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死神的黃昏

  陸炎心中黯然，掛了電話。


  “你啊你，這麽不小心。逮捕我的時候那麽厲害是，遇到一個夏澤就把你還成這樣。可憐我的十八苦炎經，修煉了這麽長時間……但願，他能救得了你！”


  音落，陸炎運轉十八苦炎經，調動本源內息，平緩的放下穆珊珊，雙手抵在她柔軟的胸口。


  隨著苦炎經的運轉，他的感知力也越發敏銳，五指和肌膚碰觸，那種細膩的湧上心頭，他深深吸了口氣，靜下心神。


  一股微熱的能量，正通過他的指尖，滲透到穆珊珊肌膚中。


  細胞如久旱逢甘露，快速的恢複活力。


  “咚嗒……”


  穆珊珊的心髒恢複跳動，雖然很微弱平緩，卻跳動起來。


  陸炎心裏一喜，手上失了些勁道，又緊忙著專心調動本息能量，小心翼翼的醫治。


  他的本源內息修煉困難，十分珍貴，論還陽救逆，就算比起千年靈芝和千年人參，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漸漸的，穆珊珊體溫開始恢複，懸絲般呼吸也開始均勻、悠長。


  陸炎臉色蒼白，額頭上滾落著一滴又一滴豆大的汗珠。


  這種不計後果的救治，就好像把自己的身體反複掏空，那種充實和精銳，正在慢慢榨幹，他覺得氣力也逐步衰退。


  眼見穆珊珊臉上恢複些紅潤，陸炎這才伸出一隻手摸他脈搏。


  脈搏總算平穩。


  “以後，死神之名將不複存在了吧？”陸炎自問道。


  隨著實力跌落，那種疲憊感如潮水襲來，明銳的雙眸，竟然慢慢變成淡然的灰色，如同沒有生機的荒原。


  陸炎覺得，自己沒有絕對的實力，或許隻能算作一個平凡的保鏢。


  看向正在慢慢恢複生機的穆珊珊，他淡淡一笑，臉上有些壞一，輕聲道：“以後就指望你養活了，哈哈。”


  力量流失的越來越快，十八苦炎經已經跌落到了第二層。


  “嗯……”


  穆珊珊身體輕微動了動，眼睫毛微微眨動。


  陸炎感覺體內空空如也，腦海中一陣轟鳴，若不是手臂支撐著，他昏昏欲睡的狀態很可能昏迷過去。


  他知道，十八苦炎經的力量徹底完了，僅剩的本源力量在平穩反噬的進展，與其相互協調。


  陸炎苦笑，幫穆珊珊披好衣服後。抱起她走出了這個房間。


  見到陸炎出了房間，蔣塚喚來武陽車神。


  一路上陸炎沉默不語，隻是任風淩亂著墨發，但在風吹起的隙間，幾根白發隱隱耀著刺人的寒光。


  最終，一輛桑塔納迎著漸漸失去灼熱的陽光，駛向了公寓。


  陸炎臉色慘白，抱著穆珊珊下了車，整個公寓空無一人，他無暇顧及。


  小心翼翼的將穆珊珊放在床上，替她掩了掩被子。


  他將最後一絲力量輸入到穆珊珊的體內。


  “保護好她，拜托了。”


  他身後的蔣塚重重地點了點頭，“陸少，你的力量……”


  敢叫板各方勢力，獨創荒涼天涯，斬獲死神頭銜。一人群戰百名保鏢，次次生還，唯這一次，陸炎心寒了。


  他拍了拍蔣塚的肩膀，錯身而過。


  黃昏時分，海風淒涼而荒寒。陸炎的身影單薄而挺直，在海麵映著漸漸黯淡的夕陽中，他一聲輕歎。


  “死神，終究也隻是個虛名，命運的強悍，令人無助啊。”


  陸炎心生感慨，久久默默不語。為了救一個女孩兒而傾盡修為，他心知無悔，卻也苦澀。


  十八苦炎經不再自動運轉，抵不住寒風的侵襲，陸炎心底騰起一股寒涼的氣息。


  心有餘力不足。


  他不甘，一代死神，失去了絕強的力量，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陸炎感覺到本源力也在絲絲外泄，沒有十八苦炎經的調息，他身體根本無法承受。


  用不了多久，或許他就會歸於平凡，甚至殘廢。再也回不到曾經叱吒風雲的層次。


  再也體會不到巔峰的力量，一切盡在掌握的氣魄。


  他的氣息在變化，眼神中的精光在黯淡，身體機能在削弱。


  直挺的身軀屹立不倒，晚風輕撫他的衣衫。


  帶來無盡寒意，他感覺身心俱疲，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念支撐他振作。


  陸炎看的很開，全身心的放鬆，猶如和大海融為一體，隨波逐流。


  在黃昏的氣息中，歸於平凡。


  陸炎張開雙臂呐喊，心底的狂躁平複了下去，他很淡然，也想起了許多。


  自小身為孤兒，期望與父母團聚，隻要達到十八苦炎經第五層就能從老頭子口中得到線索。


  可現在，什麽都沒了，都沒了！陸炎心底狂嘯。


  淚眼朦朧，命運的強悍讓他不敢再去抗爭。修煉了十數年才達到那般境界，再花費如此多的時間去修行，那時他已經三四十歲了，還敢去稱狂嗎？

  身體因為力量流失所帶來的反噬近乎到了殘廢的狀態。


  這具殘軀還能做什麽？！


  隻要父母尚在世間，身體安好就足以了。陸炎心中這樣想。


  “藍語嫣，我怎麽會想到她呢？她沒有我的生活應該會好上很多吧”陸炎喃喃自語，“是的，她應該會忘了我，其實她不想承認這門親事。”


  陸炎腦海中又浮現出許多和藍語嫣在一起的畫麵，一幕幕閃現又消失，他的記憶開始模糊。


  記不清藍語嫣的麵孔，隻記得，那是個很寒冷的女人。


  “我想去看看菲兒。”陸炎對於這個把第一次交給他的女孩兒有種愧疚感。


  他轉身，走入人群中。在夜晚繁華的霓虹燈處，他的身影落寞而蕭條，殘廢不堪的身體僅僅靠著一股執念個一絲本源力在支撐。


  陸炎來到了菲兒叔叔嬸嬸的燒烤攤，看著忙碌的菲兒，他很想過去幫幫她。


  菲兒伸手擦擦額頭的汗滴，接著又彎腰去忙。


  “好像給了你們錢，怎麽還在做這個呢。”


  陸炎自問，他不想過去，不想菲兒看見他這副樣子。


  實際上二十出頭的年齡，卻蒼老的如同三十多歲的大叔。


  菲兒似乎覺察到什麽，心底有種惶恐不安的感覺，揪心的痛。


  “我這是怎麽了？很不好的感覺。”


  菲兒小手順著胸口，期望能夠平複不安的心情。


  “你怎麽會知道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呢？菲兒，願你一生安好，幸福。”


  陸炎離開了這裏，他還有很多地方和人想要去看看。


  那天，菲兒偶然抬起頭視線中一個落寞的身影牽動了她的心，她不可置信的說道：“我沒辦法相信那是陸炎，陸炎的身影狂傲不羈，瀟灑而自信。可……那道身影，充滿了無奈，孤獨，蕭瑟，雖然挺直可我覺得是心底的執念放不下的牽強。”


  日後，她回憶起來是這麽說的。當知道那是陸炎，她的神色中布滿了驚異。更多的是隱隱的痛楚。


  “萱姐還好嗎？不知道光頭強那邊有沒有出事。”陸炎想到了夜萱，這個夜場女王，讓陸炎放心不下的女人。


  他機械般的走著，距離不夜城還有一段距離。


  街上的孩子看他落魄，忍不住想要給陸炎一些吃的，以及背後的關心。


  可卻被母親生生攔住，厲聲訓斥教誨，“看到沒有，以後你再不努力學習，遲早也會像他一樣，一事無成。”


  孩子像是聽懂了母親的話，可還是想要去問候那個叔叔，或許是因為孩子的單純，亦或者是陸炎落魄的身影惹人憐憫。


  陸炎經過了他的古玩店，他想進去看看高婉婷打理的怎麽樣。可最終想了想，他已是平凡之人，不想再和曾經做接觸。


  他累了，靠在街道的一棵樹旁休息。意識朦朧，他感覺乏了，眼皮都累的抬不起來。


  坐下，就再也起不來了，閉上眼，就再也醒不來了。


  他的執念告訴他，不能就此停歇，陸炎還是頹廢落魄的樣子，依靠這樹慢慢站了起來。


  他好累，要回駿藍國際去嗎？陸炎不想看見藍語嫣對他的失望，更不想看到其他人的傷心。


  他思索，打算堅持走下去，看一眼夜萱，他會安心很多。


  十八苦炎經已經讓他少了許多希望，如今連本源力都不再靈動，隻有一絲護著心神自主運轉。


  對於藍語嫣，他有很多的感觸，複雜而難明。作為她的保鏢，間接給她惹了許多事。


  陸炎宣告:他的任務……失敗了。


  對於現實的殘酷，他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他要離開了，他不想告訴任何人，即便相見又能如何，徒增傷感。


  老頭子…


  蕭雅…


  藍允兒…


  耗子、張綺名、方宇寒、張慧慧、高婉婷。


  他眼前浮現出這些人的樣子，有不舍，有欣慰，他笑了。


  最後記憶中，夜萱，藍語嫣，穆珊珊，菲兒。他歎了一聲。


  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將要落下帷幕，與真正的死神麵對。


  陸炎強打起精神，調整氣息，一呼一吸的開始吐納，想要重新聚起精氣神。可是不等他做到，他這具殘廢的身體就已經堅持不住了。


  “噗”


  陸炎感覺喉嚨一甜，張口吐出一大口淤血。


  他知道，自己的丹田，已經廢了。


  這時，一輛奧迪A8行駛到了他的身邊。


  從車上走下來一個男子，身材魁梧，相比氣息微弱的陸炎，著男子更顯氣勢淩人。


  “陸少，請您上車，去哪裏我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