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不當你的兒子
在日本的傳統文化裏，“契子”或“贅婿”並沒有像華夏傳統文化裏那麽受鄙夷；相反，對於日本中下層武士來說，這算是一個不錯的晉身階級。
不過聯想到日本戰國時代，“小姓”們連親生兒子都可以供奉給“大名”，“契子”或“贅婿”倒還無所謂了，至少還不用在自己啥都不懂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屁屁好痛啊。
但是話說回來，瀧澤秀明最後還是沒有成為喜多川家族的“契子”，甚至連約翰尼·喜多川死後的遺產都沒有繼承多少。因此，林俊秀才覺得瀧澤秀明真的是虧大發了。
所有的一切也和約翰尼自己的性格軟弱有關，從傑尼斯事務所獨立運營開始，整個公司就處於瑪麗·喜多川的實際控製之下，約翰尼哪怕曾經三番五次想從自己姐姐手裏奪回經營權，結果不過是損失裏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人才罷了。
“傑尼桑，承蒙您的看重，但是您提出的要求，請恕晚輩無法接受。”林俊秀非常誠懇地拒絕了約翰尼的提議。“在我看來，您既然已經有了確定的目標，又何苦換人呢？”
“你覺得秀明君是不錯的選擇麽？”約翰尼倒是有些驚訝地問道。
約翰尼對於小傑尼斯內部的派係鬥爭哪裏不清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小傑尼斯就是個小社會、小江湖，為了爭取事務所有限的資源和為數不多的出道機會，難道這些孩子真的就是天真無邪的？
娛樂圈是個非常可怕的大染缸，隻要接觸到這個圈子，哪怕你是天使也會變成魔鬼。小孩子夠純真了吧？如果你以為日本的子役都是純潔無比的話，那隻能說你真的是幼稚得太可愛了。
在小傑尼斯的這些派係裏，約翰尼知道林俊秀和瀧澤秀明之間是最不對付的。別看外界紛紛猜測小傑尼斯內部是什麽瀧澤派、小原派和關西派，實際上應該是瀧澤派和林派才對。
瀧澤秀明和林俊秀之間一旦動起手來那可真的是不留情麵的，瀧澤秀明曾經借助約翰尼的手將林俊秀踢出B.I.G.組合，而林俊秀轉手就憑借自己在東TV的製作顧問身份將瀧澤秀明在《愛LOVEB.I.G.》的主持地位給架空。
最後還是約翰尼自己出手鎮壓了兩邊的死鬥，否則還不知道《周刊文春》會怎麽報道傑尼斯事務所內部的分裂呢。“你不是很不喜歡他麽？”
“喜歡和欣賞是兩碼事。”林俊秀回答道，“我不喜歡吃榴蓮，但不妨礙我欣賞榴蓮的水果價值啊。瀧澤君對於傑尼桑的感情可是貨真價實的‘父子之情’，雖然我不敢說瀧澤君可以為了傑尼桑切腹，但最起碼，事務所裏最後一個背叛傑尼桑的人應該是他。”
林俊秀不喜歡瀧澤秀明，可不代表他可以無視瀧澤秀明為傑尼斯事務所所付出的一切。瀧澤秀明其實在1998年左右就已經走紅，1999年的時候更是爆紅，甚至壓過了當時出道的嵐。可瀧澤秀明為了協助約翰尼培養小傑尼斯愣是將自己的出道日期一直延後。
當瀧澤秀明的人氣過了巔峰期，他才和今井翼組隊出道。而且即便兩人出道，瀧澤秀明的很大精力還是被小傑尼斯的培養所拖累，因此瀧與翼的團隊活動其實非常有限。否則以瀧澤秀明和今井翼當時的人氣，這支兩人團還是有很大可能進入“旬”的階級。
但最後瀧與翼的結果不盡如人意，很大程度就是因為瀧澤秀明自己放棄了太多的機會。因此也可以說，瀧澤秀明最後的子會社社長職位也是他這些年犧牲所換來的。不過可惜的是約翰尼隻是將自己的夢想托付給了瀧澤秀明，卻沒有將自己的股份托付給瀧澤秀明，所以他未來在傑尼斯事務所的路未必順暢。
“沒想到林君對秀明君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約翰尼有些吃驚地說道。
雖然林俊秀隻是評價瀧澤秀明的忠誠度，但是對於日本這種家族式企業來說，忠誠有時高於一切。
“不過林君似乎對我之後的傑尼斯事務所不看好？這點我倒是想問問為什麽？”
“傑尼桑，我現在說什麽都是空口無憑，不如我們過幾年再來討論這個話題？”林俊秀笑著說道。
約翰尼的確有他自傲的資本，從初代傑尼斯組合開始，到後麵四葉子、鄉裕美、田野近、光GENJI，傑尼斯事務所壟斷日本男子偶像市場多少年了？本來還以為日本男子偶像會隨著“偶像冰河期”而消失，結果卻是女子偶像市場一蹶不振，男子偶像市場卻在SMAP等傑尼斯偶像組合的重新崛起之後又開始回暖。
不過很快約翰尼就知道男子偶像市場不再是他可以一手遮天的時代了，因為開始有別的資本覬覦這個市場了。為什麽傑尼斯事務所能在一年之間內爆出那麽多醜聞，而且件件醜聞都是那麽致命？年初爆出TOKIO和KINKIKIDS兩支組合的成員涉嫌“同性聚眾淫亂”，年中又爆出小傑尼斯“未成年人抽菸酗酒”，然後緊接著就是約翰尼·喜多川的“性侵旗下藝人”及“戀童醜聞”。很簡單，有人覺得約翰尼的吃相太難看了。
在傑尼斯事務所遍地煙火的時候，一方麵是日本本土其他男子偶像組合的崛起，例如VISIONFACTORY（後改名為RISINGPRO）旗下的DAPUMP和w-inds.等；另一方麵則是韓國的男子偶像組合開始東渡日本來撈金，例如：東方神起和SuperJunior等。
如果是以前，傑尼斯事務所隻要宣布“不共演”就能逼著日本各大電視台妥協。但後來呢？W-inds.和濱崎步在《MusicStation》上共同表演。《MusicStation》可是號稱傑尼斯事務所親媽節目的音樂節目，人家還是照樣不搭理傑尼斯事務所的跳腳。
至於到韓國偶像組合東渡日本的時候，東方神起最後都還和傑尼斯事務所旗下的王牌組合SMAP在他們的冠名節目《SMAP×SMAP》裏共演了。可想而知，約翰尼已經逐步失去了日本男子偶像市場的掌控。
等到2010年代，LDH旗下的“民工團”係列，星塵旗下的“EBiDAN”係列都已經開始逐步形成規模。雖然還沒有徹底威脅傑尼斯事務所的地位，但是挑戰者們已經業已長大成人。在約翰尼去世之後，這些長大的青壯年雄獅們勢必要對傑尼斯事務所這頭老年獅王發起挑戰。
“所以你一直謀求從事務所獨立出去？”約翰尼不客氣地問道，“是覺得我已經不足以為你們遮風避雨了麽？”
獅王雖然開始步入暮年，但是該有的氣勢卻絲毫不差。
“如果事務所能團結一致的話，那即便哪天您不想管了，事務所也能繼續走下去。但是，您敢向我保證，事務所內沒有任何派係麽？”林俊秀也不客氣地反問道。
雖然傑尼斯事務所真正出現裂痕要到嵐的翻紅，因為那時藤島景子手裏才有了資本。否則茱莉和瑪麗再看不慣飯島三智，也必須為了事務所的利益忍下來。可嵐崛起之後，景子有了和飯島手下SMAP對標的組合，於是事務所內部藝人們自願或被迫地開始站隊了。
女帝派和女史派的分裂根源就在約翰尼自己身上，如果他想讓傑尼斯事務所保持家族企業的作風，那就不應該組建傑尼斯夢想來養大飯島的野心；如果他想讓傑尼斯事務所走“職業經理人”的西方企業管理製度，那就應該用自己的絕對控股權逼迫自己的姐姐遵守公司規章製度。
可惜，性格軟弱的約翰尼做不到，所以他的妥協和縱容養大了兩派的野心，最後才出現所謂的“SMAP解散風波”。
約翰尼臉一紅，隨機沉默了下來。他不是傻瓜，相反他很聰明，所以他采用縫縫補補的方法讓傑尼斯事務所一直維係下去。
如果不是瑪麗擔心死在約翰尼前麵而突然發飆逼走飯島的話，沒準約翰尼的裱糊匠功夫還真能將傑尼斯事務所維持到他死後才出狀況也不一定。
“而且重要的是，年代變了。傑尼桑，現在的孩子和以前的孩子不一樣了！”
林俊秀還需要戳破的就是昭和男兒和平成廢宅之間的區別。約翰尼所維持的那種“少年感”隻適合以前的孩子。在資訊沒有爆炸的年代，誘惑也相對較少，而且傑尼斯事務所的組合通常也維持不了太長的時間，因此那種少年質感的組合才能給日本的女性留下印象。
可是到2000年代之後，這個時代出道的孩子遇到的誘惑可遠遠大於以前出道的孩子。早年的小傑尼斯爆出吸煙酗酒新聞就不得了了，結果到後來的小傑尼斯居然爆出隊友之間共享床伴的新聞，你讓那些跟隨了傑尼斯事務所多年的迷妹們心裏怎麽想？
特別是那些女友粉和媽媽粉看到自己喜歡的16歲偶像一夜之間出現和女孩子睡覺的果照，而這個女孩子前幾天才和同隊的另一個剛成年的男孩子睡過，你說粉絲心態會不會爆炸？
這些還沒出道的可以稱之為真少年的小傑尼斯都一個個如此油膩了，你覺得粉絲還會認為她們喜歡的那些出道愛豆們夠清純？偶像的人設一旦崩了，那就是再多的資源也救不回來了。
“你所奉行的那一套終將被打破！”
“嗬！我經營愛豆這麽多年，可曾失敗過？林君，大可不必如此危言聳聽！”約翰尼不相信地說道，“既然林君覺得我的提議不能接受，那就此打住吧。”
約翰尼雖然有些可惜，但他知道強扭的瓜兒不甜。強娶的老婆天曉得什麽時候送你一頂綠帽子，強認的兒子那就不曉得什麽時候就背後來一刀了。
“希望以後林君不會為今日之決定而後悔！”
“我倒是希望傑尼桑能夠記住我今天的話。”林俊秀對於傑尼斯內訌而導致SMAP解散是挺耿耿於懷的，因為這種戳破別人夢想的做法實在是太惡劣了。
“如果哪天傑尼桑發現你已經無法挽回的時候，請務必聯係我，也許我還能做最後的一點事情。”
“這點倒是請林君放心，傑尼斯事務所不會出現你所預言的那一切。”約翰尼冷哼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林俊秀也沒心情繼續哄個老頭子了。他擱下手上在竹筷，然後起身向約翰尼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