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破滅

  唐棣沒想到母親會來，他對母親一向是尊敬疼愛的。


  唐母手指微顫，可見是用了力氣。男人順從地低著頭，似乎對‘死’這個字格外敏感，語氣悲傷，“媽，木槿是我的妻子，我愛她，希望你對她可以心存善意。”


  站在樓上，白薇聽著這樣的話，胸口劇烈地起伏。她真的是……不如一個死人……


  “心存善意？你就是這麽看待你的母親的。你這幾年過的太舒心了，忘記了曾經受過的苦，那家人是做的惡事還少嗎，啊？”唐母捂著胸口。


  她完全不敢相信，她殺伐果敢的兒子，竟然每天摟著白木瑾的骨灰睡覺，真是瘋了，瘋了。


  唐棣抬頭正視母親，沒有躲避她的注視，他的眼裏都是痛意，喉嚨哽了一下道：“這是我的事情，還往母親自重。”


  突然，唐母一把拿起茶幾上的骨灰盒，大步衝向外麵，用力扔了出去。


  唐棣瞳孔一顫，這一幕讓他傻了眼，急忙衝出去。


  屋子外，雨水濕了一地。


  盒子四分五裂，骨灰已經和雨水混在一起，男人跪在雨中，雙手將泥和骨灰抓在一起，他喊著哭著，“瑾兒，你不要離開我，我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


  但是雨衝刷著一切，什麽都沒有了，男人抱著殘片，心裏如墜深淵。


  唐老夫人走出來，看到唐棣跪在雨中，這個人仿佛失了靈魂一般，心裏一緊，走過去，“棣兒，你怎麽了，不要嚇媽媽啊。”


  她剛才也是著急了，行為有些過激，這個白木瑾，死了還要纏著棣兒。”


  唐棣從雨中站起來，拳頭緊握，手臂上青筋暴起，漆黑的眼底沒有任何感情，嗓音顫抖沙啞。


  “你是我的母親，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女人，但是，木槿也是我愛的人，無論如何，你要尊重她。這件事，到此為止。”


  唐母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唐棣，跌撞著往後退了幾步，眼睛莫的瞪大，“棣兒，我是你的媽媽，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你好啊。那個女人有什麽魔力，讓你著的五迷三道。你清醒起來，好不好。媽媽求你。”


  男人還未走出雨中，淒涼一笑，如果她的魂魄可以回來，也好過讓我一個人孤獨在世上苟活。


  他把那個碎片用手帕小心翼翼包好，放在胸口的位置，沒有人可以體會到他的孤寂無望，理解他的懊惱懺悔。


  他與她最後的一點牽念也沒有了，被這一場雨水衝刷得幹幹淨淨。


  雨水還未停歇，男人得心髒疼的快要窒息了，槿兒，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像被什麽控製住了一樣，念念不停。


  ===

  是夜，車子在盤山路上，風馳電掣。


  窗外的雨水混著風，打擊男人的臉，但他毫無知覺。


  深藏的記憶衝擊著他理智。


  那個軟萌又倔強得女孩，脆生生地喊著唐棣，唐棣。你再不回頭，我可就生氣了。唐棣，是你說的，要娶我做老婆的，說話算數哦。唐棣，你為什麽就不信我呢，我們認識那麽久，那麽久，久到我都忘記了自己是誰……


  一幕幕，像惡魔一樣，要吞噬了他的心髒。


  砰！

  劇烈的撞擊，鮮血從男人的額頭順流不止，在意識封存的時候，俊美的臉上是苦澀的微笑，掙紮著用手，摸向心髒的地方。槿兒，黃泉路上，等著我。


  是的，在要撞上護欄的那一刻，他沒有減速，任其接下來的事情發生。


  生死一起，是我曾經對你的承諾，我兌現了。


  ===

  醫院。手術室的紅燈，經久不暗。


  唐母站在門口，臉色緊張而蒼白，旁邊的紅姐死死地扶著，悲傷欲絕，“我的兒啊，你怎麽就這麽傻呢。”


  她不會想到，一個男人，居然把白木瑾看的這麽重要，為了女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現在她也有些後悔，隻要兒子平安，什麽都隨了他去吧。


  白薇也一直站在手術室外，她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氣，像一個人偶一樣站在那裏。哪怕她知道他並不喜歡她，他愛白木瑾，但是，不知道他可以做的這樣不留情。


  車禍……


  他是想要與那個女人一起上黃泉路。


  她到底那點比不上白木瑾，他死了，她該怎麽辦？

  不，你不能死，我為了你，與白家徹底決裂，你走了，我什麽也沒有了。


  “媽，唐棣會沒事的，你坐下歇一歇。”白薇安慰著唐母。


  唐母看了一眼麵前的女人，白家的女人，沒個是好貨色。


  “都是你，是你故意打電話過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把戲。棣兒喜歡白木瑾，不喜歡你，所以你就借我的手想要棣兒徹底死心。好精明的算盤，我也是氣昏了頭，稱了你的心。我的兒子如果有什麽差錯，你不要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