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成全
安安的哭聲聽得羅伊心慌,以為蘇知意出事了,趕緊跑到嬰兒床旁邊,將安安抱起來哄著。
然而蘇知意就像是沒注意到有人進來一樣,眼珠一動不動。
“知意,知意?”羅伊走到她麵前,連叫了兩聲,才把她的注意力喚醒。
“可以走了嗎?”蘇知意木訥地轉過頭。
“嗯……走,我們走吧。”羅伊被蘇知意的眼神嚇到,說話的時候差點咬到舌頭。
蘇知意機械地站起來,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徑直往外走。
“哎——知意,”羅伊下意識地叫住她,想確認她現在的狀態,“安安現在哭的厲害,先哄哄她再出去吧。”
“嗯,你說得對。”蘇知意好像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眼神空洞。
重新坐回床邊,蘇知意伸出雙臂,羅伊不太放心地把孩子交給她,一瞬不瞬地盯著,生怕她把孩子再扔到地上。
看到安安都難以安慰蘇知意,也喚不回她的正常情緒,羅伊的眉毛擰在了一起,慶幸下午顧西洲早有先見之明,跟她說了他的計劃。
安安在兩人的安撫下,漸漸地停止了哭泣。
趁著無人注意,她們悄悄出了病房,走廊裏空無一人,隻有護士站那裏還亮著燈光。
可剛出病房沒幾步,安安卻毫無征兆地,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尖細的嗓音響徹整條走廊。
擔心引來人,蘇知意抱著安安又返回病房。
“安安一直哭的話,我們走不了啊。”羅伊神色焦急地跟蘇知意商量。
“我再哄哄她。”蘇知意輕輕拍打著安安,想把她哄睡了再走。
大約半個小時後,安安終於睡著,呼吸平穩,小小的臉蛋睡容安詳。
本以為這次能成功,可蘇知意的腳才邁出病房一步,安安馬上就醒了,一直哭個不停。
蘇知意和羅伊四目相對,又回到了病房。
“這可怎麽辦?”羅伊無奈地撓撓後腦勺,愁眉苦臉地看向蘇知意。
蘇知意陷入沉思。
自從那場大火之後,她就一直覺得自己身邊危機四伏,時不時就會陷入險境。
尤其是她現在處於產後抑鬱期,草木皆兵,就更加謹慎了。
所以其實安安跟著她去國外,可能還不如呆在國內更安全。
即便很舍不得女兒,但蘇知意權衡之下,還是決定把安安留在國內。
羅伊幫忙聯係了可靠的月嫂,讓她幫忙照顧安安。
深夜裏,蘇知意和羅伊披星戴月,順利離開了醫院,坐上事先安排好的車,直接趕往機場。
汽車絕塵而去,醫院門外的楊樹下閃出一道頎長的身影。
顧西洲望著汽車離開的方向,深邃的墨眸裏閃過一線幽幽的亮光。
口袋中的手機發出嗡嗡地振動聲。
是羅伊發來的消息,通知顧西洲,她和蘇知意已經安全上車,去了機場。
羅伊這次當了把“雙料間諜”。
開始跟蘇知意商量好,會在兩人談崩的時候出麵勸說顧西洲。
後來與顧西洲計劃好,表麵答應蘇知意讓她獨自出國養傷,實際上羅伊會在兩人離開病房的時候通知顧西洲。
隻不過顧西洲不放心,才一直等在醫院門口,夜晚冷風中佇立也不動搖。
顧西洲撥通助理的電話,讓他把車開到了醫院門口。
車速飛快,一路尾隨蘇知意所在的那輛車,直到機場。
飛機還要將近一個半小時才起飛,蘇知意和羅伊坐在離檢票口很近的位置,相對無言。
按照下午顧西洲跟羅伊說的,他會跟來,所以羅伊的眼神不自覺地就往四處瞟,確認他有沒有到。
蘇知意頭戴一頂米白色棒球帽,鼻子上架著一副墨鏡,黑色口罩下的神情很是冷漠。
她在病房裏已經換下病號服,穿了一身淺紫色碎花休閑長裙,裙擺直到腳踝,外麵罩著一個純白長袖外衫,幾乎蓋住了全身。
她不想露出任何一寸燙傷的皮膚,更不想被別人當成怪物來看待。
蘇知意死死拽著襯衫的袖口,垂下頭,緊咬著嘴唇。
想到要很久都見不到顧西洲和安安,她難過得難以言喻。
與沉默寡言的蘇知意相對的,是坐立不安的羅伊。
“你在等什麽呢?”蘇知意察覺出羅伊的異樣,忽然抬起頭開口問。
“啊?沒,沒什麽啊,”羅伊被她的聲音驚嚇得聳了下肩,笑著掩飾道:“我就是在國內待了這麽久,要走了還有點舍不得。”
蘇知意淺淺地扯了下唇角,笑容裏充溢著苦澀。
連僅僅在這裏停留了幾個月的羅伊都舍不得,她又怎麽能撇得下這裏牽絆她的一切呢?
可她,必須這麽做。
雖然蘇知意戴著墨鏡,但卻更容易觀察到周圍的一切。
冷眼望著機場裏的茫茫人海,蘇知意心如止水,沒有任何感覺。
忽然間,她感覺到右前方似乎有一道灼熱卻又無比熟悉的目光正在注視著她。
覺得不對勁,猛然摘掉了墨鏡,瞪大眼睛去看。
可她的視力現在已經嚴重退化,怎麽也看不清楚,可她覺得那道目光還在。
一定是顧西洲。
蘇知意雖然視力不濟、精神恍惚,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不想去戳破這一點,以顧西洲的頭腦,發現她離開病房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
他是故意放她離開的。
既然不能悄悄告別,能在他的注目下離開,或許也是一種安慰……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顧西洲和助理一前一後站在檢票口左麵的拐角處,一秒鍾也不曾離開。
將近一個小時,助理站得腿都麻了,納悶總裁大人是怎麽做到一動不動的。
“總裁,真的不去跟夫人告別嗎?馬上就要檢票登機了,再不過去就沒機會了。”助理小聲提問。
感覺到顧西洲的後背動了一下,卻沒出聲,助理以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後退一步,捂上了嘴巴。
沒想到,幾分鍾後,前麵傳來顧西洲冷幽幽的嗓音。
“她不會想看到我。”顧西洲的語氣裏頗有一種無奈。
他知道蘇知意之所以選擇悄無聲息地離開,就是不想麵對這種狀態下的分別。
他又何必驚擾她?
把他們兩個的操作,描述成最悲涼的默契,大概也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