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生死間的未完一劍
“這是什麽眼神？”不禁產生這種疑問，緊接著陸九荒悚然，無論是直覺還是赤帝星的意誌都在向他瘋狂示警，某種無法想象的恐怖竟在眼前浮現，出現在已然奄奄一息的淩青雲身上，這種危機感前所未有！
“是什麽？”即便以陸九荒之狂傲也在這恐怖逼迫下情不自禁後退一步，麵色煞白，渾身赤帝星光皆消退一分，這簡直不可思議，超出了他，也超出了淩青雲的想象。
強如陸九荒乃至赤帝星力量居然退了？究竟是什麽力量能令他們有此驚惶？這並非淩青雲主觀意願操控，卻實實在在地顯現在他身上，第一時間淩青雲以為是無字書再生變化，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力量並非無字書所發，而來自他身上同樣神秘的另一個秘密。
後背微微顫動，那種感覺冰冷、堅硬、刺骨，卻偏偏令人感到無比親切，淩青雲將手伸向後背，取下那震顫的物體，眼中異彩連連。
此時在他手中震顫的不是黑色劍鞘又是何物？這還是淩青雲第一次感覺到這從出生便陪伴著自己，從未出鞘卻帶給他眾多劍道感悟的劍鞘有所波動，於是他將這黑色劍鞘握在手中，隻覺一股波瀾壯闊的偉力湧入胸腔，令他不吐不快，唯有通過戰鬥釋放這股力量方得輕鬆！
“老夥計，你終於要出來了嗎？”輕撫著沒有花紋，光滑而冰冷的漆黑劍鞘，淩青雲眼神柔軟而淩厲，有如對待摯愛，卻也是最堅定的戰鬥夥伴，往常他也會這麽與靈溪劍對話，換來後者震顫嗡鳴，孩童般雀躍著回應，而今靈溪已矣，這番心意傳入黑色劍鞘卻像泥牛入海般沒有半點回應，淩青雲神色淡然中透著落寞，早就明白會是這番結果，倘若黑色劍鞘這麽容易就會給出回應，那也不必等到現在了。
“淩青雲，這是什麽！？”而望著這一幕的陸九荒卻不禁出聲疑問，即便在南明學院，知曉這黑色劍鞘存在的人也寥寥無幾，他這個八荒大陸的天驕自是一無所知的，對這個疑問淩青雲隻是輕笑：“我的老友，僅此而已。”
“出手吧，我這個劍修，手中還有劍。”說著這話，淩青雲眸中滿是堅定，那若有若無的恐怖威壓卻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九荒神色略定，隻要那恐怖威脅消失，什麽都好說，當然他很清楚那能令他產生致命威脅感的氣機怎麽可能隻是驚鴻一現便憑空消失？那股力量必然依舊存在，可那又如何？淩青雲手持斷劍尚敢迎戰赤帝星威，他堂堂赤帝星宿主又怎麽可能由於一閃即逝的威壓在勝利關頭退走？
“不管這劍鞘是什麽，空靈境的護符也好，靈器也好，今日擋不了我！”赤光再一次盛起，陸九荒恢複霸主姿態，一身血光汪洋般浩蕩狂湧，便踏著震天蕩地的威光而來，淩青雲回以微笑，眼中自信，神采飛揚，絕不似死到臨頭者。
他很自信，這種自信無需理由，他還記得過去不得不手持黑色劍鞘戰鬥的場麵，他戰過段文淵，戰過盧誌成，而今也將以此迎戰赤帝星光洶湧的陸九荒，盡管這對手強得前所未有，他的狀態也惡劣得無以複加，但這麽多年他又豈是原地踏步？
血光中，臨危的青年揮出了劍，烏黑劃掠，旋即耀起璀璨金輝！
“這是！？”攜著崩天裂地般威勢而來的陸九荒瞪大雙眼，他的雙瞳中映著一道格外簡單的劍光，沒有煙霧，沒有煞氣，也沒有奔流雷霆之異象，符文與生命奧妙閃光，唯有那簡單純粹的金色劍光，形如殘月，無比清晰地將天地劃分為上下兩部。
那一擊是崩天裂地。
那一劍是開天辟地。
金色的劍光掠過地麵，群山無法將其阻隔，天地無法將其束縛，時與空無法容納這種浩瀚，欲要踏上墊腳石的未來霸主瞪大雙眼，看著金光毫無滯頓地掠過自己的身軀，引以為傲的體魄與赤帝星光被輕易切開，連帶身後的鳳凰翼也哀鳴著火光黯淡。
這是什麽劍？不，這世上怎能存在這種劍？
顧不得感受傷勢，陸九荒要發出震天咆哮，顧不得確認戰果，淩青雲呼吸急促，目光緊盯著那令天地為之失色的劍芒。
那一劍屬於他，又不屬於他，淩青雲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一劍的力量何等超然，神聖都無法將其層次形容，他在恍惚間見到，劍斬之時，一直緊緊封閉的劍鞘似是鬆動了一分，露出了那一抹烙印在他靈魂深處的光芒。
隨後，他便在追逐光芒的過程中落入了黑暗。
……
“我醒了……這裏究竟是陰曹地府還是……？”當淩青雲再次睜開雙眼，想象中的劇痛與無力沒有傳來，周遭卻是一片黑暗，環顧四周他發現自己似乎處在幽深黑暗的地穴中，地穴不知位處何處，卻很像是什麽動物的巢穴。
“我大難未死，卻被叼來當點心了？”淩青雲自語，卻招致黑暗中一聲危險的低吼，聽到這吼聲的淩青雲徹底釋然，接著麵露愧疚輕歎：“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吼……”伴著一聲低吼，青色的身影躍然眼前，身耀光芒將黑暗的洞窟照亮，不是青蛇還能是誰？此時的青蛇並未保持平時的一尺身材，體長達到一丈有餘，先是衝淩青雲威脅性地一聲低吼，緊接著猛撲上前將淩青雲牢牢捆住，以吞噬獵物的氣勢張大了嘴——伸出舌頭舔舐著他的麵龐。
輕拍青蛇的鱗片，後者卻毫不知趣地繼續纏著淩青雲的身軀，勒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但在淩青雲的詢問下還是緩緩將情況告知。
原來那天借黑色劍鞘斬出驚天一劍後本就重傷的淩青雲便陷入了昏迷，被一劍掃中的陸九荒也在渾身浴血後被赤帝星光芒籠罩，瞬間消失在原地，疑似以空間傳送的手段遁走，而後恐怖的劍氣風暴便席卷了群山，按青蛇的話說有撕天裂地的恐怖，當時與淩青雲有著共生契約的青蛇同樣傷重，但還是拚盡全力卷著昏迷的淩青雲從大地裂縫遁向大地深處，避開了那威能恐怖的風暴肆虐，其後淩青雲一直昏迷不醒，青蛇便幹脆在地底開辟出一處勉強容身的巢穴，一邊守在附近護法，有時則外出狩獵，為淩青雲取回能快速愈傷的藥草與靈物，一直到今日淩青雲蘇醒。
“這麽說我昏迷了很長時間？”從青蛇的話語得到基本信息，淩青雲若有所思，而後在審視自身的過程中大吃一驚：“我突破到金身九重了？”
“吼！”青蛇低吼一聲，表示它曾取來地底靈石助淩青雲煉化，頓時見他氣勢大振，還以為是要蘇醒，但沒過多久就消弭了，如今看來正是那時突破的。
戰鬥中突破金身八重，睡了一覺便突破到了金身九重？這狀況令淩青雲哭笑不得，但想想便釋然了，龍血玉靈丹本就有著助人破而後立的奇效，令修為僅是金身境的他突破一重本是理所當然，當初他雖然在壓力下突破到金身八重卻是幾個月的厚積薄發所致，如今突破金身九重才真正體現出龍血玉靈丹的作用。
毫無疑問，修為每一重突破都令他的實力更進一步，金身後期突破帶來的好處相比前中期更是明顯得多，對淩青雲來說卻相當於自己一口氣從金身七重突破到金身九重，如今鼓動真氣，渾身力量的感受叫他直呼痛快！
“看來這些日子的沉睡也是好事，不僅僅令我治愈重傷，還鞏固了境界。”淩青雲長舒一口氣，他感覺狀態前所未有地好，所有陰霾一掃而空，這在遊曆天下以來還是第一次，過去他馬不停蹄地趕路與磨礪，哪有機會這樣休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休息之地卻是妖域，在危機四伏的妖域，確實也隻有地底深處適合他沉眠休養，其他地方都難避危機。
“也多虧我修煉了萬靈元術，服用龍血玉靈丹能完全發揮效力，沉睡期間也自然調動生命本源的力量修複傷體，不然絕無法恢複得如此完美，不過休眠的時間不短是可以肯定的，究竟消耗了多少時日？”淩青雲默念著。
“一共兩個月，準確的說是六十七天三個時辰。”月靈的聲音在心中響起，淩青雲微訝：“在這地底洞窟，你也能如此精確地計時？”
“我早就在書中界創造了鍾表與日曆，計時當然不在話下！”月靈傲然道，淩青雲恍然大悟，隨後環顧黑暗，陷入沉思。
他明白這兩個月自己並不隻是在長眠，更陷入了一場大夢，素來過目不忘的他竟無法記住夢境的內容，隻是依稀有那過分光怪陸離的印象。
“倘若是真的，那真是無法企及的傳說神話！”輕聲一歎，淩青雲卻感覺身體一鬆，青蛇從身上滑下，用爪子抓起了什麽遞到麵前。
那是木屑，帶著赤紅，又映耀金光的木屑，見到木屑的瞬間淩青雲瞳孔一縮，卻不禁將生死相依的夥伴擁入懷抱。
靈溪，於劍穀認主，在巨蟲盆地追溯本源，伴著他尋覓青河源頭，迎戰鐵荼王子，穿越青河與大海來到陌生的八荒大陸，斬文龍，弑山神，終折於赤帝星主之下，歸於塵土。
這份情，他不會忘記。
“陸九荒……”輕念著對手的名字，淩青雲眼中光芒閃耀：“你我之間，終會有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