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另外半顆

  在應龍睜開雙眼的那一瞬間，洛昀突然止住了手，就這麽停在應龍那隻因為恐慌而豎起的瞳孔前。


  洛昀收回了手，看著自己的那隻手陷入了沉思。


  他有些慌張的看向四周，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麽東西的存在。


  然後，突的鬆了口氣。


  “對不起……”他低著頭道。


  “啊，沒，沒……”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應龍自然是看不懂他這一連套的動作是什麽意思，它的確是被保護的太好，而看不清人心的那些東西，它沒必要知道，同時也不想知道。


  但它知道洛昀為什麽想要挖出它的眼睛，因為，它的眼睛曾經被人放入過什麽——似乎就是那個叫萬靈珠的東西。


  它其實也都知道，這麽多年都沒人來，是因為柳奚笙，它知道柳奚笙其實並不相信它的實力，隻要柳奚笙在，但凡是他不想要讓其進來的，連知道這個地方都不會被允許，而讓它在這裏看守，也隻不過是為了石門後麵的那個以及能夠控製好它，也就是說，洛昀能來，是獲得了柳奚笙的許可的。


  那……


  它緩緩地舉起了自己的龍爪，在洛昀的錯愕之下緩緩地將自己的左眼睛挖了出來，龍在淒厲的叫喊著，龍爪不由得鬆開，眼珠就這麽掉在地上，並化作了什麽東西。


  洛昀趕快跑過去，拿起了那個東西，圓滑的白色，透著淡淡亮光。


  可是隻有半顆。


  洛昀又看向應龍，應龍感受到視線，以為他還打算挖了他的右眼，於是不顧左眼的疼痛連忙說道:“你別看我，就隻有半顆！”


  “為什麽？”


  “啥？”


  “為什麽你們一個二個都這樣。”


  百裏緋會為了一個剛見不久的人用刀割自己的手腕，曲綾秋的父親會為了一個剛見不久的人在天帝麵前冒著被罰的危險請求減刑，他曾經還遇到過一個人，會為了毫無關係的人拚上性命，付出全部，再到現在一隻龍會為一個剛剛才打算殺它的人挖出左眼——


  這都是曾經那個人不曾告訴他的。


  他還記得，那個人曾經還帶著不及十歲的他去了戰場，他們就這樣冷眼旁觀著全過程，從最開始的鑼鼓喧天，到最後的屍橫遍野，仿佛那些還在英勇作戰的人都是一場夢，現在的屍體才是真實。


  那個人隻是問他:“有何感受？”


  “為什麽非得爭鬥不可呢？”


  那人敞開雙臂，笑對蒼天，似是在譏笑這天下人:“為己，為利，為活，為親，為譽，大抵不過這些。”


  “人都是這樣嗎？”


  那人依舊隻是笑笑，沒再回答他。


  他便以為，人都是這樣，為了私心可以做出一切，再然後，他認識了那兩個人，他突然覺得，世界並不是隻有黑與白兩種顏色。


  應龍覺得自己依舊聽不懂這人的話，它覺得，雖然不會得到一聲感謝，但起碼還是有疑問的，比如為什麽會這麽做，但他卻說的是“為什麽都這樣”。


  「吾不知道，吾隻知道，吾得這麽做。」


  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就在這裏度過一生，還是多多少少的為某個人做出點事，讓這世界能有它的一點蹤跡，它選擇後者。


  龍本就是高傲的生靈。


  “謝謝。”洛昀捏緊了手中的半顆萬靈珠。


  “放心我不會跟你討道謝.……等等，你剛才說什麽？”這是應龍自己也沒有想到的。


  看到洛昀沉默，應龍突然愣住，像洛昀這種人，能拉下臉說一聲謝謝實屬難得，讓他再說一遍簡直強人所難。


  “額，那個，你接下來是不是要找剩下那半顆，"應龍識趣的轉移了話題，看著洛昀點了點頭，它又道:“這珠子似乎是有感應的，它之前在我眼睛裏麵，相當於我身體的一部分，我能感受到，另外半顆——


  就在南方丞奇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