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選擇這裏
作為這次任務的行動總指揮，李城堅依然是一如既往地鎮定，他沒有著急地要跟著往前線跑，他也沒有慌亂地給亂下指令。
或者應該換一種更加直接的說法，李城堅在整個過程中，到目前為止，幾乎是什麽都沒有做，有線索了，符耀華建議帶隊去查，同意；有線索了，小陳要申請搜查令，同意……李城堅似乎完全沒怎麽發揮他作為組長的主動性，都是被動地配合著其他人員，都是表示一下同意就算完成他的任務了。
無論是洛楓的深入敵陣，還是王小姍的跑現場，似乎都沒能引起李城堅太多的關注。
此時此刻，李城堅一個人默默地回到了他自己的辦公室，關上了門。
如果說身為這次專案組的組長有什麽特權的話，大概就是能擁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吧。
李城堅帶了一疊厚厚的資料回來辦公室，這些全部都是與關越輝有關的資料。
看著桌麵上厚厚的那一疊文件，李城堅一直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他並沒有急於打開桌麵上的任何一份文件。
他獨自坐在椅子上回憶著一些事情。打開的檔案，剛好停在了貼著一張照片的那一頁，關越輝從一輛車裏走出來的照片。
這一張照片隻照到關越輝的側麵，但這在當時是讓整個分局都非常激動的事情，因為這是關越輝的第一次曝光。在此之前，關越輝都隻是個傳說，他對自己的行蹤非常保密，警方從來沒有人見過他，這回算是第一次見到人了，盡管照片裏的關越輝隻是側麵。
這是李城堅臥底關氏集團多年第一次有機會偷拍到關越輝，嚴格來說這並不是李城堅拍的照片，這是他在知道了關越輝的行蹤，然後通知了警局，警局的同事帶著偷拍設備在關越輝可能出現的地點安排了人，最後就抓拍到了這麽一張關越輝的側臉。
臥底這麽久，這是李城堅第一次有機會和關越輝麵對麵。說起來這也是因為一件很偶然的事情。
當時關越輝和另一夥匪徒有爭執，那夥人便找人埋伏關越輝，打算送關越輝一了百了。
三十個刀手包圍了關越輝正在吃飯的飯店。李城堅當時正和幾個混混在附近，然後接到了去支援關越輝的命令。
帶頭的那個混混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地從一間雜貨店裏拿出一個大袋子，然後從袋子裏麵拿出刀來給李城堅他們幾個混混每人一把。
接過了刀，李城堅知道今晚肯定沒那麽簡單，肯定不會是之前那些偷雞摸狗的小打小鬧。
“黑哥，今晚……”一個小混混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帶頭的混混。
“怕死就別來，今晚要是能成，你們就上位了。”那被叫做黑哥的人並不認識關越輝，但是他知道他們要去支援一位大老板，支援傳說中的輝少，“怕死的就別跟來。”
在街頭混了好些年了，帶著四五個手下做著組織裏最底層的工作，黑哥心裏非常的不爽，他感覺這次將會是他人生的重大轉折。
看著黑哥信心滿滿的樣子，那幾個小弟也紛紛握緊了刀，看來這回大家是要轉運了。
“小強，別發呆，這關過了你就不用租地下室了。”黑哥拍了拍李城堅的肩膀。李城堅當臥底的時候用了假名李堅強。
“嗯。”李城堅隻是點點頭，沒說什麽。他心情很複雜，他知道等一下肯定有些見血的場麵，他心裏很清楚自己是臥底，他不能殺人。但等一會的刀光劍影裏想刀不沾血地全身而退似乎有點難。
李城堅跟著黑哥到達飯店的時候，現場已經開打了，那些刀手已經殺紅了眼。
黑哥大喊著衝了上去，一甩手就從其中一個人的身後拖了一刀，那人立刻就趴下了。因為黑哥是從他身後下刀，他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就那樣趴下了。
現場打得很激烈，很混亂，和李城堅一起過來的混混都衝進了戰場的中心。
看著現場這麽亂，李城堅反而心裏沒那麽慌。大家都殺成這樣了，誰還有空理這個不知名的小混混呀。
李城堅側身躲進了飯店後門的那條小巷子裏。一進巷子裏，立刻就安靜了，主戰場還在正門，在這裏躲到混戰結束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但巷子裏地上躺在血泊裏一動不動的那幾個人讓李城堅提高了警惕。雖然現在是風平浪靜了，但明顯剛才這裏也是有過激烈的互砍。巷子裏安靜得讓人有些慌。
“轟！”的一聲，後門突然被撞開了。
一個人衝了出來，緊接著至少有七八個人追出來。不管是追的人還是被追的人，手裏都拿著刀。
李城堅出於本能反應，見到有困難的人都要上去幫忙。他衝了上去空揮了一刀，這一刀沒有砍中任何人，但成功為那被追的人爭取了一秒的逃跑時間，躲過了死亡。
一秒之後，李城堅也轉身和那被他救的男人一起逃跑。那麽多把刀在身後追著，即使是警校散打第一名也沒用啊。跑吧。
後麵的細節李城堅記得不太清楚了，反正就是他被砍倒了，然後被砍倒在地的他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一群人從另一個方向湧向那些追趕他的刀手。
等李城堅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然後他知道了他救的人是關越輝。他還知道關越輝準備過來病房看他。
於是趕緊地給警局發信息，關越輝要來這裏。這並不是醫院，是關越輝名下的一棟別墅。
“以後跟我吧。”關越輝見了李城堅直接就說了他的想法，或者說是直接對李城堅下了命令。大哥說話了，哪裏有小弟敢不聽。
“哦，輝少。”李城堅順著關越輝的話回應。
“你那幾個兄弟，很抱歉，安家費我已經讓人送給他們的家人了。”
黑哥那天死在了混戰之中，他的幾個小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有一個可能要殘廢了。
“為什麽隻有我？”當時有很多人去救援關越輝，但關越輝隻單獨找了李城堅，這讓李城堅有點疑惑。他甚至想著是不是自己當臥底露了馬腳，給關越輝發現了蛛絲馬跡，現在來試探自己。
“你救我的時候沒有猶豫，我希望你以後都這樣。”
正常人哪有不怕死的？但偏偏李城堅就不正常。
李城堅在警校培訓出來的本能讓他出手救了關越輝。這種舍己為人的行為，是關越輝在他的手下裏看不到的。
關越輝以為李城堅舍命救自己是因為李城堅對他非常忠心，但真實情況是李城堅在當時隻是把關越輝當成了需要幫助的普通市民。
關越輝怎麽都想不到，李城堅是一名臥底，他是不可能選擇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