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9 身死道消
“嗯，回來就好。”麵對著季師兄柔和的話語，半躺在華輦上的青木若何則是極為敷衍的點了點頭。旋即，一雙清澈的眼眸便再次的落到了不遠處的戰鬥之中，隻是其身旁的才如毅，此時卻輕輕的搖了搖他的肩膀，看起來好似是有話要說。
“小文還有多久才能回來？”華輦上的人族少年被搖的有些無奈，隻得將投在戰鬥之上的目光挪了開來，麵色平靜的向著身前那一襲白衣的身影開口問道。
“回大人，按著屬下們的計劃而言，文兄在一炷香後就能引著其他異獸回來。”季師兄聽到上首少年的問話，自然是絲毫不敢怠慢。其壓著體內的傷勢，裝做絲毫無恙的情形，很是恭敬的開口回答著問話的少年。
“如毅乃是我最喜愛的下人，阿文作為他的兄長自然是不能有礙，你現在就去接應，出了問題就直接死在外頭罷。”青木若何得到季師兄的回答，似是覺得極不滿意，臉上的表情一冷，隨後便是命令季師兄速去接應另一個還不曾露麵的人族生靈。
“老馬，你隨他一起去，如果阿文出了意外，你便和他是同樣的罪過。”在命令了季師兄之後，那人族的華貴少年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乎，又讓那被稱作老馬的人族修士隨季師兄一同前去。
“是！”老馬和季師兄一齊朝著那華貴少年躬身行禮，將其說出的命令急忙應下。旋即，就逃也似的消失在了幾位魚人頭領的神念感知中。
第三隻異獸馬上就要到來的消息，將瘋狂中的大首領激出了一身的冷汗。隻見這拿著長錐的法相境魚人，當即便是抬起一隻拳頭往胸口使勁的一錘，滿口的鮮血隨後就自口中噴薄了開來。
“滾開！”一大片的精血被大首領自心頭引導出來，在口中如雨幕一樣噴在空中。借著精血內蘊含的靈氣跟血氣，這法相境的魚人在施展術法之下，竟是把麵前的六爪巨獸給轟擊的連連後退。
“這裏暫時交給我，你們分出三個人來，帶著留下的族人離開。記住，逃亡路上若是遇到過來支援的隊伍，一定盡力的勸回去！一定，要讓我們部族，有人活下去。”一口又一口的精血噴吐而出，那魚人大首領卻是越戰越勇，其一隻魚人便將之前凶猛無比的六爪異獸給節節壓製。
悲壯的吼聲響徹雲霄，此時魚人大首領的話語卻是近乎於哀求，這隻已是失了絕大部分理智的魚人，如今唯一的念頭兒就是多拖一會兒，以最血腥的方式搏得青木若何的興趣，好讓未曾離開的族人有機會活下去。
“嘖嘖，這種情況已是屢見不鮮了，但還是讓人百看不厭。”華輦上的人族少年，笑吟吟的看著大首領與六爪異獸間的搏殺，似乎對於這場血腥而悲壯的戰鬥十分滿意。
“大人說的極是，隻有這等臨死一搏的情形，才最值得觀賞。”華輦之上，才如毅掛著淡淡的微笑，將手中拖著的盤子稍稍向青木若何靠近了一些。而後者則是隨手將盤子中的一枚靈果拾起，咬了一口就隨意的丟在了地上，好似隻有來了興趣，這盤中的靈果才夠格被其吃上一口，補充些興致。
且說與馬師兄一起離開的季師兄，此時渾身的傷勢已是萬分的嚴重。那一身素白的長衣之上，一點點的血跡開始自他皮膚開裂的地方滲透出來，使得這穿在身上的素白長衣比季師兄那蒼白的臉，還要紅潤幾分。
馬師兄眼中此時已有眼淚在打轉兒，季師兄的氣息也愈發的萎靡。兩人已然離著那魚人小鎮足夠的遠了，在卸下偽裝以後，季師兄狀態便迅速的糟糕了下來。一眼看去，便是要身死道消的節奏。
“師兄莫哭，人固有一死，我隻不過是比他人早了一些而已。這一日內，那魚獸與我交手多次，若不是強靠一股心願撐著，我早就該死了……”看著馬師兄模糊的雙眼，季師兄使勁壓製著自己體內的傷勢，努力的展現出自己作為將死之人的最後價值。
“師弟.……”感受著懷裏那股快速消失的生機，馬師兄終於是被季師兄的一番勸說打破了心裏的最後防線。兩行淚滴止不住的落在季師兄的臉頰上，鹹澀而又苦楚的向季師兄嘴中淌去。
“本來還想省一些不錯的寶物帶回宗門，留給我那尚有資質的胞弟使用，可惜如今卻是沒剩下什麽好東西。我那無依的胞弟，以後就有勞馬師兄了，望師兄多加費心、留神。”這眼淚的滋味在季師兄的嘴中擴散開來，淺淺的嚐起來，季師兄還是覺著早在口中的淤血要好吃上一些。如果有來世，在臨死之前，這眼淚的滋味他是不想再嚐了。
季師兄的隻覺著眼皮無比的沉重，在失去此生最後的光明之後，拚盡了全部的力氣，向著馬師兄交代起了簡練到不像話的後事。
“師弟放心，放心啊！”那股微弱的生機，於馬師兄的懷中徹底的泯滅。季師兄最後的囑托回蕩在馬師兄耳中，馬師兄已是顧不得太多，當即便是焦急且大聲的向著懷裏的季師兄喊道。可惜懷裏的人已經死了，縱使聲音喊的再大，季師兄也終歸是聽不到了。
“師弟，師弟！”馬師兄的心頭生疼，兩人之間生死與共已是不知道有過多少次了。如今季師兄已經匆忙的走了，連自己最後的允諾都不曾聽到，縱使如今馬師兄瘋狂的搖晃其屍體，也難以換來季師兄睜開眼睛，安詳的點點頭再走。
體內的傷勢於悲傷之下鬆動，一陣的心血來潮，馬師兄便是一口汙血不自覺的嘔出。又是連著幾口，馬師兄方才是止住腹部的收縮，將馬師兄的屍體收入乾坤袋，呆呆的看著地上的那一片血跡失神。
“但願在這次任務中死去的，不會是何師弟，不會是左道明、才如毅，也不會是我……”呆愣了許久，馬師兄方才是回過神來，而今他已經有了必須要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