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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2章 外放

  “豈是臣子所為,豈是臣子所為……”


  趙桓眯起眼來,反複咀嚼喬槐所說的話,轉而將目光投向喬槐:“喬槐啊,你在宮裏呆多少年了?”


  “回官家的話,老奴元豐三年十歲時淨身入的宮。”隨在身後的喬槐忙回道。


  趙桓點了點頭:“喬槐呐,自朕年幼的時候,你便侍候在朕的身邊,朕被太上皇立為太子搬進東宮,你也侍候在朕的身邊,朕這些年太子當的戰戰兢兢如覆薄冰,又躲過多少明槍暗箭,你也是看在眼中的……”


  喬槐在旁邊點著頭哈著腰說道:“是啊,官家前些年太子著實是做的不易,又有鄆王爭寵,好不容易登上大寶,又遇到金人入寇,太上皇留給官家給的可是一個爛攤子啊……”


  “閉嘴!”趙桓喝道。


  被趙桓嚇了一跳,喬槐連連打自己的耳光叫道:“瞧奴婢這張嘴,真是討打,討打……”


  “好了,好了,心裏知道就好!”趙桓擺手。


  “有人屬豬的記吃不記打,老奴是屬狗的,既忠心還記吃記打!”看著趙桓的臉色,喬槐笑著說,心中清楚趙桓心中絲毫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


  “朕自做這官家起就沒笑過,今日是頭一次笑。”趙桓笑了起來,頓了頓問道:“喬槐啊,這個樂天以前在汴都就是興風做浪的,現下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雖說於國有功,但放在朕的身邊,朕總覺的不大安生,你說朕要如何安置他?”


  喬槐撲嗵一聲硊在地上,口中連連叫道:“官家,老奴可不敢胡亂說些什麽?”


  “起來罷!”趙桓搖頭,又說道:“你在宮裏多麽多,這宮裏的明爭暗鬥,朝堂上內鬥的陰詭手段,你在宮中這些年想來看的也多了,朕隻是讓你說說看法,朕又未必會采納!”


  “是!”喬槐忙起身,弓著腰緊緊跟在趙桓身後說道:“官家,老奴覺的樂公爺非常像一個人……”


  “誰?”趙桓側身。


  “曹操!”喬槐說道:“依老奴來看,這位樂公爺行事像極了曹操。”


  “‘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抑可謂非常之人,超世之傑矣。’”趙桓挑眉。


  “官家通古博今!”喬槐拍馬道,又言:“這位樂公爺,官家用的好的話,是柄治國的利器,若用不好的話……”


  “亂世之奸雄!”趙桓眯起了眼睛,沉默片刻趙桓又問道:“那似樂天這種人,朕當如何用之?”


  喬槐在旁言道:“官家,樂公爺南薰門外一伇長我大宋威風,振我大宋士氣,現下汴都有種帥、姚統製坐鎮,各地勤王之師紛紛到達,汴都情勢己穩,官家宜將樂公爺調往西北或是平靈夏黨項之亂,或是入援太原皆可!”


  “朝中大臣亦是這麽說了。”趙桓笑道。


  喬槐也跟著笑,接著說道:“官家,朝中許多大臣們是因為鬥不過樂公爺,才巴不得官家您將樂公爺外放出去,不過將樂公爺外放出去也好,以樂公爺的本事進駐靈夏,可平黨項之亂可攻太原之敵,汴都有危可前來馳援。”


  “說的不錯!”趙桓點頭,沉吟片刻挑眉道:“這樂天現下尚且年輕,翻不出多大的浪花來,若日後羽翼漸豐,想要控製他……”


  “陛下,樂家大小可以留在汴都呐……”喬槐躬著腰說道。


  趙桓歎道:“金人入寇之前,皇城司稟報樂天便將家小送到杭州了。”


  喬槐言道:“官家,金人退走後,太上皇南幸江淮也是要回汴都的,到時隻需官家發道旨意請茂德帝姬侍疾便是。”


  “這是不是……”趙桓遲疑。


  “陛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喬槐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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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夏路經略安撫使。


  趙桓的效率出奇的快,第二日朝堂之上便宣布了決定,詔書也一並頒了出來。


  西夏被大宋收複後,西夏西部、北部、與最為繁華的靈州、興慶府、定州、夏州等地,被大宋分為三路。對於大宋來說,隻需將靈夏控製在手中,至於原西夏境內的北方與西方是最為貧瘠之地,便是黨項作亂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來。


  散朝後,李綱等一眾至交皆聚在樂天府中。


  “今日金人進攻了兩次,皆被守軍打退了回去,第三次進攻剛剛發起,又有勤王之師於兩側夾擊,金軍大潰而去築壘固守,現下隻是在城外駐紮!”李綱沒有直切主題,而是先說起了戰事。


  “便是沒有勤王之師進入汴都,僅發動汴都百姓守城,汴都也可高枕無憂……”樂天搖頭苦笑。


  侍候在旁邊的尺八卻是叫屈道:“這是什麽事啊,我家官人率軍打了大勝仗,卻要被外放到靈夏。”


  “沒有規矩。”樂天斥道:“出去,這裏豈有你說話的份!”


  尺八嚇的將頭一縮,忙退了出去。


  “小孩子看不透大人的事!”對尺八的抱怨,宇文虛中輕笑,又說道:“汴都情勢己穩,公爺自是不必操心,現下大宋正值內憂外患之際,正是公爺英雄用武之時,此次公爺西出靈夏,待平定靈夏黨項之亂後,可以出兵解太原之圍,便是金人再寇汴都,公爺也可馳援勤王。”


  “宇文大人說的不錯!”陳淩元點頭,說道:“汴都是個籠子,而公爺是隻老虎,籠子裏的老虎便是吼聲再大也嚇不到人,隻有出了籠子的老虎才最可怕。”


  鄧肅也是說道:“陳大人說的極是,樂公爺這隻老虎在汴都這個籠子裏蟄伏太久,現下是到了出籠為大宋建功立業的時候。”


  樂天謙虛道:“諸位說笑了,樂某何德何能……”


  李綱來到樂天近前,問道:“樂公爺凡事見解皆有獨到之處,如今將要西行,不知在臨行前對於汴都如今的戰事,有什麽可以指教李某的?”


  眾人聞言,也是湊到近前。


  “李相公莫要說笑。”樂天搖頭道。


  “我等又豈是說笑的。”宇文虛中言道:“樂公爺汴都戰事關我等安危,還望公爺不吝賜教。”


  “是啊,樂公爺就說說汴都對現下汴都戰事的見解。”陳淩元也是說道、


  “既然李相相請,樂某便多說幾句。”樂天笑道,頓了頓接著說道:“幾日來聚於汴都的勤王之師越來越多,守衛汴都綽綽有餘,隻要打揮得當擊敗金軍也是不無可能之事,金人也沒有翻盤的可能。


  隻是天子為守製衡之道,將汴都軍隊的指揮權一分為二,城內守軍為李相公所統領,城外勤王之師為種帥統率,戰時難在能統一指揮,如此來配合作戰時極會生出亂子,此為其一。”


  聽樂天所言,李綱不由點了點頭,其餘人略做思慮也是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那其二呢?”李綱追問道。


  樂天繼續說道:“其二,當今天子遇到猶豫,反複不定且又多疑,還有個缺點就是耳根子太軟沒主見,情勢略有不對,便會不知所措,見解極易被人所左右,所以李相公應避免天子被李邦彥、張邦昌、耿南仲之流所蠱惑,大宋正值存亡之際,官家用人不慎便有滅國之危。”


  聽樂天言,一眾人陷入到沉思中。


  樂天說的沒有錯,也正是這些人擔心的。


  “公爺,種帥來府上了!”這時,尺八進得堂中,稟道。


  樂天起身,與眾人拱手道:“諸位稍候,樂某親自出去迎接!”


  李綱等人也是連忙說道:“種帥親至,我等自然也要隨公爺一同出迎。”


  ……


  一番寒暄客套過後,樂天直接切入正題:“今日天子將義孫外放靈夏,不知義祖父老大人在義孫臨行前,有何叮囑的?”


  尺八奉上茶來,種師道啜了口,笑道:“靈夏是你建功立業的地方,對於你來說更是塊福地,外放到那裏自然是件好事。”


  “種帥、樂公爺,我等還有公務要處置,且先告退了。”


  見種師道與樂天有話要說,眾人很是知趣。


  送走李綱等人,樂天回到正堂,才笑了起來:“天子外放孫兒到靈夏,這與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有何兩異?”


  看了眼樂天,種師道眼帶責怪之色:“你在汴都做的事,老夫知曉一二,雖說是為國為民,阻止官家簽下喪權辱國的和約,卻有裹挾民|意,要挾天子之嫌,況朝中與你不睦之人眾多,天子出於帝王權術,又豈會留你在身邊?”


  樂天忙道:“義祖父教訓的極是,孫兒一心為國,操持的急了些。”


  “自年少入仕到因事牽連罷職,現到轉為武官,老夫見到的聰明人何其之多。”盯著樂天,種師道笑道,又以手點著樂天訓斥道:“你這是典型的小聰明有餘,大智慧不足。”


  樂天笑道:“義祖父,小聰明人人都有,但卻在有的人使的出來,有的人卻使不出來。孫兒也知這次小聰明用的有些過火,但為國為民,孫兒問心無愧!”


  “為天子所忌也在所不惜,損一人而利天下,嗬嗬……”種師道笑了起來。


  “好在我朝有不殺讀書人與不以言罪言者的祖製,孫兒才敢如此。”樂天也是笑道,轉而畢恭畢敬:“孫兒此行靈夏,不知祖父有何叮囑的,孫兒定牢記於心。”


  種師道沒好氣的說道:“老夫有什麽好交待你的,還不是交待你小子做事低調些。”


  頓了片刻,種師道才說道:“西軍之中,除攻打興慶府時因你坑了劉延應,使的鄜延路將士不大喜你之外,其他幾路西軍對你還是挺服氣的。”


  樂天正了正顏色問道:“靈夏黨項之亂好平,孫兒擔心的是遲早與太原的金軍接戰,祖父老大人久領西軍,隻是這幾年西軍中將星凋零甚多,所以孫兒想讓祖父老大人推薦幾個可用的將才。”


  種師道言道:“於西軍中年輕一代將才,老夫也多有注意,自老夫這代之下的人中首推曲端,但這曲端為將尚可,但為人陰詭狡異,似這種人用好了是柄利刃,用不好會傷到自己……”


  說到此處,種師道看著樂天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其次是為劉仲武子劉錡、與曾被你賞識的吳玠、吳璘兄弟二人……”


  樂天明白的很,種師道說曲端看自己一眼,是在告誡自己與曲端很是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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