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3章 兩手準備
“皇後,我家夫君違旨潛回汴都固然有錯,卻是萬萬沒有謀逆的念頭,還請皇後娘娘在陛下麵前為我家夫君求情……”
剛到皇後居住的仁明殿居外,趙桓便聽到茂德帝姬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四姐兒,此事是朝堂之事,我執掌後宮本是幹涉不得,但四姐兒的事是為天家家事,我定在官家身邊為四姐夫婿求情的!”隨後皇後朱璉的聲音傳了出來。
“官家……”
見到趙桓前來,立於仁明殿外的內侍、宮婢忙施禮下拜。
聽到門外內侍宮婢的拜見聲,茂德帝姬匆忙從殿中迎了出來,見到趙桓拜下,哭泣著說道:“大哥,我家夫君雖然有違製之舉,但萬萬不會存有謀逆的念頭,還望大哥明察……”
“四姐兒何此大禮,快快起來!”趙桓忙將茂德帝姬拉將起來。
“見過官家!”皇後朱璉跟在茂德帝姬身後出了仁明殿,對趙桓施過記後也拉著茂德帝姬:“四妹快些起來,駙馬也是皇親,且是我大宋最負盛名的才子,官家自會有幫親的道理。”
“大哥一日不答應我,我便不起來……”茂德泣道,執意不肯起身。
趙桓麵有難色:“四姐兒,朕為一國之君,但朝廷自有法度,朝堂上更有文武百官,鞫案自有大理寺全權負責,朝堂之事並非朕一人之言便可決斷。”
聽趙桓這邊說,茂德哭泣聲立時大了。
“陛下……”聽趙桓這麽說,皇後朱璉眼中也有焦慮之色。
見茂德帝姬下拜哭泣不止,趙桓與兩旁命道:“來人,扶四姐起來,與明仁殿中敘話!”
進了仁明殿中,趙桓安慰道:“四姐兒莫要哭,我大宋律法建全,大理封更有鞫讞分司體|製,所以平輿公樂天是否有罪自有律法斷決,朕也相信那樂天隻是一時想家心切,才會違背朝廷意願潛回汴都,心中決無任何不軌念頭。”
“大哥也是這般認為的?”聽趙桓這般說,茂德帝姬止住哭泣。
趙桓說道:“不錯,樂天少年得誌入仕十年之久,但在朝堂上其他臣子相比,一不毫不諂媚行事,二不結黨營私,便是當年父親執|政,樂天與父親政|見不合時也是執持己見毫不退讓,被父親罷官奪爵數年,年前剛剛封爵起複,在朝中幾乎沒有任何人脈,要說別人有謀逆的念頭,朕心裏還信,但要說樂天有謀逆之心,我是萬萬信不得的。”
“我便說官家不會不相助於平輿公的!”皇後朱璉在旁說道。
“皇後此言差矣!”趙桓擺手道:“朕相信平輿公,隻是朕心中相信,但還要讓文武百官信服,這樣才能還樂卿一個公道。”
“大哥……”茂德帝姬不解起來。
“四姐兒要朕插手樂天一案,並非不可,然如此一來有違大宋法|製,為製後法製敗壞留下伏筆,二來如何能在世人麵前還平輿公一個公道,讓天下人信服,何況天下有幾人不知樂天的才名。”趙桓言道。
見茂德帝姬眼中焦慮之色愈重,皇後朱璉也是勸道:“是啊,平輿公在我大宋素負勝名,此案必為天下人所矚目,又是我大宋的皇親國戚,鞫案官員更是小心百倍,決不會有任何疏漏與偏倚。”
自家夫君入獄,遇到了如此大之事,自幼在深宮嬌生慣養的茂德帝姬幾處於六神無主之狀,此時來大內求情,也不敢鬧的厲害,免的令趙桓生怒反而添亂。
“四姐兒要放心,一是要相信平輿公清白,二要相信我大宋律法公平公平!”趙桓繼續言道:“我大宋大理寺為了公平公正,采用‘鞫讞分司’製度,將審理權與判決權分離,為防止審案判斷中有吏奸之弊,采取長官躬親製,凡案皆是朝中大員前去聽審;為保證審判的公正,特推行‘親嫌回避’製,是凡與嫌犯有糾葛之人必與避讓;更限製濫施刑訊,以防止冤案滋生。
從刑案現場勘驗、取證、審訊到結案,都規定了嚴格的程序和標準,防止官吏在各個環節中借機生奸。且在審理結案之後,檢法議刑之前,創立了必須的錄問程序,即對流放徒刑以上大案,另外安排官員提審錄問案犯,進一步核查犯罪事實,以防審理中的差誤,這是朝代審判中所沒有的。
在錄問無枉錯之後,由檢法官根據案情檢出適用法條,這就將定罪量刑限製在法律範圍之內。其後則由幕職官根據案情和法條草擬初判意見,交由通判及幕職官集體審核簽押後,呈大理寺卿定判,之後大理寺再交由朕來禦覽,如此嚴密的審理和判決程序,朕不會相信審判有誤,更相信平輿公是清白的,大理寺也一定會還樂天一個公道。”
“大哥,你一定要救一求我家夫君……”
茂德帝姬雖為天家嬌女,就其實而言隻算深居閨中的婦人,未經曆過多少風浪事非,被趙桓一通大道理說的,顯然一切向好的方向去想。
走到茂德帝姬近前,趙桓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四姐兒放心,樂天有功於我大宋,朕怎又豈是那種不念親情不念功績之人。”
聽趙桓這般說,茂德帝姬如釋重負:“大哥這樣說,我便放心了!”
皇後朱璉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說道:“天色不早了,四姐兒便留在宮中用膳罷,以往你我姑嫂二人也隻有每歲節日時才能相見,尋常時間無法相見,今日既然來了便一起用膳,也好生親近一番。”
茂德帝姬遲疑道:“按宮禁的規製,酉時之後宮中須關門落鎖……”
“四姐兒便留在宮中用膳罷,待用過膳之後,大哥我派人送你出宮!”趙桓也是笑道,又與旁邊內侍吩咐道:“將太子與柔嘉公主一並喚來,見見四姑姑。”
……
命人送走茂德帝姬,皇後朱璉在趙桓身邊說道:“官家,臣妾執官後宮本不得幹涉朝政,然那駙馬樂天雖然有錯,可還是於國有功的,所以……”
“此事,朕心中自有計較!”趙桓打斷了朱皇後的話。
……
回到平輿國公府,茂德帝姬被樂家一眾姬妾團團圍住,打聽茂德帝姬入宮求見天子的情形。茂德帝姬將入宮的經過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殿下,官家真是這般說的?”
“官家這般說,公爺便無礙了,我等也放心了!”
“樂家富足無比,便是公爺沒了仕途,也會過的逍遙自在,何必去做什麽費力不討好的朝中差事。”
……
聽茂德帝姬這般說,樂天一眾姬妾們連連說道。
此時,武鬆、楊誌、尺七等人也在樂家正常,但為了避嫌,樂家正堂中被掛了一道布簾,俱侯在簾外聽話。
“殿下……”
聽茂德帝姬言,楊誌麵上憂色愈重,開口拜道。
“何事?”茂德帝姬在簾內問道。
“小的以為為保公爺無虞,殿下還要去別家皇親中求助一番……”楊誌說道,但說了一半,看到武鬆示意的眼神,倏然閉上了口,將後麵話咽了回去。
聞言,茂德帝姬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是,明日我便去幾家兄弟姐妹那裏走動,求他們在陛下麵前與夫君求情。”
這時武鬆拜道:“殿下此去大內,想來公爺必然無礙,我等做下屬的也便放心了,眼下時辰不早了,屬下等人暫且告退。”
茂德帝姬點了點頭,口中言道:“天色不早了,也辛苦汝等了,且都回去休息罷。”
……
到了前宅房間,楊誌問道:“武兄,您方才與眨眼睛是何意思?”
武鬆言道:“我覺的天子的話隻是在敷衍推諉,心中並無有任何幫襯公爺的意思!”
聞言,楊誌麵上盡是驚色:“那方才武鬆何不在殿下麵前直言?”
武鬆麵上盡是憂色:“殿下與一眾如夫人俱是女流,自是不知朝堂之事,官家若執意陷害公爺,又豈是殿下能夠勸解的,咱們這位官家自於太子之時便深知韜光養晦之道,拿話語推諉殿下自是不在話下。”
此刻的尺七,也是一臉憂色:“武大哥所言不差,天子若信任公爺便不會在汴都解圍後將公爺放任靈夏,更不會以馳援太原不力而貶謫靈夏,況朝中執宰現下多是與公爺不睦之人,此次公爺身陷大理寺,定是天子與朝中執宰所為,公爺凶多吉少……”
武鬆接著問道:“尺七兄弟,屠四兄弟隨公爺西去靈夏,汴都的事務皆由你來打理地,你那邊可有何消息?”
“武大哥,大內酉時閉門,不知潛於大內中的兄弟能不能得到有用的情報,得到用的情報最早也要明日早間才能遞出。”尺七言道,隨即麵色越發的憂慮:“公爺身陷囹圄,我等不妨化被動為主動……”
“尺七兄弟的意思是?”楊誌不解。
“劫獄……”尺七言道,“甚至是劫法場!”
武鬆點頭說道:“尺七兄弟說的對,我等要兩手準備,一邊做好請朝中大臣為公爺說情,爭取朝廷寬大處置公爺,另一邊要做最壞的打算,朝廷要置公爺於死地!”
“這是要造反麽?”楊誌心中驚道。
尺七挑眉:“楊兄,若朝廷想置公爺於死地,你是想營救公爺還是想任由朝廷處置公爺?”
“尺七兄弟說的哪裏話!”聽尺七這般說話,楊誌挑眉:“若不是公爺促成朝廷招安梁山濼,而是朝廷派大軍來征剿,我等兄弟必會落得與方臘一般的下場,公爺與我梁山濼兄弟有救命的大恩,我等梁山兄弟最重情義,我們的命便是公爺給的,既然朝廷不仁,我等又何必會朝廷賣命!”
“楊兄果然是重義之人。”尺七笑了起來,武鬆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隨後尺七將目光投向武鬆,正色道:“武大哥隨在公爺身邊極久,舟山海戰、兩次西夏之戰,南剿方臘都是隨在公身身邊的,自是熟知軍事,若萬不得己必須劫獄,一切皆要依仗武大哥。”
“是啊,我等皆聽武兄吩咐行事,武兄怎麽說我便怎麽做!”楊誌急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