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白六紅九
奈河城中亡魂何止千萬。
李玄舟是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個凡人亡魂上。
此亡魂的半條手臂已經是消失不見了，整個身軀倒也是保存完好。現在它走在一條並不算是寬闊的小道上，前麵的亡魂離開後，就已經是到它了。隻見它來到了一個好似當鋪口子的麵前，沒有如何交談，當鋪口子裏麵就伸出來一根好似枯木製作的手臂了，這雙臂端著一個白裏透紅的小瓷碗，這小瓷碗冒著微弱的熱氣，這一看這小瓷碗裏麵就是清澈透明的孟婆湯了。它是直接雙手接過這個孟婆湯，對著自己的口直接將孟婆湯灌下去，是能夠看見眼角有淚水滑過的模樣，而孟婆湯進入到它的亡魂身軀後，是消失不見，卻又轉瞬間讓它的身軀陷入到一陣透亮的光暈中！
再等到李玄舟這略有眯眼的看著這個亡魂的時候，這亡魂的後背上已經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木牌，這木牌上寫著一個繁體複雜的“白六”二字，這白六二字自然就是這個它的一生善惡了。而李玄舟看見了這一幕後，是稍稍皺眉，隨後對照著自己回憶中老前輩所言的一些東西，他是前後對應完畢了，之後在葉凝雙殷切著一雙眸子看著自己的時候，他也是小聲平靜的解釋一二。
“亡魂回憶被望鄉台勾出來後，孟婆湯便是會將這些回憶直接製作成為善惡牌貼在亡魂背後，善惡牌則是有三類之分。其中善人為紅種、惡人為黑種、尋常人為白種之色了。在善人紅色其中，紅一是小善，紅九是大善之巔峰。在尋常人之白色中，白一是靠近惡，白九是靠近善念的。黑則是惡徒才會有的標識，黑一是小惡，黑九是猙獰之徒了。眼下此亡魂是白六，那麽他即便不能說是一個善人，但至少也是一個好人，一個沒有害過什麽人的亡魂，想來還是能正常的轉世投胎，隻不過這命格還是需要來世好好的磨礪才行，或許過了幾世磨礪，能從這白六遞增到白九，甚至於直接達到紅一，那麽天生就會有不錯的修道天賦，再去積累一些善事，那麽就會更加優秀了。”
“如此這樣啊，受教了。”葉凝雙是瞪大著眸子看著李玄舟解釋的樣子。
其他東西不說，她非常喜歡聽李玄舟說一些她絲毫不動的東西。
這讓她感覺這少年好生厲害！
胡圖貝爾等人聽後，倒也是開始在孟婆未有來到之前四處打量了。
可以顯然發現“白種”較多，大概是占據八成。
“黑種”其次，則是有兩成左右。
最後則是“紅種”最少，隻有一成不到的，怕是萬個亡魂裏隻有一個紅種了。
許如意則是伸出手指著茫茫亡魂堆疊著的這奈河城一個角落，“諸位請看，那不是紅九嗎！”
眾人楞了一下。
目光立刻是朝著許如意驚歎的角度看了過去，這一看果然是看見了一個紅九！
這亡魂衣著道冠，須發漂浮，胸口被刺穿，尚可看見這傷口被什麽利器所傷！
“若玄舟所言不假，那麽這前輩是真的讓人讚歎了，紅九的善惡之牌，更不知道它到底經過了多少世的修煉了，每一世皆是如此，真的讓人震驚！！”許百歲則是歎然！
李玄舟的目光也是停留在了這紅九身上，目色尊敬許多。
隨後是重新看回去了那“白六”的亡魂了，而亡魂本身似乎是看不見背後貼著的這個牌匾上的文字，隻有身後的亡魂才能看見，如此內心自然忐忑，喝完了孟婆湯的它則是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提供自己孟婆湯的這個木質甲人，隨即在天工甲人的示意下，它是摔碎了手中的小瓷碗，這白裏透紅好似染血的小瓷碗摔在腳下的亡魂之路上，非但沒有破碎，倒是直接和亡魂之路揉和在了一起。
緊接著可以明顯發現提供孟婆湯的這個“湯鋪”門麵的數字出現了變化，原本是“壹叁陸玖叁捌叁陸叁”，現在是變成了“壹叁陸玖叁捌叁陸肆”，增加了一位數的變化，葉凝雙也是學著李玄舟的模樣，她看了看後，是帶著一些好奇的猜測問道：“我猜這這種計數是不是這個湯鋪提供孟婆湯的數量呀？或者就是這個湯鋪接待了多少的亡魂？”
“單純的計數意義不大，亡魂輪回堪比無窮廣闊。”李玄舟在葉凝雙情不自禁的點頭中解釋道，“這應當是孟婆前輩前來調整整個奈河城亡魂線路的作用了，若是有的湯鋪計數太少，顯然就是利用不夠，是需要調整。若是所有店鋪都相差無幾，那麽這巨大的奈河城才是真的堪稱精妙。”
“這樣啊！”葉凝雙立刻看著其他的店鋪。
“壹叁陸玖叁捌叁陸叁！”
“……”
“這個是壹叁陸玖叁捌叁陸叁！”
“……”
“還有這個是壹叁陸玖叁捌叁陸貳……”
“壹叁陸玖叁捌叁陸陸！”
“……”
“總體竟然真的相差無幾，要知道這可是這麽多的亡魂啊，這麽大的一個奈河城居然也沒有什麽犯錯嗎！！”
葉凝雙已經是不知道該怎麽來形容現在內心的感慨了，她感覺自己以前是有些逗的……好像是一個傻子，傻兮兮的，最為難受的則是自以為是最聰明的一個，最後沒有想到傻子是自己的。
而就在眾人陷入到這種對於奈河城的驚歎中時，奈河城天空則是由遠及近的傳來了一陣聲響。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且這女人的聲音隻是一聽，基本上就可以判斷此女的年紀範圍如何了。
“各位久等了。”
此聲自然就是孟婆了！
一看，頭披紅衣，腳踩紅布鞋底，身著一身婀娜紅裙，手中還捏著一柄精美刺繡的鴛鴦小圓扇，麵容成熟，嘴角含笑，這勾人心魄的眼角還有一顆小小的淚痣了，如此孟婆竟然是一個婦人的形象，約摸三十左右，身軀豐腴的坐在兩個機關小人推著的木椅上，手腕輕輕晃動，更平添一份讓人屏住呼吸的美貌了！
“是孟婆！”許如意立刻回過神來。
眾人更是同時尊敬的拜了拜。
“無妨無妨，我這奈河城啊一般不來人，今兒來了客人，我這定是要來好好招待一番的，各位這邊還請跟著奴家前去堂屋內坐坐，此番奈河城風沙較大，莫要惹了眾位雙目不適了。”
孟婆與千麵一般，沒有什麽人確切的知道她到底叫做什麽名字，隻是有坊間各種傳聞落在她的身上，不過現今一看，孟婆至少應當不是什麽老婆婆的模樣，是一種風姿獨特的婦人形態了。
之所以有孟婆這個稱呼，許如意這一次是略有耳聞的，似乎是孟婆的這個“孟”字，同“夢”也就是夢境的夢，應當指的就是亡魂喝下孟婆湯的時候就像是大夢初醒一般，以前經曆的種種不過就是一場夢境罷了。
至於這“婆”就有兩種說法了，一種是“婆”指代的也不是什麽老婆婆，是一些女性尊者，被一些地方的百姓稱之為婆。第二種就是和“夢”字有異曲同工之妙，那就是“魄”字了，是魂魄的魄字，也就是“孟婆”應當是“夢魄”，就是夢中的魂魄，畢竟亡魂是根本看不見孟婆具體的形象，隻是能看見有這樣的一種特殊的魂魄在夢中將自己的喚醒，所以被叫做“夢魄”更加的可信，隻不過久而久之夢魄就慢慢的變成了孟婆，正好就可以直接配上凡間一位“孟薑女”了，搭配孟薑女哭長城的事跡，倒也有坊間所言孟薑女就是孟婆。
當然許如意是絕對不會確定孟婆到底是什麽的，每個人對於孟婆的存在都有自己的猜想，除了有一天孟婆主動說出來自己的緣由，否則坊間所傳言的隻能說是傳言，是各有特色，無需爭辯了。
現在眾人在孟婆的帶領下是直接來到了就近的一個湯鋪中。
湯鋪被推開，這是眾人第一次如此接近於亡魂，不過相較於之前在冥河上看見那種芸芸眾生死相匯聚在一起的慘烈，這裏的亡魂顯得要更加的正常了，至少很多的殘魂是不被允許通過鬼門關的。當然這也隻是眾人這樣認為而已，實際這亡魂看起來就是一隻手臂就能直接摸到的距離，但已經是被這複雜的奈河城直接施展了障眼法，更是有法陣用來阻隔亡魂的怨氣和各種情緒，否則眾人這麽靠近亡魂，且在這亡魂聚集的奈河城中，想要保持基礎的冷靜都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別說思考了。
“來吧，我方才在忙，也不知你們過來找我是做什麽？”孟婆是被兩個小甲人推著。
眼前這就有一些類似於尋常客棧的模樣的了，隻不過周遭依舊是能夠聞到那種好似花香的孟婆湯香味。
灰色帶著一些些白色的木牆上則是能夠看見孟婆湯的配方。
“百花各一瓣，荷葉落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