶來了許多學者與通譯,不知侯爺如何安置?”
就在樂天與保羅寒喧之際,自隨後而來的車子裏跳下許多番人,隨即來到保羅身邊,在保羅的介紹下向樂天施以大宋的拱手禮致意問好。
樂天一同致以回禮,笑道:“保羅先生抵達杭州時,樂某便做好了準備,這帝國大廈有專用住宿之地,若是保羅先生與一眾學者覺的住的不習慣,樂某在汴都內外城皆有別院,諸位可以搬去那裏居住!”
歡迎宴會上,保羅低聲說道:“侯爺,您要的玻璃製作工藝,我給您尋來了,製作玻璃的匠人也被我帶到了大宋。”
“可否是去了意大利那個專門製作玻璃的島上?”聞言,樂天大喜。
要知道雖然華夏能製出琉璃與鉛鋇玻璃,但在透明度上琉璃完全不能玻璃相比,鉛鋇玻璃更是因為顏色黯淡無光,缺少實用價值。
此番有了玻璃製作工藝,也就意味著大宋原本的紙糊窗戶以後可以用玻璃窗戶替代,以後再將玻璃工藝改善一番,也就意味著日後可以製作出望遠鏡、顯微鏡等促進後世現代科學的儀器。
玻璃與希臘哲學的引進,對於華夏有著不一般的意義,要知道古希臘哲學是思考人與物的關係,主要不是考慮完全物質利益,而是主要考慮人與客觀世界的事情,正因為古希臘哲學的存在,所以在後世進入十七世紀之後歐洲文明才會突然後勁十足的勃發起來。
華夏古人哲學更多的是考慮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缺乏的人與神關係的哲學由天竺傳入的佛教補充了,而更缺乏的人與物的關係的思維,眼下被樂天引入到華夏,其間的意義不言自明。
在中華先秦時人,代表中華哲學的諸子百家中,對於物的思考最多隻限於墨家與魯班,但隨著獨尊儒術罷黜百家,古華夏對物思考的最後這塊哲學陣地也消失了。
……
新年臨近,汴都城中的家家戶戶開始辦起了年貨,二十六一過朝堂與下麵各個衙門開始封印,除了輪職人員執守外,大部分官員胥伇皆回家過年。
閑來無事,李綱、宇文虛中、陳淩元等與樂天交好之人,其中還有李綱的知交好友鄧肅。這個鄧肅就是那個因詩諷諫花石綱而被趙佶黜去太學生資格的鄧肅,此時尚在京中,因與李綱性情相同,遂引為至交。
來到樂天府上吃酒,當然吃酒隻為其一,為樂天拜年倒是真的,畢竟這幾家皆都拿了水泥的地區銷售代理權,兩年下來賺的盆滿缽滿的,可比做官賺的多多了,日子這般滋潤又不需要搜刮民脂民膏的做個好官,心中又怎麽能不感謝樂天。
席間杯籌交錯,談起禦史中丞何栗在彈劾王黼之後,受奸佞讒言被貶外放,眾人又是一陣唏噓。不過在樂天眼中看來卻是正常的,現下朝中無論是蔡京還是白時中或是李邦彥一眾權臣,哪個算是好人,似何栗這樣正直的人做了禦史中丞,哪個人的日子又會好外,不將何栗外放,自己這官就做不安生,甚至可以說將何栗外放,在朝中一眾奸佞權臣早己達了默契。
“駙馬爺,近日聽說你們帝國大廈來了許多金發或是紅發碧眼的番奴?”唏噓一番之後,李綱問道。
“這些番人可不能以番奴認之!”聽李綱這般說話,樂天連連擺手,麵色認真的說道:“這些番人掌握了我大宋不曾掌握的學識,樂某如今讓他們將西洋的哲學與學識翻譯過來,推廣與我大宋學習。”
對於樂天的說法,宇文虛中很是不解,也是不屑,待樂天話音落下,搖頭道:“海外皆是未曾開化的番夷之地,有何等學術可冠絕我華夏?”
沒有接觸過番人學說,不知道番人有什麽樣的學術,還不知這些番人的學說與華夏有什麽不同,但知道樂天一向不會毫無目的做某一項事情,陳淩元等人不語,但也同時將目光投向了樂天,希望樂天給出一個讓自己這些人明白的答複。
古希臘哲學的根底是什麽?
當宇文虛中問到這裏時,樂天也在思考著,說人與物之間的關係?怕他們聽不懂,說科學技術?怕這些書呆子笑話是奇技霪巧。大宋的這些讀書人沒有接觸過古希臘哲學,自然不知道古希臘哲學的精髓是什麽。
“理性主義!”
思慮間樂天下意識的想了出來,順口說道。
古希臘哲學說的最坦白一點,就是理性,隻有用理性主義四個字才能表達了出古希臘哲學的與華夏、天竺哲學的不同來。
鄧肅這些年閑居在家,尋常隻研究學問,卻是沒聽說這麽新鮮的詞匯,下意識的問道:“理性主義是為何物?”
理性主義四字一出口,樂天立時開擴了思路,在眾人的目光中接著說道:“所謂理性主義,是為是建立在承認人的推理可以作為知識來源的理論基礎上的一種哲學方法。
理性指能夠識別、判斷、評估實際理由以及使人的行為符合特定目的等方麵的智能。理性通過論點與具有說服力的論據發現真理,通過符合邏輯的推理而非依靠表象而獲得結論,意見和行動的理由。”
樂天洋洋說了一通,一眾人麵麵相覷的對視了一番,絲毫不知樂天不這一通都說了些什麽。
“還不懂?”見眾人似懂非懂的神色,樂天說道:“理性主義就是,用理智來看待事情,用數據與論據來論明觀點與真理。”
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在座眾才明白過來,所謂的理性主義是什麽意思。
見眾人明白了些理性主義的粗淺道理,樂天接著繼續說道:“我華夏自古有李太白的‘酒入豪腸,七分嘯成劍氣,三分釀成月光,繡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的浪漫主義;還有‘乃知兵器是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為之’的民本民生主義;
還有杜詩聖‘醉酒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的自由主義;更有‘世上瘡痍,詩中聖哲,民間疾苦,筆底波瀾’的現實主義。卻惟獨缺乏理性主義。”
說完之後,樂天又加了一句,“太缺乏了,實在是太缺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