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你不是一直都在懷疑嗎?
遲歡聽著道南謹的話,有幾分詫異的意外。
但她那些問題沒有問出來,可能道正國他們覺得,道北庭都已經……
已經死了,所以再執著於她能不能和道北庭在一起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她是道北庭喜歡的人,星辰是他唯一的女兒,在他的最後一程,遲歡和星辰應該出現。
“我知道了。”遲歡低低地應道,然而始終沒有往前再走一步。
先前怎麽都要親自來證實道北庭有沒有死,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停了下來。
道南謹看著站在原地的遲歡,“怎麽不進去?”
明明門就在眼前,明明知道道北庭就在裏麵,遲歡卻沒辦法再往前走一步。
“我……我不進去了。”遲歡不但沒有往前走,反而還退後了兩步。
好像隻要沒看到道北庭躺在水晶棺材裏麵,她就可以當道北庭沒有死一樣。
所以,她不想進去了。
“你不是一直都在懷疑嗎?為什麽不進去證實自己的猜測?”遲坤道,得讓遲歡直麵這個問題,以後才不會有後顧之憂。
遲歡還是搖頭,她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望園,轉身匆匆往宅子別處走去,拒絕進望園。
遲坤馬上跟上,確保遲歡的安全。
看著遲歡遠去的背影,道南謹深呼一口氣,但願這麽做,是對的。
……
道宅處處都充斥著葬禮的氣息,往日路燈是用喜慶的紅色燈籠裝點的,此時換上了白色的燈罩。
忙著明天出殯儀式的傭人腳步放緩,不敢再大聲說話。
遲歡一路走到道宅的花園那邊,在涼亭的椅子上坐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明明沒人遏住她的喉嚨,她卻感覺像喘不過氣來一樣。青天白日,缺感覺烏雲壓頂。
遲坤站在涼亭外,給遲歡留下獨處的時間。
沒多久,一個穿著素色衣服的女孩兒就走了過來。
遲坤理所當然地攔住了道錦瑟,這個出國沒幾天就接到二哥中槍搶救無效去世消息又匆忙趕回來的姑娘,此時格外激動。
“滾開!”道錦瑟看都沒看遲坤一眼,隻想過去討伐遲歡。
“不滾。”
“這是道家的地盤,你哪來的滾哪兒去!我今天要是不讓遲歡付出代價,我就不叫道錦瑟!”
道錦瑟和遲坤在涼亭口杠上。
遲歡從低沉的情緒當中回過神來,看到道錦瑟的憤怒,她連忙起身,到遲坤那邊去。
“哥,沒事。”遲歡拉下遲坤。
“什麽沒事,她今天要讓你付出代價!我就不明白了,是道北庭他自己要給你擋下那一槍的,又沒人讓他那麽做,怎麽搞得所有人都像是你欠他一樣?”遲坤這一路上忍受了太多他們對遲歡的抱怨和憎恨。
好像……好像遲歡才是那個開槍的人。
遲坤的話讓遲歡和道錦瑟都怔了一下,好像這才意識到問題的關鍵。
“要……要不是因為……因為遲歡,我哥才不會死!”道錦瑟梗著脖子,不想承認自己把氣出在遲歡身上是做錯了。
“要不是因為你哥,遲歡現在也不會這麽難過。”
“你這人怎麽這麽無理取鬧!”
“是你無理取鬧在先,我在和你講道理。”遲坤沉下聲音來和道錦瑟說道。
“你就長了張不講道理的臉!”
遲坤嘴角抽了抽,“我的臉怎麽礙著你了?”
“就是——”
“你們兩個能不能不吵了?”遲歡打斷了他們的爭執,也不知道這兩人為什麽一見麵就劍拔弩張,還真的能因為這些事情吵起來。
遲坤攤手,表示他從一開始就沒和道錦瑟吵,是她先無理取鬧。
道錦瑟看著遲坤這個樣子,就覺得他除了不講理,還是不講理。
“遲歡,我要和你單獨談談,麻煩你讓這個不講理的人走遠點。”道錦瑟冷聲和遲歡說道。
該來的擋不住,遲歡知道自己遲早要接受來自道家的拷問。
“哥,你讓我和道錦瑟單獨談談,沒事的。”
遲坤深深地看了生氣憤怒又悲傷的道錦瑟一眼,“我在那邊等你,有什麽事記得叫我。”
說完,遲坤才往別處走去,還不放心,走兩步回頭看一眼,生怕遲歡被道錦瑟欺負了。
等到遲坤一走,道錦瑟馬上揚起了手臂——
遲歡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道錦瑟那一巴掌地落下來。
她反抗盛淺予的巴掌,因為盛淺予沒有任何扇她巴掌的立場。她卻躲不開道錦瑟的巴掌,她是他的妹妹,道北庭是道錦瑟關心愛護著的人,他死了,她有怨氣是應該的。
然而,想象中的巴掌並沒有落下來。等了好幾秒,遲歡都沒感覺到那一巴掌。
睜眼,看到的是道錦瑟泛紅的雙眼。
她恨恨地看著遲歡,揚起的手掌緊緊地捏成拳頭,放下。
“我怎麽能對二哥用命保護的人下手?”道錦瑟一雙淺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遲歡。
恨,又悲傷難過。
她是道北庭願意用生命保護的女人,道錦瑟又怎麽對這樣的遲歡下手?
也正是因為道錦瑟的一句話,遲歡那被忽如其來的情緒籠罩整顆心,瞬間悲傷到無以複加。
這比道錦瑟直接給她一巴掌更讓她覺得痛苦,道北庭用生命換來了她的平安,她卻連進去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遲歡你走吧,你留在這裏隻會讓我們想起二哥是怎麽離開的。要是你不回來,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真的,你沒回來之前,我們都好好地。二哥雖然過得不開心,但他起碼還活著。”道錦瑟上前一步,扣住遲歡的肩膀,“求求你趕快從海城離開,沒人想成為下一個二哥。”
遲歡站在原處,感受到來自道錦瑟的絕望。
“我想送他。”遲歡沉沉地說道,不管多不願意接受,遲歡還是想最後送他一程。
接受,並且承認道北庭已經去世這個過程很難,比讓她忘記這個男人還要難。
遲歡想,她以後將會用一生的時間,去懷念道北庭。
……
甘棠居,現在變成了一個小型的醫院,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沈長風神色低沉地從樓上下來,對謝晉遲搖搖頭。
謝晉遲深呼一口氣,“先撤,那邊要是一直見不到我們,會懷疑。”
“真不知道賀錚在搞他媽什麽鬼。”向來溫文儒雅的沈長風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足見此刻心情有多壓抑,“要不是殺人犯法,拿槍就把盛淺予幹了。”
“冷靜點,你是律師。”
“你不氣?”沈長風哼了一聲。
謝晉遲眉頭緊鎖,轉身朝外麵走去,“一槍崩了多便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