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的良心早沒了

  道北霆特意來找遲歡，並不是想聽到她的拒絕。


  所以男人並未靠邊停車，而是猛踩油門。


  遲歡看著窗外的建築物飛快地往後倒，知道這個男人今天非要把她帶到宋家去！


  “我求你把讓我走行不行？我不想去宋家，我一個外人有什麽資格去宋家看你外婆？你哪怕為我著想一秒鍾，都不會讓我出現在宋家，出現在你們一家三口麵前，讓我覺得我像個小醜一樣！”遲歡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才不讓剛才那段話歇斯底裏地吼出來。


  這就是她就算想要去送老太太一程，也不願意去宋家原因。


  遲歡說完之後，車內陷入一陣沉默之中，但是車子依然沒有減速的意思。


  她雙手掩麵，知道剛才自己有多麽失控，在情急之下更是說出了心裏話，讓道北霆知道她有多介意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出現在她麵前。


  那麽既然知道，就不要再逼迫她。


  “他們不在。”良久之後，道北霆沉聲說道。


  “什麽？”


  “我說，盛淺予和念衾不在宋家。”


  “怎麽可能？你外婆臨終之前，外孫媳婦和外重孫怎麽可能不在？道北霆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你別用這種手段來騙我。”


  不管道北霆說什麽，遲歡都不會相信，就覺得宋家那邊一定會有盛淺予和道念衾。而道北霆為了讓老太太毫無遺憾地離世，所以不惜說謊來騙遲歡。


  兩人僵持在車上，遲歡緊緊地盯著道北霆，希望以此讓他感到壓力而讓她下車。


  男人雙手控製著方向盤，冷眸看著前方的路況，並無要靠邊停的意思。


  遲歡求也求了，鬧也鬧了，然而這個男人並不放在心上，非要讓她去宋家出這個醜。


  她等著道北霆，隻是瞪著……


  忽的，賓利車往右猛打了方向盤，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道北霆將車子停在路邊，遲歡因為慣性，差點撞在車前的櫃子上。


  又被安全帶扯回來，彈回到位子上，身子撞在椅背上，遲歡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被彈飛了。


  “好，你想走就走，我不逼著你去看外婆。”道北霆一把扣著遲歡的肩膀，用手指戳著她的左胸口，“但是麻煩你想想清楚，你對不對得起你的良心，你讓一個老人苦苦地等著你，你的良心不會難受？”


  遲歡想回複他：不會啊，我的良心早沒了。


  可是，當遲歡想到七年前是老太太不辭辛勞趕到海城，請求道家的人同意遲歡以借住的形式留在道家。也是老太太向道家的人擔保，遲歡不會對道家造成任何的損害，她才能留在道家。


  可是兩年後，成年的遲歡和道北霆在一起，讓老太太的擔保成了笑話。可是老太太根本沒有怪過遲歡，還說兒孫自有兒孫福。


  就是這樣的一個老太太在臨終前想要再見遲歡一麵，她為了不想見到道北霆他們一家三口，拒絕去宋家。


  道北霆鬆開了遲歡的肩膀，車子從一開始就沒有落鎖，他坐回駕駛座。


  遲歡被道北霆剛才吼的那幾句給震懾到，幾秒鍾都沒能從他的話中間緩過神來。


  直到車內騰起淡淡的煙味，刺鼻的味道將遲歡從閃神當中拉了回來。


  “走啊，沒人攔著你。”道北霆吐了一口煙圈，冷聲對遲歡說道。


  他吃準了遲歡這會兒是不會下車的。


  他是誰？他是道北霆，是遲歡皺一下眉頭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的男人。


  遲歡雙手抓著安全帶，現在她的心裏亂成一股麻繩，根本不知道怎麽做。


  不想去見盛淺予和道念衾，但是又想見老太太。是遵從內心最任性的想法不去見自己討厭的人，還是忍著心頭對盛淺予的惡心去送老太太的一程？

  遲歡在猶豫，她現在倒是恨不得道北霆剛才就不要停車，直接把她強製帶到宋家去，也好過現在讓遲歡自己做選擇，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宋家。


  剛才說著下車的人，在道北霆停了車之後，遲遲都沒有下車，倒是和之前說的心口不一。


  道北霆打開車窗，讓車內的煙味散出去了一些，男人連看都沒有看坐在副駕上的人，隻說道：“這支煙抽完，你要還沒下車，我就當你願意和我去宋家。”


  他把手伸到窗外，彈掉煙上的灰。


  他似乎特意為了讓煙燃得慢一點，隻是把手放在車窗外，抽都沒有抽一口。


  遲歡焦灼的時候，會習慣性地絞手指，她特別討厭別人讓她做選擇，還是這種至關重要的選擇之前。


  隨後，煙燃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