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家人
十幾歲的少年郎便如雨後春筍,一天一個樣。老太太看著欣慰,錢書白也在撫慰:
“在書院一切都好,老師對我很是照顧,您放心吧。”
見識了更多的風景,才知道眼前人之可貴。如今的錢書白對老太太已然沒了偏見,他就是一個暖心的晚輩,對老太太極盡柔和。
老太太一愣,她自然發現了錢書白與曾經的不同。現在人多不是思量的時候,但老太太對這樣的轉變感到十分意外。
“放心,放心。”
她自然放心錢書白,別人都不放心,也唯有錢書白最令人放心。
老太太這邊安撫之後,錢書白又將目光轉向了王氏。
“娘,我回來了。”
王氏沒有在哭天抹淚,也沒有用那驚天動地的喊聲讓所有人難堪。
她雖也激動,卻也良好地控製了自己的情緒。
“我的白哥兒啊,終於回來了。”
王氏的眼中蓄滿淚水,看著錢書白的目光滿是欣慰。
這是她生出來的兒子,是她寄予厚望的兒子,終於,終於衣錦還鄉。
王氏其實不求錢書白大富大貴,在她看來,一個秀才公的身份已經很好了。
錢老大當了一輩子的秀才公,不也挺好?
可兒子有遠大的理想,家中又十分支持,王氏縱然不舍,也任由錢書白高飛。
而今雛鳥歸巢,王氏滿心歡喜。
“家中一切安好,你也莫要掛念。”
王氏非但能夠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居然還能夠安撫錢書白?
這樣的轉變,錢書白感受深切。
他詫異盯著王氏,差一點懷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娘。
無論是老太太還是錢家人,亦或者是他爹,都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
很好,看來是他少見多怪了。
“娘,您的變化可真不小。”錢書白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雖說怎樣都是他的娘,但這樣知書達理的娘,明顯比之前語無倫次的娘要容易溝通許多。
王氏最明白兒子的表情,錢書白那微微上揚的弧度不仔細都看不出來,卻被王氏一眼看透。
她知道錢書白也是喜歡這樣的她,頓時也開心了起來。
“都是老太太和你四嬸的功勞,我兒越發穩重,當娘的也該上進。”
這些都是老太太告訴她的道理,王氏現在十分感念老太太的逼迫,那些她不願意去做的事,原來對錢書白的幫助有那麽多。
女子本弱,為母則強。
王氏從未受過大家閨秀的教育,人生過了小半輩才開始學習,其難得可想而知。可是一想到這是為錢書白做事,她就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如今看來,這是對的。她的兒子這麽好,合該得到最好的一切。
錢書白求學多年,也明白王氏的性子,他無比清楚想要學好一件事要付出怎樣的努力。
別看王氏現在有模有樣,她背後一定付出良多。
“娘現在這樣就很好。”
錢書白給予了肯定評價,王氏頓時喜笑顏開。
剛剛露了齒,立馬想起小秦氏的叮囑,笑不露齒,頓時抿嘴微笑。
錢家人的一一和錢書白打過招呼,除了以往的人,今年還多出了一個人。
“白哥兒……”錢香兒微微不安,她和生子的事在錢家已經不是什麽秘密,雖說老太太有過遮掩,隻說她和生子情投意合,並未提及他們的婚內私情。可出於對讀書人的敬重,錢香兒總覺得錢書白早將一切都看透。
在麵對錢書白的時候,她不自覺就感到畏縮,她擔心錢書白會以她為恥。
誠如錢香兒所料,錢書白在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就有察覺,不過他向來對這種事不太上心,也就沒放在心上。
不過,就算他放在心上了,錢香兒有老太太作保,他也隻會對她好。
感覺到了錢香兒的畏縮之意,錢書白言語誠懇:
“香姐兒,回家便好。我這次回來,正好能趕上送你出嫁。宣哥兒不在,便由我背你上花轎。”
在這個時代,女子出嫁一般會在閨房外由兄弟背起送到花轎上。上回,錢香兒出嫁時,是錢書宣背的她。這回錢書宣沒了影,錢書白主動肩負起了這一重任。
這不單單是一種背負,也是一種榮耀。
由秀才公親自背出門的新娘子,誰不高看一眼?
錢香兒是真沒想到錢書白居然會主動和她說這件事,她甚至連錢書修那邊都想好了說辭,卻從未敢打擾錢書白。
“謝謝。”錢香兒不知道說什麽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唯有一句感謝不落於後。
“咱們都是一家人。”
錢書白言語篤定,並沒有因為錢香兒的作為而對她有任何隔閡。反而這次回來之後,他對錢家人有了不小的改觀。
老太太在旁聽得真切,她眼中浮起一抹欣慰的光芒,暗自感慨:
這個孩子沒白教,隻要錢書白肯護著錢家人,錢家就倒不了!
隨著錢書白的回歸,錢家人也齊聚一堂。錢老大說要等著過年時再回來,老太太也沒強求。
轉了年,錢書修又該下場考試了,未曾和錢書白成為同年的秀才,一直是錢書修的遺憾,他不肯回來麵對錢書白,老太太也能夠理解。
可錢老二說好了要回來,卻始終未曾回來,不免讓人奇怪。
“二哥呢?”
錢老三環視了一圈,未曾看到錢老二,不免奇怪。
“是啊,說好了今日回來,人哪去了?”錢老四也覺得奇怪,如今正主都來了,偏偏錢老二不見蹤影。
錢香兒抿嘴笑了笑,麵對眾人的疑惑,亦未曾解釋。有些事,還是當事人親自解釋為好。
錢書白也未曾著急,將從臨安帶回來的禮物一一分發給大家。輪到錢香兒時,錢香兒偷偷請求:
“白哥兒,我不要別的,就,就……”
她欲言又止,似乎極其不好意思。
“怎麽了?”錢書白不免疑問。
錢香兒支吾著,趁著沒人看過來,趕忙小聲交代:
“就你畫的那張百子圖,也送我一張吧?”
“百子圖?”錢書白一愣,而後反應了過來。
當初葉裏紅與銀瓶成親的時候,他曾送了一張百子圖。不過,兩人一直也沒傳出什麽喜訊,而錢香兒在這個時候提及,莫非有好事發生?
“好。”錢書白怎會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