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棋盤爭先
“不錯,以您的道行,我劍廬三千名劍,除了我的鎮國,無一劍不可為汝用,那就不知道姚前輩此行卻是為何原因了,還請前輩為我解惑。”劍七十二麵露不解之色,垂手詢問道。
姚千修聞言苦笑,低聲道:“所為之事簡單,不過……托孤而已。”
“前輩說笑了吧。”劍七十二聞聽這句話,還當隻是聽錯了,但是在看到後者一臉嚴肅麵色,不似說笑,這才開始變得鄭重起來,問道:“前輩何出此言。”
姚千修歎了口氣,望著這劍廬躺在大澤湖之上的陳白帝,輕聲說道:“老夫時日無多了,日後這孩子會遇上許多磨難,老夫不求別的,隻希望你劍七十二能夠念在那一劍感悟的份上,將來若是那孩子陷入必死之境時,你救他一次便可以了。”
老頭說到這,蒼涼一笑,就像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得知自己時日無多時,那種似留戀似灑脫的神情,不言而喻。
他姚千修修為通天,一身本事穩穩排在神州大陸超一流高手之上,可是對於生死之事,他無力去改變,也不願意去改變。
十三年前,老頭在閉關之時,識海之中突見一道長虹起於北方而落於南方,那長虹悄然無形,但是既然能夠引起他姚千修這般大能的注意,必然不凡。然而卻不知是為何,那長虹落於南方之後,便再無動靜,姚千修心中隱隱不安,有些莫名的恐慌,這種感覺,距離上一次末法災劫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姚千修從閉關之中坐起,走進已有一百三十年不曾踏足過藏書閣之中,找到當年中州第一神算世家風家送給他的天機棋盤。
這棋盤上刻縱橫十九道,共計有三百六十一格,每格便代表著一個孤立的方位,其方位暗與天道相契合,能夠推演大道,當年若非有風家老祖宗拚卻一命演算出末日災劫的降臨之地,整個神州大陸未必能夠逃脫那場劫難,因而自此之後,那位風家老祖宗所遺留下的天算之法,便是穩穩占據了整個神州大陸首名的位置。
當年姚千修途經中州之時,聽聞過這個事情,因而便踏足風家,大鬧了一場,而後便是見到了風家現任家主風清揚,那是個頭發花白麵如冠玉的忠厚老者,在神州大陸的中州有著不小的名頭,然而姚千修卻並不在意,隻是同後者說道:“老夫一生落子九千九百,卻從來都不曾與人下過一局棋,都是自己在與自己下,非是不願,實在是這整個神州大陸沒有幾個能夠看得上眼的,也罷,老夫今天便給你這個機會,若是你能贏我,任何要求隨便你提,若是你輸了,便將你風家的天機棋盤借與我用,先說好,並非是不還了,老夫定當保存的完好無損,他日定當奉還如何?”
風家家主風清揚聞言笑道:“久聞南海姚千修出手非凡,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麵,隻是姚千修被世人尊為萬人師,今日突然來我風家這般刁難,是何道理?”
姚千修大笑說道:“怎麽,以神算聞名的風家難道還怕我南海一個風燭殘年的小老頭?也罷,既然如此,那麽天機盤你風家也沒有資格來用了,不如交由我南海來保管如何?”
這老頭年輕之時年輕氣盛,說話做事隱隱給人恃強淩弱之感,因而雖然名頭手段位列神州大陸第一,被後人尊稱萬人師,但是行事風格卻著實不太讓人喜歡。
好在風家家主風清揚修養夠好,猶豫了片刻,說道:“好,也罷,既然前輩有此雅興,那麽我風清揚便陪上一局又如何。”
話音剛落,這老人突然騰空而起,慈眉善目之間突然轉換,金剛怒目之下,老人身形漂浮在半空,右手中食二指突然並攏,猛地朝虛空之中一指按下,這老人雙手之中隱隱有一團無形真氣凝聚於指尖,經久不散,而且隨著老人手指一動之下,那無形的真氣竟然能夠在虛空之中長久的逗留,而且以當時整個風家之人來看,那無形真氣已然凝成實質,便是尋常之人的凡胎肉眼都能夠看的極為清楚。
眾所周知,修為境界一旦是達到了神通境界之後,的確是能夠做到氣機外放,但是那隻是最為初步的,真正的頂尖強者,都能夠以氣機傷人,但是這般氣機重在殺,卻沒有道的存在,至多不過是將術之一法修煉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但是似眼前風清揚所施展的氣機外放,那卻是完全不同的了,隻因為老人體內的氣機在被逼出手指之後,竟然能夠停留在虛空之中,而且能夠凝化成實質,若不是體內玄氣猶如翻江倒海一瀉千裏的磅礴之勢,斷然做不到如此地步。
而且,那玄氣在脫離手指之後,還能夠停留,顯然也是老人在刻意控製,氣機雖然已然外放脫離體內,但風清揚竟然能夠憑空牽引,而且每一分每一毫都沒有波動,完全形成一條直線,這般精準的控製能力普天之下能夠做到的人當真是寥寥無幾。
一時之間,風家眾人眼中都是閃過弄弄的熾熱,對於這般修為手段通天的家主,他們簡直是崇拜到了極致,要知道,自家主閉關以後,已經將近三十年不曾露麵出手了,今日突然出關,便是施展出了這等玄妙手段,當真令人佩服。
但是不巧的便是,那個站在風清揚對麵的老頭,恰好便是那寥寥數人中的其中一個,這種手段對於老人而已,雖然施展出來算不上如指臂使,但也絕對不是難事,隻是老頭對於風清揚這般精準的控製能力還是暗暗有些欣賞的。
這老頭也似風清揚一般,右手中食二指並攏,一道無形真氣匯聚於指尖,同樣是在虛空之中滑動,不過片刻之間,兩人便各自畫下了縱橫十九道,兩個人對視片刻,爽朗一笑,隻留下兩旁目瞪口呆的風家眾人。
姚千修看著那完全凝聚在半空之中由玄氣交織而成的棋盤,開口說道:“此處是你風家主場,我小老頭從南海千裏迢迢趕來這裏,遠來是客,定然當讓客人先下,如此我便不客氣了。”
明明是這老頭死皮賴臉的非要與風清揚下棋,而且強逼對方以風家家傳之寶天機棋盤作為賭注,如此不講道理之人,此時竟然說起客人的道理來了,風家眾人一時間有些氣憤,然而卻並不敢表露出來,要知道眼前的這個老人那可是與風清揚齊名的頂尖高人啊。
聽到姚千修的話,風清揚淡淡一笑拱手說道:“前輩遠來是客,那當然是客隨主便,而且提出下棋之人是前輩,論年紀,前輩更是遠遠年長於我,所以這先手,定然是我先下。”
姚千修哈哈一笑,像是聽到了什麽好聽的笑話,無奈說道:“你風家以天算聞名,難道此時還害怕跟我下一盤棋不成,再難測的天道都能夠被你們窺探出玄機,難道跟我小老頭下一局棋,還要跟我去爭一個先手?”
風家眾人聽到這句話,即便是對於這老頭再討厭,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話是很有道理的,自家家主放在五十年前,對於天算之法的感悟在風家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更何況是在閉關大成的今日,家主這般纖毫必爭,實在是很讓人費解。
風清揚興許是知道眾人的想法,也似乎是在為某些不測之事做一個預防,他突然轉身望向眾人,背對著姚千修說道:“數日之前,老夫閑極無聊之時,便以天算之法算了算近幾日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結果便算到了今日有人從南向北而來尋找老夫賭勝,而且最不好的就是,老夫竟然輸了,這便是天算之法的結果,老夫當時還不信,心想著若是論下棋,當世還有誰能夠下的過老夫,不想今日,對手便出現了。”
“家主,既然您已經算出是必輸之局,那為何還要去下,莫非您有什麽解開算局的法子?”家族之中一個子弟突然不解問道。
風清揚暗中撇了撇嘴,瞪了那個人一眼,不悅說道:“虧得你也是我風家的弟子,難道不知道我風家天算之局算出的結果從來都不能更改嗎?否則,我先祖之天算之法,如何能夠位列神州大陸頂尖的存在。”
“是,家主教訓的是。”那適才說話之人理所當然的接受了教訓,拱手應道。
風清揚突然歎了口氣,直到這時才願意回頭看向姚千修,蹙眉說道:“可是老前輩啊,您真的不該來這裏的,風清揚已然算出是必輸之局,可是我卻真的不信邪,還是忍不住想跟你下一盤棋啊。”
“哦?”姚千修聽到這話時,有些哭笑不得,說實話,他還真不知在此之前風清揚會算出來他的到來,而且對於棋盤上的賭勝,姚千修雖然對於自己的棋力極為自負,但是麵對對手是神州大陸第一神算的風家,他實在是生不出任何自負之心,因而勝負之數,對於他來說,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五五開,隻是沒想到風清揚一句話竟然是這樣。
姚千修撇嘴說道:“怎麽,難道你這家夥是想告訴我,即便是天算算出來你是輸的,你也不信邪,非要贏上老夫一局?”
風清揚搖搖頭說道:“非也,老夫一生之中最喜三樣東西,棋盤,棋子,棋譜,既然姚前輩千裏迢迢從南海趕來我風家,那麽無論輸贏,風清揚都不應該拒絕才是,若是真輸了,那天機棋盤便是給你也無妨。”
姚千修聞言大笑,說道:“好,想不到一向精打細算小家子氣到了極致的風家竟然出了你這麽冤大頭,老夫對你很是欣賞,也罷,這先手便是你先下吧。”
風清揚聞言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