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羅織經
我急忙搖搖頭。
“沒,今兒菜做的甚好。都是我愛吃的!”
夢中的娘聞言,臉上欣喜的表情控製不住的展露了出來。
她急忙給我的飯碗中夾上了一大塊兒的魚肉。
“喜歡吃就多吃一點。這魚是你爹今天上午去河中特意為你叉回來的!娘知道你小的時候喜歡吃酸椒,所以特意用酸椒醬給你燉的魚。你嚐嚐還合不合口味?”
我慌忙的點頭,端起飯碗。然後就著魚肉,往嘴裏扒了兩大口米飯。
娘說的什麽我小時候最愛吃的酸椒醬,我其實從來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吃在嘴裏,才明白過來。所謂的酸椒醬,就是將青紅色的辣椒,泡在糖和醋之中,等泡至入味兒然後再撈出,切成碎丁,用大醬翻炒。
這口味酸,甜,鹹。還真是十分奇特。
我一邊吃著飯,一邊忍不住的讚賞道。
“娘的手藝真的是好的出奇。這幾日待在家中,現兒都快讓娘給養胖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今日白天,我和周謹堂在家中翻箱倒櫃找出的那一本名叫《羅織經》的古書。
我也不做隱瞞,直接問爹和娘道。
“爹,娘!我今天在咱家的棚頂,發現了一本書。叫個什麽《羅織經》的,那是哪所佛寺裏麵的誦經啊?怎麽被你們藏的那麽深?”
娘聽了這話,倒是有些納罕。
她瞪著眼睛,拿著筷子的手,止不住的點著桌子。
“啥經?我咋從來沒聽說過。我又不認得字,家裏弄那些咬文嚼字,文縐縐的東西幹什麽?”
原來夢中的娘也不認得字。這倒也不難怪,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
女人嘛,就該恪守自己的本分。不需要咬文嚼字,隻要盤著腿坐在炕上繡繡花,做做女紅。會打掃屋子,會做飯,會操持家這便可以。
若是學習了太多的字,長了野心。隻怕這些小心眼兒的女人,說不定會翻騰到天上去。
爹聽了我的問話,倒是頗有心思。
“唉!爹也不瞞你,這本書是我藏的。其實藏了好些年。現兒,你們可千萬不能到外麵去講。這《羅織經》可是一本啊!”
“!”
聽了這話,我更加好奇。
“不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經文嗎?為什麽還要被封禁?難不成這是什麽邪惡的經文,讀了會讓人喪失心智?”
爹緩緩的搖搖頭,放下筷子。然後對我講解道。
“《羅織經》是一部專講羅織罪名,角謀鬥智的書籍,是由武周王朝的酷吏來俊臣、萬國俊所著,實際上就是“整人經”、“害人經”。
當年來俊臣編撰這本書。目的就是為了教他們的門徒如何編織罪狀,安排情節,描繪細節,陷害無辜的人。
他們還爭相發明了刑訊辦法,名目繁多,可謂整人有術。這本書是從古至今最為傳奇的一本書。
其一,它是人類有始以來第一部製造冤獄的經典。其二,它是酷吏政治中第一部由酷吏所寫,裸的施惡告白。其三,它是人類文明史上第一部邪惡智慧之大成的詭計全書。其四,它第一次揭示了奸臣為何比忠臣過得更好的奧秘權謀厚黑。
武則天時期的酷吏周興,在其臨死之際,看了《羅織經》自歎弗如,甘願受死;
一代人傑宰相狄仁傑閱罷《羅織經》,冷汗迭出,卻不敢喊冤;
雄才女皇武則天麵對《羅織經》,歎道“如此機心,朕未必過也。”遂生殺機。
因此,你們現在可曉的這本《羅織經》之中的厲害之處!”
“這……!”
聽了爹的這些話,我自然不敢妄言。
按爹的說法,這本書是一部害人書。禁止它倒是應該應分。那我真的想不通,爹為什麽還一直還留藏著這本書?
我這邊正在思慮,那邊周謹堂倒是有話要說。
“大叔,你說別人我不認得,你說來俊臣,我可是知曉一二。
酷吏之首嘛!在我們衙役行業內,這小子可是個響當當的人物。”
我問周謹堂道。
“怎麽?周兄,你也對酷吏有研究?”
周謹堂嘿嘿一笑。
“研究倒是沒啥研究,隻不過對於這個來俊臣,我倒是洞悉一二。
來俊臣的發家在天授年間,並很快成為酷吏集團的首領。天授元年,他因告密累遷侍禦史,加朝散大夫,二年擢拜左台禦史中丞。
來俊臣身上集中體現了酷吏的兩大特點,一是善於告密與羅織罪狀,二是迫害手段極端殘忍。
來俊臣羅織罪狀的方法其實並不高明。具體做法是,招集無賴數百人,讓他們共同羅織,千裏響應。欲誣陷一人,即在各地同時告發,造成證據互補,欺上瞞下。
他還與同黨一起對告密深入研究,編撰出一本告密寶典,從原理到技術都有詳細的介紹。采用他們介紹的方法,誣告的成功率極高。一旦遇有無法落實的案件,人們都說“隻要交給來俊臣推勘,一定能查獲實情。””。
爹聽了這話也連連點頭。
“對,這其中所說的告密寶典,就是咱們現在手中的這本《羅織經》。羅織,實則是羅織罪狀之一。
你們不知道,這本書想當年害死過多少人。
當年,武則天在洛陽皇城西麵的麗景門內設立推事院,專門交由來俊臣等負責審判大案,號為“新開門”。
隻要被送往新開門受審,沒有人能夠清白出來。所以來俊臣的同黨侍禦史王弘義得意地將麗景門戲稱為“例竟門”,言下之意是,入此門者必死無疑。
來俊臣等還發明了許多拷訊囚徒的嚴刑酷法。或以醋灌鼻,關押到地牢中;或將人放到甕中,在甕的四周燒火烤炙,並絕其糧食,致使有的人被迫撕衣絮而食之;或者將人投到糞穢之中,備受荼毒。
他還與索元禮等創造了十號大枷,冠以叫人聽而生畏的名字一曰定百脈,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著即承,五曰失魂膽,六曰實同反,七曰反是實,八曰死豬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
還有一種用鐵籠頭連著枷鎖的刑具,輪轉於地,囚犯轉眼間即悶絕身亡。還有許多的刑罰,都是將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爹說的什麽十號大枷,以醋罐鼻等酷刑,簡直聽的我渾身汗毛直起。
按爹和周謹堂這話說來。寫這本《羅織經》的來俊臣,是世間一頂一的大壞蛋。
害人無數,殺人如麻。心思縝密,作奸犯科。像這種肮髒下作之人,估計寫出的文字也是同樣的肮髒下作。
我索性直接問爹。
“爹,這本《羅織經》既然是一本整人精,害人精。那你為什麽還要藏著它,不如一把火把它燒了了事。”
周謹堂也覺得我說的頗有道理,在我身邊連連應和。
“對!施大叔,還是把這本書放一把火給燒了吧。要不然現在他也是一本,哪天讓官服找上門,你可沒有辦法說去。說不定還會惹禍上身呢。”
爹聽了這話,連忙變了臉色。
“這怎麽可以,你們這些小孩子,哪裏可以曉得這本書的厲害之處。
你們以為那來俊臣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奉承小人嗎?
他是奸臣,是佞臣。要知道,沒有心機的傻子做不了奸臣。那些奸臣,全部都是從頭到腳長滿了心眼兒。
他們的心思之深,他們的心計之多。是多少人前所未有,想都想不到的。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本《羅織經》,其實通篇講的不過隻是一個事,那就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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