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別想太多了
也許是眼前老頭子的情緒感染了喬慕心，之前的那些怒火和鬱悶氣急全都消失不見，剩下的居然是酸酸澀澀的感覺。就連語氣也真誠了許多，就好像她麵對的真的是自己的外公而不是一個虛擬影響。
畫麵中的老人也因為喬慕心改變的口吻再次紅了眼眶，像極了真人。
“咱們林家，真的是造孽啊。”
林老頭子一聲感慨，眼底滿是悔恨和無奈以及深深地愧疚和自責。
喬慕心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莫景琛的，情緒似乎也被感染，變得沉重起來。靜靜地看著畫麵裏的人，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咱們林家百年傳承，到爺爺這一輩已經積累了雄厚的家底。可是時代在進步，一成不變的大家族已經沒辦法繼續走下去了。為了讓林家保持輝煌不滅，外公從很久之前就開始想辦法。”
“說是機緣巧合吧，在外公三十幾歲的時候就認識了幾個頭腦聰明的家夥。他們在研究一樣東西，一旦成功，不僅可以帶來巨額利潤，同時也可以在世界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當時的研究人員都是熱血無限的年輕人，擁有堅不可摧的信念，卻唯獨沒有錢。”
“在當時，我看了他們的研究成果之後，頓時欣喜若狂。我知道，讓林家保持不敗，繼續發展下去的契機，出現了！我開始把人招攬過來，幫他們建立實驗室，提供一切研究需要的器械和金錢。”
喬慕心握著莫景琛的手，沉默著看著畫麵裏陷入回憶中的老頭子。
他的雙眼放光，眼底滿是期待和壯誌酬籌。看得出來，當時的林家老爺子是抱有極大希望的，而且也堅信林家一定可以依靠那些研究人員走向下一個輝煌，甚至是一直停留在巔峰。
他是真的想要讓林家發展下去，所以在遇到合適的機遇時才會如此執拗認真的投入。
“事實證明，那幫年輕人果然不負眾望。他們研究出來的高科技產品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一經出現就立刻轟動世界震驚於世。前景是美好的，我一直覺得林家投入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林老爺子的語氣陡然變得失落起來，從剛剛的激昂變成現在的落寞。
神態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幾乎不用說喬慕心也猜得到，後麵發生的事情，才是所有的關鍵。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莫景琛的，心髒不受控製的狂跳。
“後來呢？”
喬慕心忍不住開口問道，很輕很輕的語氣，像是擔心嚇到畫麵裏的老人。
“嗬。”
林家老頭子勾唇露出一聲冷笑，眼睛裏滿是嘲諷。之後是良久的沉默，周圍一片寂靜，甚至給人一種他不會再開口的錯覺。
氣氛仿佛一下子凝滯起來，沉重是所有人在此刻的感覺。喬慕心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畫麵，就連呼吸和心跳也不由的放緩。
“果然啊，人都是貪心的。越是擁有的多，就越是想要更多。就連我，也不例外啊。”
聽著林老爺子的感慨，喬慕心的心底隱隱有了計較，卻不願意相信。身體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支撐，如果不是莫景琛的話，或許她會直接跌倒也說不定。心底深處像是坍塌了一個大洞，越來越空茫。
黑漆漆一片，冷風肆虐。
“所以，你開始進行人體試驗，用來研究出……”
喬慕心一邊說，一邊抓緊了莫景琛的衣袖。一雙大大的杏眼直勾勾的盯著林老爺子，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嘴巴上。等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推翻自己的猜測，大聲的駁斥。
可是沒有。
林老爺子的笑容變得古怪而苦澀，滿是悔恨和痛苦。
“是啊，我外孫女這麽聰明，都猜到了。研究出來的高端武器越來越多，那些難題越來越容易攻克，就開始不滿足。無法遇到更加高挑戰的事情，整個人和團隊都是空虛的。直到有人提出，人形兵器計劃。把人類跟高科技結合，製造出所向披靡的人形兵器。”
憤怒，如同岩漿一般在喬慕心的胸口沸騰著！
如果不是真切的看到了畫麵中的老人眼底的悔恨和愧疚，喬慕心想她一定會克製不住的把這個影響給毀掉。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那些還隻是孩子，他們才六歲！他們……他們有父母，有親人……”
“是啊，為什麽要那麽做呢。也許是當時鬼迷心竅，也是……是被洗腦了吧。但是錯了就是錯了，我不會替自己辯解。隻是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活的久一點，沒有更早的製止事態的發展。不過幸好，幸好你找到了這裏。那些塵封起來的東西，也應該重見天日了。”
林老爺子一臉感慨地說著，眼底帶著期盼。
喬慕心皺著眉頭，冷冷的看著畫麵裏興致勃勃的老頭子。
“你以為你這樣做就是贖罪了，你曾經犯下的錯就會被彌補嗎？我告訴你，不可能！你傷害過的那些家庭，害死的那些孩子們，他們都會在地獄等著你！”
喬慕心毫不客氣的看著林老爺子，字字誅心。
即便是全息影像，畫麵裏的林老爺子在聽到喬慕心的職責之後還是顯出了更加頹廢的表情。悔恨在那張臉上集結著，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方才還意氣風發，老頑童似得人，一下子頹廢的讓人無法接受。
感受到身邊人的顫抖，莫景琛伸手摟著她的腰把人緊緊地抱在懷裏給予她安慰和鼓勵。
“W國是我們研究所當時的合資人。”
林老爺子的一句話讓喬慕心和莫景琛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起來，一個個鋒利如刀的視線看過去。他們的耳朵裏隻有一個重點，那就是W國。聯想到榮臣W國公爵的背景，整個事情似乎清楚了什麽又複雜了一些。
“所以？”
“在我死之前，人形兵器還沒有研究成功。即便我們找了那麽多的實驗體，對他們進行嚴苛的訓練，讓身體各項指標都達到標準，卻還是不如意。那些人都等不下去了，都紅了眼。我就算後悔了，也無力阻止。現在，能阻止這一切的人就隻有你們了。好孩子，林家做錯的事情，就等著你們來彌補了。”
喬慕心抿著唇，靜靜地看著林老爺子，不開口不回答。
直到莫景琛用力的捏著喬慕心的手，細微的疼痛提醒著她，讓她回過神來。縱然眼前這個老人做錯了許多事情，可他到底已經死了，也已經悔過了。喬慕心再計較，又如何。
而此刻，她心底真正亂的，是因為聯想到了喬寶寶。
之前她猜測過喬寶寶是不是被榮臣給帶走，而現在聽到林老爺子的話，這樣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如果喬寶寶被當做人形兵器來研究，那……
想到那些福爾馬林，想到裏麵的斷指……冷汗布滿了喬慕心的整片後背，就連呼吸也凝滯，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仿佛被四麵八方湧來的水堵住眼耳鼻喉，無法呼吸，如同死亡。
“慕心，你怎麽了？”
莫景琛察覺到喬慕心的異樣，眉頭緊蹙的看著她一臉擔憂的問道。喬慕心臉色蒼白，雙手緊緊地抓著莫景琛的衣袖。艱難而緩慢的搖搖頭，靠在莫景琛的懷裏，把全身的重量依附在他身上。
“我沒事。”
“真的？是不是這裏空氣不好？我們現在就出去。”
莫景琛蹙緊了眉頭，神情嚴肅的彎腰直接把喬慕心抱起來。眼前的影像漸漸模糊，似乎已經交代完了需要交代的事情。
“好孩子，要去找榮臣。他是W國的公爵，人形兵器的事情，是他領頭開始進行研究的。另外，林家研究所研究出來的那些核心科技，就在這裏。”
說完最後一句話，畫麵整個消失。
原本靜悄悄的保險箱哢噠一聲響了，然後打開。裏麵有燈，亮著。一眼就可以看到裏麵放著的芯片，小小的一個，卻是目前最大的籌碼。
榮臣，榮臣，又是榮臣！
喬慕心咬牙切齒的瞪著眼睛，胸口的憤怒無處發泄，隻能牢牢地抱著莫景琛。
“乖，別想太多了，我們出去。”
莫景琛語氣溫柔的說著，走上前把保險箱裏的東西拿走，然後抱著喬慕心出去。
等在外麵的夜祁看到臉色蒼白的喬慕心，立刻擔憂的走上前。
“怎麽回事？”
“沒事，把這裏處理好。”
莫景琛說完，抱著喬慕心直接離開。夜祁留在後麵，指揮著冥夜的人把地道填平，整個院子直接毀掉。
“乖，好好休息。”
莫景琛柔聲的說著，把喬慕心小心翼翼的放在柔軟的床上。蓋好被子，愛憐的在她的額頭親吻了一下然後才起身。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恩。”
喬慕心點頭，看著莫景琛笑了笑轉身離開。房間裏一下子就安靜起來，喬慕心放在被子裏的手用力的握緊。牙齒緊緊地咬著，發出咯嘣嘣的聲音。眼底一片血紅，彰顯著她此刻的憤怒。
“榮臣。”
這個名字，這個名字讓她的怒火無法遏製的不斷攀升。
樓下，莫景琛脫掉外套，挽起袖子在廚房裏忙碌著。喬慕心的異樣他也知道，胸口同樣燃燒著怒火。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把榮臣找到，讓他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