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山中陣靈
想來任是誰都不會想到，作為加洛城三大頂尖勢力之一宗家家主此刻竟會有如此孩童般的模樣，迎著左飛錯愕的目光，宗申從椅上坐起，端起案幾上的天羅茶一飲而盡。這天羅茶並非什麽名貴茶葉，便是尋常農家人都可以喝得到，隻是因為茶葉中有一種奇特的香料，宗申極為喜歡，因而才日日不離。
吐了一口天羅茶的碎末，宗申撫掌而笑道：“左飛，我雖然不知道你如何得知我宗家藏書閣在後上，但義父不得不告訴你，你所猜的是錯的。”
左飛聞言一怔，不解道：“當真？若是如此，那為何這偌大宗家僅隻有十餘位高手坐鎮，而宗家之後空蕩蕩的一座山卻坐鎮了百餘位高手，義父，難道說後山不是藏經閣，而是藏著什麽驚天的寶貝，以至於需要那麽多人去看管？”
宗申聞言笑著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錯，隻是那不是什麽寶貝，而是一座大陣。”猶豫了一下，宗申站起身，走到左飛麵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也罷，既然你叫了我一聲義父，那義父也就不與你打啞謎了，不錯，後山之上的確有藏經閣，但是藏經閣並非是在山中，而是一座大陣。那大陣為千年殺陣，為我宗家先祖無極道人所創，這陣法向來隻傳主家，至於我等分家自然是無緣得見的。”
“那為何？”左飛欲言又止。
宗申說道：“白日間我曾與你說過，我宗家乃是經過千年時間一直傳承至今的，有著無窮的底蘊，但是在這加洛城中，宗家雖然是三大頂尖勢力，卻也不過是居於最末的存在，不是因為我等實力境界不行，而是因為我們是分家，血脈能力在這些分支弟子中自然要薄弱許多，當年我分家先祖從主家之中盜取了無極聖經上半部，一直流傳至今，為我宗家無上功法，眾人不斷修習，才能夠從籍籍無名之中闖下如今這般家業。”
“你當日曾問我，為何主家經書被盜取而不追責，那是因為如今的宗家主家在天上，手自然插不到人間中來，而且無極聖經對於血脈要求極為嚴格，這些也是在後來才知道的，隻是那時，我宗家分家已經有上百位煉神境死於功法反噬之下了。”說到這，宗申臉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過了好久才壓製下去，接著說道：“經過了那一次波折之後，我宗家對於修習無極聖經便是格外小心注意了，隻要是血脈沒有達到七層融合的，便絕對不冒這個險，你看我的兒子就知道了，宗言天資算不上一流，但是也絕對不差，隻是他的血脈隻有五層融合，差了許多，那畢竟是我的親生兒子，所以我不能夠冒這個險。”
看著左飛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宗申又喝了一口茶水說道：“而至於你就不同了，那你身上具有虛無血脈，這乃是人間第一等血脈，便是算到天上，也絕對是頂尖的存在。”宗申抬手指了指天，微笑道：“所以我才將無極聖經傳給你，飛兒，義父這樣做一來是因為你與宗言結拜，有了兄弟的事實，二來你的天資的確是非同尋常，義父見獵心喜，對你也確實頗為看重，今番破例傳給你功法，隻盼望這將來宗家有難時，而你又力所能及之時，幫一把就夠了。”
左飛聞言連忙站直身子，心中掠過一股暖流，連忙說道：“義父嚴重了，您千萬別這麽說，義父對飛兒的大恩大德我銘記在心，他日有需要飛兒幫助的地方，萬死不辭。”
看著左飛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宗言搖了搖頭，說道：“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今日你既然提到了藏經閣，想來是有所需要，義父不知道你究竟是為了什麽，但難得你既然提了出來，義父也沒有理由拒絕。”
宗言突然走到左飛麵前，壓低聲音，神秘兮兮說道：“實話說與你聽，宗家後山並非是山，而是一座大陣，那大陣是當年先祖無極道人所創，但因為到我分家布陣之時，有一處玄關如何也打不通，便是三十六層登天階，那登天階與境界並無關係，而考驗的是心性，義父當年在大陣布成之後，曾親身去闖了一遭，結果險些跌境，從玄幻境墜入真罡境，自此我宗家再也沒有人敢闖山了，至於為何一定要讓百餘位高手坐鎮那座大陣，便是為了壓製住大陣帶來的反噬之力。”
左飛聽得毛骨悚然，心下惶惶不能言語，究竟是什麽樣的大陣才能夠讓一位玄幻境的頂尖高手都不能闖過去，而且竟然差點跌境，他看著宗申，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左飛的師父荊無道對其評價頗高，以師父的眼界，能夠讓他看在眼裏的，定然都不是尋常之輩。然而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在大陣之下，都被牢牢壓製住，由此可見這座大陣定然是一個極為恐怖的存在。
“義父，既然大陣有如此反噬之力，那當初在陣成之時為何不毀了去，飛兒雖然對此不是很了解，但也時知道，陣法向來都是由人所創，那麽自然而然的，陣法便應該由人來操作，怎麽會出現這種事情？”左飛有些不解的問道。
宗申歎了口氣，緩緩浮動頜下的長胡子，歎息道：“說是這樣說，但如果真的能夠毀去的話，你認為義父會不願意毀去嘛？隻是這陣法非比尋常，漫說加洛城，便是整個夢天王朝，恐怕都未必能夠找得到一個人能夠對抗這座大陣的。”
左飛大驚道：“義父此話當真，我雖然初到加洛城不久，但也是知道那淩駕於三大家族之上的冥殿可是有歸真境的高手坐鎮啊，難道說連那樣的高手都不行嗎？”
聞言，宗申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兩行淚水竟從眼中滑落出來，他點頭道：“正是如此，這座大陣與其說是一座陣，倒不如說是一個魔鬼，陣未成之時倒也沒有什麽威脅，但在陣成之後，那座大陣之中便自行出了一個陣靈。”
“說來陣靈本無好壞之分，但是因為我人間宗家實力較之天下，終歸要差上太多了，所以有了缺陷，因為那陣靈同樣是如此，沒了最後的三十六層登天階梯壓製，便是一個恐怖的殺人機器啊，你以為我宗家位列加洛城三大勢力之一，當真沒有歸真境強者嗎？”宗申雙目之中老淚縱橫，長歎道：“非是如此啊，而是我宗家歸真境強者在陣成的那一刻，全部身死道消，神魂不存啊。”
“什麽？”左飛聽得神魂皆震，險些跳起腳來。
對於左飛此時的失態，宗申早在預料之中，因而沒有介意，接著說道：“不錯，便是當年盡數身死了，我年輕時心高氣傲，眼見家中長輩竟然死於一座大陣之中，心性紊亂之際，便動了闖陣的心思，結果你也知道了，險些跌境，若不是那大陣之中還有我家中長輩殘存的意誌幫助，恐怕連我也要折在那裏了，你說，對於這樣一座大陣，我宗家怎麽可能不派上百位高手去守護壓製呢。”宗申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對於在小輩麵前如此失態，他也不以為意，擔憂說道：“隻是如今，便是有這百餘位高手壓製，那陣靈也要掙脫而出了，恐怕再有半年時間，我宗家便極有可能會有滅族之禍啊。”
左飛聞言沉默了許久，他總算知道，為何以師父那般無上修為，神魂寄宿在他體內，即便是所耗費功力再大，也頂多是陷入沉睡而已，決計不會受傷，可是就在他神魂外放的幾個時辰裏，卻偏偏神魂受到重創，原來根節竟是在這裏。
想到這，左飛眼中閃過一抹狠色，抬頭問道：“義父，你剛才說，那大陣是座魔陣，卻與境界無關，而是跟心性有所相連？”
宗申聞言點頭道：“不錯，如果不出我所料，對於那座大陣，因為本身就存在缺陷的緣故，所以隨之衍生出來的陣靈也有境界不穩的因素在裏麵，往往境界越高之人進入大陣之內，所受到的壓製便更大，否則怎麽會我能夠從中逃出，而宗家歸真境的強者卻偏偏死在了裏麵呢？隻是這終歸是一個猜測，至於結果如何，誰也不知道了，這些年，我宗家遭遇強敵入侵數十次，卻從來沒有人敢闖入後山，也正是因為這一個緣故。”
“當年冥殿之主劉酆都入我宗家，便是被那座大陣逼退的，唉……”說到這，宗申無奈的歎了口氣，輕聲道：“也不知道究竟是福還是禍啊？”
左飛思忖半晌，知道了這樁秘辛之後，他對於那座大陣的興趣越發的濃厚了，但隨之而來的恐懼也揮之不去。
他突然想起師父荊無道在沉睡之時感應到了那座大陣，曾跟他說過，那藏書閣中似有東西與帝滅浮屠相感應，雖然不知是何物，但想來見見不是壞處，興許也能得到一場造化。
是劫還是緣？
左飛此時突然很想會會那座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