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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0章 對手

  “王爺,宋朝大將種師道、姚平仲率兵勤王,現己進入開封城,另有探馬來報,宋軍諸地勤王軍隊也是距離汴都越來越近!”有偵察宋朝軍情的女真小校入帳稟報。


  聽聞稟報,宗望不由長歎,眯眼道:“傳令下去,增壘固守,防止宋人劫營!”


  完顏宗望,金太祖完顏阿古打次子,宋人常以“二太子”喚之,因在與遼人、宋人的作戰中屢戰屢勝,被金人視為軍神般的存在。


  “王爺,勝敗乃兵家常事,王爺莫要焦躁!”東路軍副帥闍母在旁勸道。


  “曆數近些來來宋將中能戰者以劉法、種師道、劉延慶為最,劉法、劉延慶皆年邁而逝,種師道年邁又不在京中,實想不出大宋軍中還有何人能戰?”完顏宗望眯起了眼睛,接連搖頭:“是我等大意了,沒想到汴都城內還有比種現道更棘手的人。”


  闍母言道:“汴都城中,惟有被譽為熙河第一猛將的何灌最為能戰,這次領宋軍出城劫營的便是他。”


  “王爺,這令王爺感到棘手之人不可能是那何灌!”郭藥師言道,“王爺莫忘了,我大軍渡黃河之際,何灌率軍駐於黃河南岸滑州,尚未接戰那何灌便己潰逃,又哪裏有的勇氣與本事出城偷襲我軍!”


  排除掉了何灌,宗望了無頭緒:“南朝上下一眾群臣皆是軟骨頭,汴州中這棘手的人又是誰?”


  “王爺,宋人此次偷襲之戰頗為經典,其陰詭之實可為後世諸將之師也!”郭藥師言道。


  旁邊的闍母搖頭道:“郭留守莫要說的如此誇張,不過是使的見不得人的偷襲之戰,又何來經典與為世諸將之師的說法。”


  “闍母,此人不可等閑視之!”宗望搖頭:“南人兵家曾有言‘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此次宋人偷襲得手,正是看中了我軍視宋軍不敢戰和大意。”


  “王爺教訓的是!”闍母忙道。


  宗望將目光投向郭藥師:“郭留守此前身為宋將,對南朝情況了若指掌,知道還有誰有這麽大的本事?”


  郭藥師言道:“王爺,南朝中是凡能戰者,吾皆有耳聞,近年來南朝最能征戰的西北禁軍中大將多數年邁凋零,餘下一代年青將領尚不足成事,且皆在靈夏一帶與黨項殘餘作戰,於朝中之人沒有聽聞再有能戰者。”


  旁邊的闍母也是說道:“王爺,黨項人得了我朝支持,正與宋軍作戰,牽製宋軍西北精銳。”


  宗望挑起了眉頭:“此人到底是誰?”


  “王爺,您派去的議和使王汭回來了,送王汭回來的是宋人議和使李棁。”


  就在宗望不解之際,有士卒進來稟報道。


  闍母忙言道:“王爺,王汭回來的正是時候,我等借機可以從其的口中聽到南朝內聞之事!”


  郭藥師言道:“王汭所知事情能有多少,真正對宋人了解最多的反倒是那個宋人的個和議使李棁。”


  “可是那李棁是南朝的大臣,又豈能將南朝之事告之與我等?”闍母搖頭。


  “將軍莫急,那李棁一定會將南朝情況一五一十說出來的。”郭藥師笑言道:“將軍要不要打個賭!”


  “莫要玩笑!”宗望正色道,向郭藥師問道:“郭留守,說出你的理由,為何這李棁會與我等知無不言?”


  “是!”郭藥師忙正色道:“卑職觀那李棁麵相巧言令色,實不是什麽忠君愛國之人,隻要王爺加以利誘,定可為我金人所用,甚至可以當做釘在南朝的一個暗樁。”


  “郭留守這般肯定?”宗望又問。


  郭藥師言道:“王爺,恕卑職直言,此次宋軍勤王之師愈眾,如今己與我軍進入相持之勢,我軍北撤己不過早晚。”


  宗望點頭。


  郭藥師又言:“既然我軍北歸己成必然之勢,何不在南朝釘下幾個楔子,留後日後攻宋之用?”


  闍母怒道:“王爺就這麽回去了,豈不令皇帝與那些王公大臣們取笑,不帶回大量財物又豈能空手而回?”


  郭藥師搖頭笑道:“將軍莫急,依南朝君臣那不成器的軟骨頭性子,便是我等退兵也能敲他們一大筆財物。”


  宗望將手一揮,打斷二人話主,言道:“此事且後再議,先讓王汭與那宋使李棁進來再說。”


  ……


  王汭過得殿中,屈膝拜道:“卑職再過王爺,卑職有負王爺重托,請王爺責罰!”


  “此事怨不得你,且起來罷!”宗望坐於帳中,揮手道。


  “謝王爺不罪之恩。”王汭起身立於一旁。


  隨王汭一起進帳的李棁向前一步,躬身施禮道:“見過王爺,小使奉我朝官家之命護送金使歸營,為表達兩國修好之意,我朝官家特命小使奉上白銀萬兩,珍珠十……”


  宗望擺手,打斷李棁的話,怒目而視厲聲斥道:“汝朝君臣為何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答應本王議和,趁我軍不備之時偷襲我軍?”


  被宗望生的打了個激靈,李棁戰戰兢兢的說道:“王爺休要生怒,此事怪不得我朝官家與一眾執宰還有小使!”


  “難不成還有人有左右你們的天子?”宗望冷笑。


  “王爺,此事其間著實有說不明的原委!”那金使王汭這時出言道。


  “何意?”宗望不知汴都內情勢。


  王汭回道:“王爺,汴都之內民亂四起,這些暴民們不止堵了主張與我朝議和的南朝大臣的府宅,更燒了宰相李邦彥的宅子,使的南朝主戰的李綱與樂天上位……”


  “李綱,樂天……”宗望不禁眯起了眼睛,最後目光投向李棁:“這麽說,前日出城偷襲我軍的是那李綱與樂天二人的主意?”


  李棁忙言道:“王爺英明,因為汴都暴民生亂,我朝官家不得己令李綱為相,樂天為同知樞密院事!”


  “李大人,金宋好和,你居中為使有與國修好之功,隻可惜這大好的功勞被此二人破壞了。”這時郭藥師笑道,說話的時候向宗望擠了下眼睛。


  宗望會意,露出一副親和之態:“本王觀李大人也是誠心與我大金修好,卻未想被此二人所破壞,此二人真是可恨之尤!”


  “王爺與郭將軍所言極是,便是我朝官家對此事亦是無奈。”見此時宗望不對自己有責備之態,李棁感恩泣零。


  宗望歎道:“李大人與南朝忠心無比,我朝亦缺李大人這等忠良之士,隻可惜李大人身在南朝!”


  “小使慚愧!”李棁心中不禁狂喜。


  宗望笑道:“如李大人這般明智之人,知南朝擋我大金如螳臂擋車,與我朝修好才為上上之策 ,而如李綱、樂天者皆不自量力。”


  李棁忙跟著說道:“王爺說的是,李綱、樂天等人皆是不自量力,趁大金與我朝休好軍中放鬆之際,下黑手使出偷襲這等伎倆,實是可恥之尤。”


  宗望招呼道:“來人啊,上酒席招待李大人!”


  “小使不敢與王爺同席!”李棁忙拜道。


  宗望將手一揮,笑道:“今日本王與李大人越聊越是投機,又怎能不飲酒助興!”


  酒席間,待酒過三巡之後,宗望看似無心實則有意的說道:“李綱此人官居執宰是有擁立之功,這樂天又是何許人也?”


  “那樂天是尚了茂德帝姬的駙馬爺,此次太上皇傳位於太子,那樂天也是有擁立之功的!”此時李棁已經酒意上頭,立時脫口而出,忘形道:“王爺您想來不知道罷,那茂德帝姬號稱天家第一美女……”


  聽聞茂德帝姬是為天家第一美女,闍母等人眼神一亮,猥|褻之色蔓上臉龐。


  宗望無意於此,為了自己想知道的情報,繼續問道:“南朝有製,皇室與外戚不得幹政麽?”


  “王爺,我朝是有此製,但這樂天卻不同於尋常人者,常常能突破朝中那些條條框框的規製。”李棁卻搖頭道。


  宗望繼續問道:“此人是個什麽來曆,為何本王從未曾聽說過南朝有這麽一號人物?”


  “郭某也未曾聞過此人之事。”陪坐與旁邊的郭藥師也是說道。


  “王爺與郭將軍不識的這樂天也在情理之中!”李棁言道:“這樂天原本是平輿縣衙的一個小吏,不過卻作的一手好詩詞,更有大宋第一才子之稱,起初是得鄆王賞識,而後晉身朝廷為官的。


  此後曾參與滅西夏平方臘之伇,隻是於宣和三年由江南回朝時,不讚同太上皇聯金伐遼之事,觸怒太上皇而被黜落官職奪去侯爵,隻是去歲我朝天上皇禪讓於太子時,又命此人起複,並封爵為公。而郭將軍進汴都時,那樂天一直被黜於府中,滿朝幾無人記起,故而不為人所知。”


  宗望心中微驚劍禁 伸手捋須,這個從未曾知曉過姓名的樂天能看清宋金之盟的弊端,實非一般宋臣可及。


  就在宗望思慮之際,李棁繼續言道:“王爺不知,這暴民燒掉李相公宅院、阻止和議,皆是出自於這位樂公爺之手,那挑撥民|亂的消息 由樂公爺所辦的報紙發出的,對此便是我朝官家也是無可奈何。”


  “裹挾民|意,引發民變,左右朝堂言語,果然有些本事!”宗望皺起了眉頭,感覺遇到了對手,對樂天越發的感興趣,接著問道:“此人戰功如何?”


  李棁忙回道:“小使雖未與這位樂爺共過事,但聽人議論說此人領兵打仗很是有一套,西軍一眾將領也是對其很是欽服,更言說當時若是由其來領兵攻遼,我南朝未必會敗!”


  旁的闍母舉杯狂笑道:“宋使大人誇大其辭了罷,南朝兵馬每與我軍相遇便潰不成軍,比之遼人更是不如,何來此說。”


  其餘一眾女真將領也皆是大笑,以示對李棁的說法嗤之以鼻。


  李棁言道:“闍母將軍不知,我大宋河北、汴都禁軍久不操練戰陣幾無戰力,若是換由西北禁軍攻遼,必可勝券在握。”


  說到這裏,李棁又賠笑臉道:“當然,貴國大軍比我朝西北禁軍還是勝上一線的。”


  闍母不再言語,心知李棁所言不錯,若不是金國支持黨項餘孽在靈夏生亂,許諾支持西夏複國,從而使黨項諸部生亂牽製住了大宋的西北禁軍,攻宋未必能做到這般順利,不知會有許多硬仗、惡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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