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不玉客棧 第三十四章 對戰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此刻這條沙蟒格外的興奮,足有七尺長的蛇信子快速的上下抖動,目不轉睛的盯著幾人,眼神中透露著忿恨,尤其是對努爾綏可。
當日被旱蠱吸引,這條沙蟒在地下遊移了幾百裏,將旱蠱殺死,吸取了旱蠱的精氣,後來又遇到了徐啞巴和努爾綏可等人,隨後想要撲殺吃掉那名落單的黑袍刀客,眼見刀客不敵,就要得手之時,卻被努爾綏可給打走了。
沙蟒的修為境界堪比人間第六境凝神境的煉氣士,一身碩大的體魄更是強悍無比,類似於純粹武夫的小金剛體魄,畢竟比起同境的煉氣士,這類妖獸有著天然的優勢,當它到達了第六境之後,體魄之強橫,足以與八境的純粹武夫媲美,可惜仍是不敵番子老人,被老人輕鬆打翻在地。
當時被攪黃了吞食黑袍刀客的計劃,沙蟒不可謂不恨努爾綏可,畢竟這關外之地,荒涼破敗,天地之間的靈氣太過稀薄,想要憑借著這些靈氣修煉破鏡,困難程度遠超六境煉氣士,隻能不斷的尋找有靈氣的活物吞食,以養化一身血肉,這附近方圓千裏的地界之內,那些低境的妖獸全部淪為了沙蟒的腹中餐,雖然效果甚微,但聊勝於無。
而且黑袍刀客的體魄也不弱,本是一具極其進補之物,吃下之後對於血肉的淬煉,比那些三四境的小妖獸可滋補太多,最後被虎口奪食,遁走之後的沙蟒一直耿耿於懷。
世間之事來來往往,無巧不成書,沙蟒自從那日離開後,就一直惦念著三人,此時再見到幾人,沙蟒毫不掩飾自己饑餓,當下垂涎三尺,唾液不斷順著蛇信子低落到地上。
努爾綏可對於沙蟒投來的敵意眼神,絲毫不在意,區區一條六境的畜生,他壓根不放在眼裏,隨即幕沉枯皺的老臉上露出不屑。
老人這分淡定並不是毫無根據,實在是眼前的畜生與他差距過於巨大,饒是這條畜生已經通靈,體魄異常,但遠遠入不了老人的法眼,在老人眼中,就像一個稚童而已,僅此而已,一條六境的畜生,連化蛟的資格都沒有,能攪得起多大的風浪?
隻是老人也有些奇怪,當日自己明明對沙蟒種下了一絲牽引,一路尾隨著牽引追蹤,隻是前幾日那道牽引斷了,以這條畜生的修為,斷然不可能發現,更不可能破除。
當下四人,除了裴沅貞臉色蒼白之外,其餘幾人並無異常。
裴沅貞第一時間看到沙蟒破土而出,就已經被驚住了,這條盤旋起來足有三層小樓之高的妖獸,散發著淩冽森寒的氣息,讓她為之一顫,尤其是當這條妖獸掃視過眾人時,眼神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它仿佛在看一群被它圍獵的食物。
這條沙蟒感知異常靈敏,隻是看過一眼,就知道裴沅貞也不俗,若是能將其吃下,比那名黑袍刀客更加進補,隻是沙蟒看不穿那位錦衣公子哥,他身上應該有隱藏氣機的法寶,一想到這裏,沙蟒更加的雀躍,等會兒將這些人食用之後,再潛心遁入地下煉化個十幾二十年,七境指日可待。
對於這些動輒活上幾百年、上千年的妖獸來說,十幾二十年就像彈指一揮間,這便是天地對它們的饋贈,那些凡夫俗子一旦踏入修行之路,修煉幾十年已經是極大的時限,對妖獸來說卻不盡然。
徐啞巴悄然橫移一步,擋在了裴沅貞身前,看著刀客寬厚的背影,緊張不已的她稍稍放寬了心。
隨後裴沅貞麵色一變,想起了之前刀客說的那句‘引蛇出洞’,難不成這條妖獸是刀客故意引來的?
徐啞巴左手摸向佩刀,將刀刃推出刀鞘一寸,若無其事的看著沙蟒,一點畏懼之心都沒有。
沙蟒也注意到了黑袍刀客的舉動,它隨即將目光從番子老人身上移到刀客臉上。隻見刀客咧嘴一笑,那副模樣似乎在說,你怎麽還不上?
努爾綏可察覺到了刀客要出手,他雖然知道刀客當日對戰沙蟒,保留了實力,但依然不相信他能奈何得了沙蟒,努爾綏可要出手了,一身氣機迅速暴漲,他可不想看兩個‘稚童’如嘻戲般的打鬧,完全就是浪費時間,他要快速解決掉沙蟒。
隻是番子老人氣機漲得快,退散的也快,他有些疑惑,隨即看著沙蟒。
沙蟒吐了吐信子,神色得意。隨後沙蟒頭頂驀然出現一位黑衫女人。
在場之人,除了老番子努爾綏可,誰都不知道那名女人是何時出現的。
黑衫女人麵容精致,看起來像十五六歲的少女,隻是臉色蒼白,處處透露著詭譎。
努爾綏可當下再明白不過,這位‘女子’就是沙蟒的仰仗,怪不得這次這條畜生看到自己,竟然不跑,還敢挑釁。
黑衫女子蹲下身子來,輕輕撫摸著沙蟒的大腦袋,沙蟒微微動了動頭,像是在回應女子,顯得十分親昵。
黑衫女子隨後將目光移到努爾綏可身上,張開了嘴巴,竟然有一條蛇信子從口中伸展出來,問道:“娘的乖寶貝,就是這個老者那日打傷了你?”
沙蟒輕輕點頭。
黑衫女人身份明確,她是這條沙蟒的娘親,顯然已經化形成功,可以幻化出身形,那麽說來她起碼已經達到九境的實力。
裴沅貞本來已經放下警惕,隻是看到那名詭異的女人居然吐出了蛇信子,隨後開口叫說她是沙蟒的娘,於是汗毛炸裂。
一頭已經化形的妖獸,對隻有四境的她來說,豈止是一座高山,簡直是擎天山嶽。
黑衫女人隨即麵色一轉,眼神陰森,對努爾綏可說道:“老東西,是你給我的寶貝種下了牽引?”
那日沙蟒被擊敗之後,遁走修養了幾天,恰好它的娘親不在,後來娘親回來了,發現了牽引,也打斷了牽引。
努爾綏可滿是不屑道:“正是老夫,那又如何?”
黑山女人狂妄笑道:“如何?那當然就是將你們都殺了,讓你們成為我家寶貝進補的食材。”
努爾綏可對著澹台熊羆道:“小主,我先去解決了這位老妖婆,小主可以陪這頭六境的沙蟒玩玩,權當練練手。”
澹台熊羆剛剛點頭答應,老番子的身影已經消失不再見,連帶那位黑衫女人也一起消失,當兩人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幾裏之外,隨後遠處響起巨大的響聲,看來二人交手的很激烈。
澹台熊羆笑著問道:“徐兄弟,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徐啞巴做出一個請的樣子,笑道:“還是你先來,我這氣境破碎,雖然有些手段,就怕不濟事死在沙蟒手上,你也知道它是頭六境的畜生,還是澹台兄打頭陣更為妥帖。”
澹台熊羆又看了眼裴沅貞,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身懷壓勝法寶的澹台熊羆一直未展露過修為,所以徐啞巴也不知道他實力如何,隻是等他說完那句話,渾身氣機炸裂,雖然不如老番子努爾綏可,但已經非常強勁,比起徐啞巴對戰的飛鷹門趙西平,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連裴沅貞也不免多看了一眼澹台熊羆,這位西域年輕人,年齡比自己稍漲,但境界卻高了太多。
六境的沙蟒也頓時傻眼一下,沒想到那位錦衣公子竟然是七境的煉氣士,不由得喜出望外,算了算,遠處那十位結陣的番子除外,光是吃下現在的這四個人,自己就已經確保能在二十年內躋身七境,可謂天助它也。
澹台熊羆疾步邁開,三兩下就來到沙蟒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轟向沙蟒的身子。沙蟒皮糙肉厚,除非是七境的純粹武夫,否則同樣是煉氣士打來的花拳繡腿,它並不放在眼裏。
澹台熊羆這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沙蟒身上,發出‘砰’的一聲,澹台熊羆笑了笑,沙蟒的身形為之一動。
這頭畜生的臉嘴並不好看,顯然這一拳它硬抗的並不輕鬆,它有些高看了自己,也有些小看了那位西域權貴。
沙蟒怒氣頓升,一尾掃過,想要回擊錦衣公子一記,澹台熊羆哪會讓它得逞,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經消失不見。
徐啞巴拉住裴沅貞往後退了十幾丈,一個七境的煉氣士和六境的妖獸對戰,很容易誤傷無辜,還是站遠些看為妙。
澹台熊羆再次現身,飛到了沙蟒頭上,一記千斤墜落下,狠狠的踩踏在沙蟒頭顱之上,這裏正好是它娘親剛剛撫摸過的地方,侮辱意味極強。
沙蟒盤踞著身子,使勁一晃動,將澹台熊羆甩開,然後衝刺出去,裹挾著萬鈞之勢,這一次沙蟒的速度更快,澹台熊羆再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
沙蟒這一擊,就算是小山丘也能撞個通透。
澹台熊羆嘴角一咧,那身白色的錦衣瞬間炸現出金色光彩,一道道極具佛意的光束,如同一柄柄利劍,四射開來。
澹台熊羆身上這件寶甲,乃是鄲武山上煉製的佛家秘甲,是用十二尊神祇的神像,打碎金身之後,再慢慢煉化,與徐啞巴身上那件相比,這件無疑更加珍貴的多。光是這件寶甲的煉製代價,一方小國傾盡國庫,也無法拿出來,單單是煉製的所耗費的神仙錢,隻以冬雪錢來算,也有一百二十枚。尋常一枚冬雪錢,即便拿幾座靈氣充沛的山頭來換,也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