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君臣對奏
天空中墜下的雪花落到地上,瞬間融化與塵土混在一起成了泥水。
“船好大啊!”
“下雪嘍!下雪嘍……”
家裏的幾個大點的娃子不知道離別的滋味,上了蒸汽輪船好奇的張望著,看到從天空飄落下的雪花,更是張著小手在捕捉雪花,弄的家中一眾丫頭婢女仆伇害怕小衙內掉到水裏,緊張兮兮的。
“今歲雖寒,卻未寒到去歲那般地步,汴河未曾封凍,想來隻需十多日的光景便能到達杭州!”
汴都城外,樂天立在汴河岸邊伸手,一片雪花落在手套上,看了看笑著與茂德帝姬、蘭朵公主一眾妻妾說道。
“夫君,與我們一起走罷!”茂德帝姬一臉悲慽的說道。
家裏的一眾小家夥己經先上了船,好奇的在船上東張西望的耍樂,絲毫沒有在意眼前與父親的離另。
在茂德帝姬說話的時候,一眾妾室們目光中也盡是焦急,眼中盡是期盼。蘭朵公主以手捂著隆起的小腹 ,眼中盡是傷感。
“沒有國,哪來的家?”樂天說話的時候,臉上依舊是滿滿的笑意。
“官人……”
菱子忍不住哭了起來,其餘的一眾妾室也都抹起了眼淚。
“哭什麽?”捏了一下菱子的臉,樂天與一眾妻妾笑道:“你家官人我不隻是福大命大,還是我大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戰神,金人凶猛,與你家官人我來說又何足道哉?”
聽樂天這麽說,樂家一眾妾室的哭聲更大起來,心中清楚的很,此次汴都情勢危險至極,若不然樂天也不會將家眷送到杭州去。
“莫要哭了,時間不早了,上船罷!”擺了擺手,樂天催道,“杭州那邊你家官人我早己置辦好產業,搬去就能住了。”
樂家一眾妻妾隻是哭,不肯上船。
側過頭,樂天與尺七吩咐道:“尺七,快請殿下與一眾姨娘們上船,杭州那邊的產業,你與官人我好生照顧看守!”
“是!”尺七忙應道,又與茂德帝姬等人說道:“殿下,姨娘們,請上船……”
嗚咽聲中,樂家一眾妻妾上了船,帶著各自的小家夥們向著樂天搖著小手告別……
嘶嘶的聲響中,蒸汽機噴出大量的熱氣,輪船兩邊推進輪絞起水花嘩啦啦的響,行駛在汴河上的蒸汽船漸行漸遠,從船上與岸上的人看不清彼此的麵目,再變成一個小點。
……
金兵迫近,五日一次的大朝會變成了一日一次。
是戰是和,朝堂上呈現出兩種聲音,吵的天翻地覆。以執宰李邦彥、張邦昌為首一批大臣主張議和,答應割地賠款;李綱等人認為就采取進取之策。
吵來吵去,天子趙桓也拿不定主意,隻好散朝明日再議。
“樂侯爺,請留步!”散朝後,樂天正欲出殿,有內侍喚住樂天,說道:“陛下請公爺散朝後,入內殿見陛下!”
樂天點了點頭,與那內侍向後殿行去。
“樂卿來了!”見樂天進了後殿,正在休息的欽宗趙桓起身相迎。
“陛下!”樂天連忙行禮。
“樂卿莫要多禮!”趙桓阻道,笑著說:“朕聽聞給事中吳敏說,樂卿與李綱皆與朕有擁立之功!”
“臣不敢居功!”樂天忙回道:“金兵將至,嗣君不能立位於大局無益!”
“不驕不餒,真賢臣也!”欽宗趙桓讚道,隨之又長歎了口氣,問計道:“如今金軍南下,樂卿可有何退敵良策麽?”
想了想,樂天說道:“臣聞金人兵分東西兩路進圍汴都,西路以完顏宗翰為左副元帥先鋒,經略使完顏希尹為元帥右監軍,左金吾上將軍耶律餘睹為元帥右都監,現下兵圍太原;東路軍以宗望為南京路都統,闍母副之,知樞密院事劉彥宗兼領漢軍都統,在降將郭藥師的帶領下來攻汴都。
郭藥師知我大宋虛實,更知諸路交通要道,一定會兵駐滑州,再從滑州渡黃河,若朝廷在南岸駐有重兵,金人無法渡河,且敵軍孤軍深入,冬季又缺乏草料,馬匹掉膘,則必然退還;至於金人西路侵犯之敵,調西北禁軍拒之,定可無虞。
其次,陛下可發詔天下兵馬勤王,金人兩路各有六萬人馬,加上不過十二萬人,相比我大宋兵馬眾多,又於境內作戰,定能拖垮金人使之不戰而潰。”
“樂卿所言,與李綱所獻之策竟是一模一樣!”聽樂天計議,趙桓笑道,“聽聞樂卿與李綱素來交好,這般策略可是卿二人事先商議過的?”
“這幾日,臣未曾與李綱李大人商議過破敵之事!”樂天忙道,又言:“陛下,兵貴神速 ,若是再晚,便來不及阻止金人渡河,倘若金人渡過黃河,中原乃一馬平川的無險之地,金人數日後便會兵臨汴都城下,到時汴都危矣,陛下危矣!”
聽聞樂天這麽說,趙桓點了點頭,隨即傳旨與身旁內侍:“傳旨梁山平、何灌二人率禁軍與滑州南岸駐軍以拒金兵渡河;同時調西北禁軍增援太原!”
得了趙桓諭旨,幾個中書舍人連忙擬旨。
“李綱之前與樂卿建言如出一轍,果然有為帥之才……朕……”下過旨,欽宗趙桓有意無意的說了這麽一句話,目光投向樂天,神色間有幾分尷尬。
見趙桓欲言又止,樂天問道:“陛下想來是有什麽事要與臣說?”
聽樂天這麽說,趙桓才幹笑了兩聲說道:“樂卿,卿乃天家帝婿,按我大宋規製不得擔任實職,然卿之才華韜略罕有人匹,但朕又迫於祖宗家法,隻能讓卿來任樞密副使……”
趙桓剛剛繼位,加上天生性子懦弱,尚不夠達練,臉皮更是有些薄,說了一半便停頓了下來。
但趙桓心中清楚,若以軍事才能,以樂天全權指汴都防務才是最為合適的人選,但樂天卻有天駙馬爺的這層身份;除此外,樂天與鄆王趙楷交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使的趙桓不敢太過相信樂天,若由樂天全權指揮汴都防務,萬一發動政|變,擁立三弟趙楷為帝,自己又將如何處置。
幹笑了兩聲,趙桓才接著說道:“朕想欲任李綱為兵部侍郎兼尚書右丞,東京留守及親征行營使,全麵負責汴都的防務。”
“陛下聖明!”樂天拜道,同時心中也明白趙桓對自己心中的戒備。
為了緩解下尷尬的氣氛,欽宗趙桓有意岔開話題調節氣氛:“朕讀史,自夏至周,除周幽王是因褒姒被身為國丈引西戎所殺,自秦至唐,皆是我漢人壓著蠻夷痛打,為何本朝麵對蠻夷卻是時時處於被動?”
樂天回道:“我朝失了可阻蠻夷南下、又產鋼鐵的燕幽、雲中天險,又失了黃河百害惟富一套的可種田又可養馬河套,自然要受蠻夷侵擾壓製!”
趙桓點了點頭,又不解的問道:“朕讀史,以往曆史上威脅我華夏的是來自西北與北方的犬戎、匈奴、突厥,為何近來是來自東北方向的遼契丹人與女真人?”
聽趙桓問疑,樂天說道:“請陛下拿一幅地圖來,臣與陛下說個清楚!”
聞言,趙桓忙吩咐內侍去拿地圖。
趁內侍去拿地圖的空,樂天說道:“陛下,自夏商之初,我中國隻占據黃河中部流域,然至先秦己占據黃河、長江流域,及至秦一統六國,秦始皇帝派兵數南下征南越,至漢高祖,南方交趾亦為我華夏之地,論擴張,哪個民族又能比的上我華夏;曆史上被我華夏帝國滅掉的北方遊牧、漁獵民族不計其數,但總是會有幾個成為漏網之魚的。”
聽樂天這麽說,趙桓不禁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漢民族的擴張性與融合性,顯然是沒有別的民族可以相比的。
說話間,有內侍將地圖拿了過來,樂天對著地圖比劃,從東北至西南劃出一條線,分琚兩個部分,繼續說道:“陛下再看我大宋的西北與東北,我大宋的西北與北方是被鬆散的蒙古部落所占據,這片廣袤的草原常被我華夏稱為極北苦寒之地,降雨量稀少;
再看我大宋東北之地,出了燕京過山海關是一條狹窄的平原走廊通向東北,再向東北是一片平原,不僅雨量充沛又有兩條數條河流通過,既可耕種又可放牧,居於此地的契丹與女真比起匈奴、突厥、蒙古,崛起是相對容易的事。
而臣所劃的這條自東北到西南的這條線,正是每年降雨量與人品密布的的劃分線,臣劃的以東之地,不止雨量要比西半麵充沛,人口也要較西半麵眾多一些。”
聽樂天這麽說,欽宗趙桓越發的感興趣起來;在東宮做太子,雖然皇位受到鄆王趙楷威脅 ,但趙桓所學的就是如何當皇帝,自然對大宋的情況了解一些,雖然樂天方才的提法令人覺的新奇,但細想下來這種說法是十分站的住腳的。
文明總是發源於有河流的地方,四大文明古國莫不是如此,這就是為什麽後世人會在東北發現,相對於蒙古文明相對要先進些的海拉爾西沙崗文化、昂昂溪文化、密山新開流文化、饒河小南山文化。
樂天繼續接著說道:“漢時匈奴、唐時突厥縱然凶猛,但也隻能在邊境搶掠,這是因為以北方草原的地域資源,最多隻能養活六到八十萬人,折去男女各半,北方草原上最多養活三、四十萬成年男子,再多也養不下了。
而且這些蠻族大多都是牆頭草,習慣於朝秦暮楚誰強盛就自稱為誰的同族,雖然架子拉的很大,但一言不合分|裂內訌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再者關內產鐵之地為我華夏所占,而關外蠻族連鐵器都稀缺至極,以我華夏軍士鎧甲之固,一個士兵可當相於四五個匈奴士兵;唐朝徐世績也是依仗兵甲之利破突厥,連同前唐太祖皇帝也是不得不感歎,唐軍能打敗突然,是依仗鎧甲之利!”
趙桓長歎了一聲,無奈道:“我大宋士卒縱有堅鎧利兵,但失燕山、雲中之天險,無養馬之地,致使馬匹稀缺,麵對遼人、女真終是缺乏了許多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