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看戲
洛楓記不起來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醒的了，他隻記得在星眼朦朧的時候聽到的第一句話是，“怎麽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啊？”洛楓醒了，“在想些事情然後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眼睛的視線終於清晰起來的時候，洛楓發現眼前是非常豐盛的一桌早餐。他疑惑地看了看王小姍，因為他可從來沒見過王小姍下廚，這早餐確實有點震驚。
“廖管家送過來的。”
“哦。”洛楓長歎了一聲，“他還好吧。”畢竟在這裏當了大半輩子的管家，突然那麽大的變故，誰心裏都會有點不好受吧。
“在正常的情緒波動範圍之內吧。這應該是我們在山莊的最後一天了吧，今天算是有一頓安穩早餐了。”
“我覺得你每天都吃得很安穩，睡得也很安穩，就我在這裏慌張……”洛楓非常不滿地小聲嘀咕著。
“你是覺得這早餐不好吃？”
“好吃、好吃、好吃。”感覺到了殺氣的洛楓趕緊低頭快吃。
“想了一晚上了，有什麽結果嗎？”
“我看見你的紙條了。”昨晚王小姍在睡覺之前給洛楓留了張紙條，上麵有兩個打了問號的名字，陳歡歡和姚樂婷，還有一行斜著寫的字，“麵部表情無重大變化。”
“那就是你要解決的問題了。”
“好好好，是我，都是我的責任。”
“你有什麽責任？你能負什麽責任？”王小姍似乎對洛楓敷衍的回答頗有意見。
洛楓也停了下來，仔細想了想，然後抬起頭歎了口氣，“好像我們也沒什麽能幹的了。”然後笑著咬了一口雞蛋。
吃完早餐，洛楓便去和姚樂婷道別。但一打開房間門便看見姚樂婷站在門口了。
“咱們說些悄悄話？”姚樂婷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著洛楓，她偷瞄了一下洛楓身後的王小姍，但王小姍依然在安靜地吃著她的美味早餐，對洛楓與姚樂婷的對話似乎沒什麽興趣。
“姚大小姐這麽早？”
“你們早餐都吃完了，不早了吧。”
洛楓順手就把門關上了。
“和別的女孩單獨約會，不問一下你家女主人的意見？”姚樂婷指的是洛楓。
“她同意了。”
姚樂婷邀請洛楓一起到山莊的小花園裏散步，算是送別前表達一下謝意吧。
但兩個人一直在花叢裏、在草坪上、在小樹林的綠蔭下……就這樣默默地散著步，雖然這畫麵看上去很和諧，但倆人一直都沒說話，這尷尬讓洛楓都快強迫症發作了。
“你找到你要的真相了嗎？”終於洛楓還是首先打破了沉默。
“算是吧，”姚樂婷的回答聲音很小，也不知道是說給洛楓聽到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為了表示感謝，回去之後我就在學校裏公開說我們是男女朋友關係吧。”
看著姚樂婷突如其來的燦爛微笑，洛楓倒是有點不知所措。“姚大小姐，您這感謝讓小的有點受寵若驚啊。”
“你想想呀，有我這頂級大校花給你做背書，以後你再追其她女孩子，加分項那肯定都是加滿分的。”
“公開關係你倒是想到了，那我們的分手原因呢？是我要做渣男？還是你要做渣女？”
“我是不可能是渣女的。”
“所以我一個超級大渣男以後在學校裏還能見人嗎？”
“反正你在學校裏名聲也不怎麽地，賭一把嘛。”
真是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姚樂婷一不小心就把“反正你在學校裏名聲也不怎麽地”這一心裏話說出來了。
“呃……我應該為我的聲名顯赫有什麽表示嗎？”其實洛楓到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他自己的事情難道他還不知道嗎，隻是看著姚樂婷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便輕輕地拍了拍姚樂婷的腦袋。
“要不，不分手也行啊。”
“嗬嗬。”
特別怕空氣又突然安靜。
“陳明宇的事情，你在昨晚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吧。”在一處四野無人的地方，洛楓停了下來。
“終於還是問了。”姚樂婷似乎也早就預料到洛楓會問這個問題，“不愧是我選擇的男人。”
什麽叫我選擇的男人？洛楓聽著姚月婷這話怪別扭的。“你這算是承認了嗎？”
“你現在是要逮捕我嗎？”姚月婷微笑著向洛楓伸出雙手，那動作就等著洛楓給她戴上手銬了。
“逮捕人那是警察的事情，況且，你這情況在定罪上也不好處理。”
“我什麽情況？”
“畢竟，你始終都沒有真正地親自動手，如果應該給你套個罪名的話，教唆？好像也沒什麽確切證據。”
“我外公的事情調查得怎麽樣了？我記得我請你和王小姍過來可不是為了調查什麽殺人案的，我想你們調查的是我外公的死不是？”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他大概是自殺吧。”
“隻是猜測？”
“嗯，隻是猜測，畢竟陳氏集團的那款藥目前還沒有方法可以驗證出來。”
“如果找到配方的話是不是就能驗出來了。”
“如果找到配方的話，但那配方不是一直在陳衣老爺子手上嗎？他人都死了，那配方大概率也是陪葬了吧。”
“你不記得了嗎？為什麽我們會在這裏？”
“老爺子的遺囑。”
“今天是最後一天。”
“過了今天，你和陳歡歡就能繼承陳衣老爺子的所有遺產，”也許是因為接下來的那半句話有些重要，洛楓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包括那藥的配方。”
“是的。”
“所以陳明宇搞了那麽大的動作，最後得益的是你和陳歡歡。”
“如果我說我對那些所謂的財富沒有興趣，你信嗎？”
“你在這裏住一個星期，唯一的目的是看完你外公給你安排的大戲吧。從他自殺開始，這場戲就正式開幕了。他用他的死，把所有想殺的人都聚集在山莊裏。”
洛楓察看陳衣的案卷資料的時候，發現當時的現場照片裏，陳衣躺在地上，他的腳對著餐廳方向，而他的心髒病藥就在餐廳裏放著。如果說當時陳衣是突然心髒病發，那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應該是奮力爬向餐廳。
但實際情況是，陳衣選擇了一個他最舒服的姿勢，吃了藥之後安穩地躺著等待死亡。
姚樂婷並沒有否定洛楓的猜測，她隻是沉默不語。
洛楓繼續說著，“陳明宇大概是和他父親陳衣一樣，對多年前參與陳氏集團的新藥研製害死了那麽多人耿耿於懷，於是選擇了用把有可能繼續研發和使用這個藥的人都殺死的方式來填補內心的愧疚。”
“我也想過勸一下明宇哥哥……”姚樂婷說話有些哽咽。
“但你並沒有那樣做。你內心深處也隱約希望那些害死你哥哥的人都得到報應。陳歡歡應該和你一樣，在事前已經知道了這一個星期裏山莊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你們如果都能勇敢地站出來，哪怕是對陳明宇表達一下原諒的想法，是完全可以阻止這一係列的死亡的，但你們最終都是充當了沉默的觀眾，看著你們心裏怨恨的人一個一個死去。”
在山莊的一個房間裏，陳歡歡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此時的她終於在情緒上出現了巨大的波動，麵部表情有了重大變化。
之前王小姍給洛楓留的紙條寫著“麵部表情無重大變化”，是因為她仔細把記憶裏每一次看見姚樂婷和陳歡歡的畫麵都拿出來對比，發現從進入山莊以來，不管發生了多麽驚悚的死亡事件，姚樂婷和陳歡歡兩個小姑娘都沒有出現任何驚慌失措的情況，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們心裏其實早就對發生的事情有了心理準備。
包括最後在餐廳的時候，隻有姚樂婷和陳歡歡沒有喝陳明宇下了藥的湯，但她們兩個平時都是喝湯的，除了那一晚。那肯定是陳明宇提前警告她們不要喝湯，隻要坐在那裏看戲就可以了。
“你們確實沒有動手謀殺任何一個人，但你們的心裏早已參與了每一次的謀殺。”這是洛楓最後留給姚樂婷和陳歡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