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機緣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兩道涼菜便算是我為你送行請你吃的罷！”掌櫃的端著一個大托盤兒，重新回到了櫃台之後，自大酒缸裏打出酒來將兩隻大碗填滿擺在了台案上。
“那就多謝掌櫃的盛情款待了。”小夥計端起碗來，飲了一口清酒，登時臉便是紅了起來，不知是因為不勝酒力還是受不了這清酒的辛辣。
“幾碗薄酒而已，怎麽能算的上款待。”掌櫃的看到小夥計臉上通紅，不由得笑了起來，也是端起自己的大碗來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我第一次喝酒的時候，也是像你這般滿臉通紅，搞不清這清酒除了辛辣到底是有什麽好喝的。不過後來耐著性子喝得多了，方才知曉其中的門道兒。”掌櫃的將口中的清酒咽下，拿起筷來夾起一粒沾著鹽粒兒的炸花生放到口中，一邊兒慢兒慢兒的嚼著，一邊兒笑嗬嗬的說到。
“願聞其詳。”小夥計則是夾起了一口涼菜，試圖去緩解口中清酒所帶來的辛辣，隻不過那菜中的麻油卻是讓他的嘴巴中又多了一種難以忍受的味道。
“先將我的故事聽完，我再說與你聽。”掌櫃的擺了擺手，沒有將這酒中的妙處直接說與麵前的小夥計。
“後來啊，他們就如同你所說的那般，怕我考上之後伺機報複他們。便是本著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堵死了我鄉試的路子，我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沒跟他們計較。從此後便每年不遠千裏的跑去其他的地方兒參加應試，隻是沒想到才剛剛去了兩次，家裏便是被人燒了，老娘慘死，我妻也不知所蹤。後來聽街坊鄰裏所說，是趁著夜色連夜跑路了。”掌櫃的咽下口中的花生米後，又吃了一大口涼菜，接著趁口中麻油肆虐的當口又猛的灌了一口酒。
“可憐我是落地落難跑了妻啊！”掌櫃的被這酒中的辛辣和菜中的麻嘴口感給嗆了一下兒，眼角也是多了幾絲的紅潤……
“掌櫃的，那後來你又是如何漂流到此地的呢？”小夥計對於掌櫃的所遭遇的事情，心裏也是有些不快，可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多說也無所益處了。
“你以為我是個能夠忍氣吞聲的人？”掌櫃的使勁的揉了揉自己的兩處眼角兒，隨後又擦了擦手背上的水漬，笑嗬嗬的問向櫃台外麵的小夥計。
“這麽說，看來掌櫃的你是報了仇了。”小夥計聽到此處，也是釋然的笑了起來，語氣中帶著一絲的快意。
“在那之後，便是有城中的城衛老爺們前來緝拿於我。還好我運氣不錯，有街坊鄰裏願意相助，將我藏在了溺所的垢桶之中，這才躲過了一劫。接著，我便是在垢桶中跟著夜裏的驢車出了城。”掌櫃的點了點頭，肯定了小夥計的猜想，並接著向下講到。
“大丈夫能屈能伸，看來掌櫃的你以前可不是一般人呢。”小夥計聽到此處，倒是並沒有因為掌櫃的曾經忍氣吞聲一時藏於垢桶之中便輕視於他。
“自我逃出了菱泉城之後，帶著一身的屎溺又是渾渾噩噩的走了十幾裏的山路，才終於找到了一處河流。等著我洗淨之後，便是悲從中來，開始光著身子自河岸邊嚎啕大哭。那時正值初春，我又未曾修行，便是自然而然的昏死在了這帶著寒意的料峭春風之下……”掌櫃的講到此處，突然就稍稍的沉默了下來，不知心裏在作何想法兒。
“那按道理來說，你必是被人給救下了，否則我今日也不太可能有機會能和掌櫃的你站在一起喝酒了。”小夥計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便是抓緊開口向著掌櫃的說到。
“哈哈哈，那是自然，要不然我早就凍死於那春風之中成了那山中熊羆醒來後的腹中之食了。”掌櫃的聞言也是不再傷悲，勉強著笑起來講到。
“當我醒來的時候兒，便是已經被人給帶到了山洞之中，一睜眼便是遇見了仙緣。”掌櫃的又是灌下了一口酒，隨即有些感歎的說到。
“隻不過，這仙緣之後卻是生死之差，當時可謂是九死一生。那位修士老爺將我救下，也隻不過是將我作為他入墓探路的先鋒，想著讓我從前麵替他探路好讓其節省一些靈力。”掌櫃的說至此處，語氣中卻是如同談笑風生一般，對於這等命若懸絲的事情沒有絲毫的後怕。
“那掌櫃的你得了傳承之後，又是怎麽活下來的？”小夥計心思通透，但對於掌櫃的是如何能從那虎狼一般的修士老爺口中搶食之時，卻是真真的有些想不明白。
“我當時自前麵探路，被那洞府墓穴的禁製所擊中，登時就昏死了過去奄奄一息。後來在醒過來的時候兒，我就看著那拿我探路的修士老爺死在了洞府深處的門前。接著我便是一路走了過去，拿了他身上的東西，斂了他的屍首帶著他的腰牌四處輾轉漂泊將他的屍身帶回了宗門。”掌櫃的嘴角兒一咧，表情中有些戲謔的說著。
“哈哈哈哈哈，造化弄人啊！”小夥計一聽，當時也是樂了出來，瞬間就明白接下來事情的發展了。
“當真是造化弄人啊，等著我帶著他的屍身回到宗門之後，便是將這一切的原原本本都說了出來。宗門裏的長老看我聰慧仁厚又能忍辱負重，便是收我入了宗門讓我從一個外門弟子當起，想看看我能不能借此機會一飛衝天，趁勢成才。”掌櫃的將手中的筷子放下，拿起桌兒上的玉扳指晃了晃，繼續說到：“這枚玉扳指，就是那死去的宗門修士的一件遺物。乃是一枚可以儲存東西的須彌戒子，並且品質非凡。”
“拿一座洞府中的仙緣換一個修行的機會和一件能夠儲存東西的寶物，聽起來雖然不是很值得，但那時卻不失為是一個極好的選擇。”小夥計仔細的看著那枚晶瑩的玉扳指，對於掌櫃的那個時期的選擇是頗為的讚同。
“哈哈哈哈哈，跟你說，那個洞府中最後的仙緣到頭來卻還是我的。要不，我為什麽要說造化弄人呢？”掌櫃的聞言則是大笑了起來，語氣中帶著幾縷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