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有二選一
三隻精怪的修為是要遠遠超過李玄舟的，尤其是山鹿精怪，對於山鹿精怪來說，它現在如果想要殺掉李玄舟，這根本就不需要一個呼吸，僅僅是一些神識上的震懾，少年怕是就要瞬間灰飛煙滅，不過眼下看著李玄舟平靜摸著麵前邪祟頭顱的時候，山鹿精怪猛地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不對勁，更是讓它出現了很多驚歎！
“修為之於李玄舟，和修為之於我是截然不同的東西？”山鹿精怪驚歎更是有些迷茫。
對於李玄舟來說，他有沒有修為，他都是李玄舟。
但是對於它山鹿精怪來說，它有沒有修為，這就是截然不同的東西。
像是原本江舟城藏劍山莊的柳史飛一樣，失去了地位的柳史飛就不再是柳史飛。
像是現在絕大多數的門派一樣，失去了修為的門派掌門，更是不會再有任何人記住。
他們除了身上的修為之外，內心並無任何的閃光點。
“一身皮囊隻能是靠這修為強行的撐著。”
“修士和凡人更是一般的存在，他們大多追名逐利一生，醉生夢死。”
“等到有一天失去錢財或者修為之後，瞬間一落千丈，境界極低。”
“而他人尊敬他們也不過是畏懼修為或者羨慕錢財而已。”
“真的要說真的觀察到這個人具體什麽心境？這是絕對不會有的！”
山鹿精怪看著麵前的少年，猛地有些領悟。
它原本一直在思考心境和修為上的一些東西，今日通過這少年撫摸這邪祟頭顱的模樣，它知道自己的本心才是最為重要的。
“至於修為不過就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若是讓修為或者金銀占據了自己的一切，反倒是丟失了本心。”
“這就很容易被別人抓住把柄，更是成為了一個相當脆弱，極為浮誇的妖物了。”
在山鹿精怪眼中浮現出一些隻有妖物才能夠明白的感動時，李玄舟是絲毫不知道對方的想法。
至於真的知道之後，他想來也不會有任何的感想。
更不說現在的李玄舟已經非常確定麵前的這一隻妖物到底是什麽！
“落在古籍中記載，其名為千孤童。”
“多出現在戰亂地方。”
“孩童大批因戰事或其他緣故死亡時，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太多的孩童亡魂們會糾纏在一起，最後凝聚成為千孤童的模樣。”
“據傳這千孤童至少有一千張麵孔，而每一個麵孔背後都是一個娃娃的性命。
李玄舟感受著對方頭腦上一片冰寒，這心中也是有些心酸。
成年人的事情為什麽要將孩童拖拽進去，你死可以，別帶上孩子啊。
這是多麽瘋狂的一個世道。
世人都說越小越天真，落在孩子們的身上更是這樣，他們天真無邪，年紀小的時候本來懂得東西就少，應當要過得就是一個美好的童年，應當是在笑容中度過的，生性自然有些頑皮。而他們一旦凝聚成為了千孤童之後，更是非常容易被周遭的事情影響神智，周遭的環境時時刻刻的影響著千孤童的生性。
以至於千孤童有兩種特性的存在。
一種就是極為的善良，一種自然就是相當的獰惡。
落在李玄舟眼前的這隻千孤童顯然就是屬於後者，它現在被李玄舟摸著頭，這一雙凶殘的眼珠子更是死死的瞪著麵前的少年，這眼珠子裏麵寫著的都是吃人的凶殘。當然這也不是李玄舟這邊運氣不好，是因為千孤童出現的前提要求就是這樣，大批量的孩童死亡，這不是戰爭就是迫害，自然是負麵效果最多，所以十隻千孤童就有九隻相當可怕。
而眼前這些孩童是將江舟城外死去的。
或是因為寒冷，或者是因為疾病，他們同時大批量的死亡，死亡的時候周遭更是沒有多少的機會能夠讓他們得到美好的祝願，一來二去，他們最後抱團取暖，最後成為了這千孤童模樣，至於什麽時候來到了青雨門中，或者為什麽要來到青雨門內，他此時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現在知道對方是千孤童之後，李玄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就算是將家底掏空都不夠，這已經不是千個娃娃這麽簡單，已經是個徹底貪婪的無底深淵。
“嗯。”
“情況或許不好處理了。”李玄舟平靜的看著。
再去耐心的看著氣勢洶洶，雙手緊緊攥著，完全就想要將他撕裂的千孤童。
李玄舟蹲下來，是和善說道：“糖葫蘆暫時是沒有，我出門的時候也算是匆忙，不過如果你能夠好好的聽我說話，更是不要做一些極端的事情。那麽以後你們想要吃糖葫蘆什麽的，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他這是準備先安定一下對方的情緒，盡可能的去做到相對平靜的溝通。
至少弄清楚對方的來意，還有對方為什麽會在這裏。
沒料到這千孤童開口就是咬牙切齒的兩個字。
“騙！”
“子！”
陰風撲麵而來，血性惡臭的氣味讓人眼花繚亂，千孤童在低吼出來這兩個字的時候，它裂開到耳邊的血盆大口都是在噴血，斷裂的舌頭看得人觸目驚心，更是能夠瞧見一條條血筋在它的額頭瘋狂的跳動，那是一種在暴怒邊緣掙紮的表現。
黑狼和猿猴往後不露痕跡的後退了一步，它們現在已經是收掉了神通。
即便世人都說妖物凶殘，但它們不覺得自己和眼前的千孤童相比，是如何凶殘的。
這要是關鍵時候眼前少年擋不住這千孤童，千孤童要是殺掉了它們，吞噬了它們的血肉，這真的就是可怖的事情！
“我寧可被李玄舟作為下酒菜，撒上辣椒來幹煸！”
“我也不要被這個東西一口一口的撕裂皮肉！”
“太疼了啊！”
猿猴塊頭最大，這膽子則是最小的。
這是將黑狼放在自己的麵前，自己是躲在額頭黑發有些汗水的黑狼麵前。
山鹿此時也不敢多說什麽，不過它卻好像是忽然看開了一樣，默默地站在距離李玄舟三丈的位置。
它盡量的讓自己平靜的看著千孤童，結果即便是做不到，但它已經是略有感悟。
而就在這個時候，稍稍恢複了一些氣力的千孤童再次朝著李玄舟發起攻擊！
它是直接嘔出來了幾條冤魂！
這冤魂簡直就像是稻草人一樣朝著李玄舟麵龐上撲殺過去！
李玄舟則是沒有辦法，鎮心劍立刻出現在了麵前，鎮心劍是幫助他徹底擋住了這幾條冤魂。
擋住了是擋住了。
但如果想要在不傷害對方的情況下，徹底的擊敗千孤童，難度巨大，而這冤魂襲擊了李玄舟之後，更是被這千孤童一口吃入到了肚子裏麵，再看這個千孤童，竟然已經是轉身就要跑，是朝著青雨門之外的位置去了，真的要說離開了青雨門，李玄舟這到底是追還是不追？！
“眼下隻能是暫時困住它，隨後再去尋找他人的幫忙。”
“至少讓旁邊的三位前輩去通知一下師傅。”
“這種事情已經是超過了我能夠調控的範疇，我不可能比較妥善的對待這件事。”
李玄舟快速的思索著，在他思索的同時，四道鎮心劍已經是占據了千孤童東南西北的四個方位。
陣陣金光從鎮心劍中逸散，更是能夠看見李玄舟千絲萬縷的神識撲麵而來！
在鎮心劍的交織中，一道薄薄卻又非常堅固的金色陣法急速凝聚。
這是阿雅婆婆教給李玄舟的傀儡術法中的“小封門”，利用傀儡術加強自身的神識，如此來封住對方神識運轉，隨後做到一種禁錮的效果，眼下李玄舟則是有四個鎮心劍在場，這封字運轉的更是快速的很，但凡被金色神識觸碰到的綠葉皆是被齊刷刷的斬去，落在千孤童眼中，陰鬱天空周遭開始浮現金光！
要跑出去！要逃離這個壞人啊！
結果千孤童還是太過於年幼，它生生的撞到這陣法的邊緣，一陣燒灼黑煙升騰而起，疼痛將它瞬間逼退幾步，連連後退是顫栗在原地。
一扭頭，滿口是血！
“騙！”
“子！”
又是一聲呐喊，“你要與我說話，又要困住我啊！”
“你是騙子啊！”
這一句話中藏匿了至少有一百多個不同娃娃的聲響。
一百多個不同娃娃同時說出來這句話，且是帶著這種濃烈仇恨的話語。
這僅僅是聽起來就是足夠讓人膽寒。
李玄舟則是沒有辦法。
他眯著眼睛，手指為劍豎在眼前，從眉間取來神識印子，更是猛地朝著麵前的傀儡封門猛地壓了過去，是千萬不能叫這千孤童逃走！
“暫且留下，我去請來我的師祖幫你等。”
結果千孤童竟然是孤注一擲，它的頭顱裂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簡直就像是蓮花一般一層又一層的打開，自然不是聖潔的蓮花，而是血蓮花，每一層的皮囊下都是一個更小的娃娃，你裝著我，我裝著他，一層壓著一層，數都數不清啊！！
詭異扭曲帶著可怕。
娃娃們手拉著手朝著即將封閉成功的陣法裂縫鑽過去，那模樣就像是擁擠在一起的黑老鼠群落一般，以至於李玄舟這邊封門陣法掀起來的速度已經算是驚人，但這千孤童居然生生的從中間擠出來一條縫隙！
封門光層與黑煙劇烈的撞在一起，則是能夠聽見娃娃們疼痛的哭喊！
“寶寶錯了！”
“寶寶再也不敢啦！”
“救救寶寶吧！”
“爹……”
“娘！”
“救救寶寶吧！”
李玄舟眉頭一簇，心中一軟。
他隻得強行停止了這封門的關閉，否則就封門現在的能耐，強行擠在縫隙中的亡魂是會死的，真的是就是灰飛煙滅，李玄舟不是沒有去過地府，他知道那些殘破亡魂們可憐的下場，他自然是不會也是不敢這樣做的！
隨後則是能夠瞧見一個小娃娃的冤魂成功逃脫，他們手拉著手，最前麵的小娃娃冤魂已經是一溜煙的來到了李玄舟的身後，一個拉著一個，最中心的千孤童還在原地，最外麵的這小娃娃下手更是心狠手辣！
抬頭，伸手，千孤童的力量順著一個個的小娃娃身軀傳輸，最後借助著最前麵的小娃娃，這猛地對著李玄舟的後心就是猛地一掌！
“砰！”
一道黑光出現在李玄舟的後背上，鎮心劍堪堪擋住兩成力量，但是他的身軀已經是往前摔過去。
一連幾個踉蹌，眼看著就要撞上一塊堅固的圓石。
山鹿的身軀陡然出現，它是沉悶的擋住了這種衝撞。
點點神通從它體內釋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刻將燒灼在李玄舟後背上的冤魂火焰熄滅。
更是穩住了他極為躁動的氣息。
山鹿竟然是關鍵時候幫助李玄舟穩住了局勢。
李玄舟無暇感激對方，不用扭頭去看，四道鎮心劍再次來到了千孤童的四個方位。
上一次不成功，這一次絕對要成功！
不能再叫這個千孤童逃跑了！
結果則是事與願違。
千孤童展現出來它真正的模樣了！
一個娃娃接著一個娃娃，簡直就像是剪紙的紙人一般！
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的手拉手站在一起，數量怕是有一千之多，以至於三隻精怪居住的地方，有種漫山遍野都是冤魂小娃娃的狀況，小娃娃們雙目慘白，麵黃肌瘦，身軀支離破碎全都是傷。
現在他們則是盯著最中心位置的李玄舟看過去。
一陣陣濃烈的怨念從他們的身軀中散發出來，口中則是出現了更多詭異的話語。
“你來抓我啊！”
“你來抓我啊！”
“嘻嘻嘻嘻嘻！”
“我們這麽多的小夥伴，你一個人打得過我們嗎？”
“嗚嗚嗚！”
“哥哥不要打我了，我怕疼！”
“丫頭再也不敢胡來了，我想要吃糖葫蘆，哥哥就給我買一根吧！”
“哥哥，我好餓啊。”
“哥哥，我好冷，我看不見了，你是不是吹滅了燈燭了啊？”
“殺了你！”
“哈哈哈哈！我要像撕碎飛蛾一樣的撕碎了！”
“咯咯咯！”
“吃掉你啊！”
“……”
怨恨、害怕、恐懼、饑餓等等的話語縈繞在李玄舟的耳旁。
凡人若是遭遇了這種場麵，膽子怕都要被直接嚇破。
李玄舟沒有辦法，神識擋耳。
四道鎮心劍束手無策的站在旁邊，他也是有種無計可施的感覺。
他現在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地樞領悟階段，即便已經是很強，真的要說打起來，真的下死手，那麽這千孤童早在一次見麵的時候就被他斬於馬下，可現在要下死手對付這群孩子？那這還算是人？牲畜固有護犢子的心思，他怎可能沒有，如此情況下，他不可能照顧到這麽碩大範圍內的亡魂娃娃，所以這千孤童、一千個娃娃的智慧怕是也有些駭人的。
“玄舟。”
山鹿的聲音出現在了李玄舟的身後。
它深深的吸了口氣，此時的它看起來好像更像是尋常的凡人了。
李玄舟扭頭眼神中自然也是有些感激，麵對麵前各方的謾罵，他此時真的是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是山鹿這邊能夠提供一些幫忙，他這邊真的就是感激不盡。
“我和絕大多數的妖物修士一樣，學習的都是殺人的法子，且一直引以為傲。”
“所以真的要說讓我在不傷害這東西的情況下困住它，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做。”
山鹿歎了口氣。
它是能看出來李玄舟所做的努力是為了什麽，還不就是為了護住這東西的性命？
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麵前這冤魂娃娃們已經是開始有逃走的跡象，他們手拉著手，邁開步伐，就像是一條蜿蜒在地麵上的長蛇一般，是在尋找逃跑的路線，千孤童麻煩就麻煩在這一點中，如果沒有在千孤童狀態下全部將其困住或者抹殺，一旦千孤童分開，隻要有哪怕幾個冤魂娃娃逃走了，他們依舊是可以重新組成千孤童。
“我們不然隻能是聯手了，我們四個加在一起，應當是有十成的把握將他們全都滅殺在青雨門中，否則一旦叫他們逃出去了，後果不堪設想，這種東西比我等妖物都要邪乎，我相信他們對於生靈並不會有任何的憐憫，再去想想這種東西一旦是撲到了一些個鎮子裏……”山鹿說到這就已經是不用說。
它們不知道李玄舟這邊是不是能夠離開青雨門。
但是它們是不敢離開青雨門的，上次儒福瀨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它們這些為妖的，討人嫌的很。
萬一再被什麽鶯歌抓到，這就真的是救人不成，反倒將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它們修行到今天這一步，真的是不容易的。
所以……
動手吧？
如此落在李玄舟麵前的就隻有兩條路。
要麽就是眼睜睜的看著千孤童逃走，要麽就是在此地將其殺掉。
二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