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一群混賬東西
車後排就坐了她和秦晉桓兩人，就是用頭發梢想想，她也能知道這隻手是秦晉桓的。
此時此刻，她隻覺得大腦一聲轟響。
要是讓他發現她竟然看這麽露骨的文字，那以後得用什麽樣的眼神看她啊？！
不行！絕不能讓他發現！要不然就糗大了。
眼看手機已離開地毯，她顧不上多想，劈手將手機奪了回來，迅速避開他的視線，關閉對話框、退出微信，將手機揣進口袋，幾個動作迅速而連貫，等她臉上露出誇張的笑容麵對他時，僅僅是三秒鍾之後的事，他的手還僵在半空，錯愕的表情還僵在臉上。
“我和雯雯聊天呢，”她訕笑著岔開話題，“你剛剛叫我？”
雖然她手機掉地毯上時是亮屏的，但他撿起來時是倒著的，加上她剛剛反應很快，她認定他肯定沒看清屏幕上的內容，所以胡亂找了個借口掩飾。
她以為掩飾得還算到位，卻不知道她的麵紅耳赤、以及閃爍的目光都已出賣了她。
他盯著她足足看了十幾秒，方才緩緩收回手，收回錯愕的表情，從牙縫裏吐出兩個字：“下車。”
“啊？！”
她一扭頭，才發現車子已開至家大門口了。見他又坐回了原樣，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下車嗎？”
“回公司。”
她看了看表，試著挽留：“已經十一點多了呢，不如在家吃了飯再……”
“下車！”
他突然提高音量打斷她的話，把她嚇了一跳，有些委屈，卻不敢宣泄出來，帶著忐忑心情下了車。
她才下車，就聽見他不耐煩地勒令黃博開車。黃博趕忙迅速關上她這邊的車門，小跑上車，以最快的速度啟動車子，隨即急駛而去，留下她一人站在原地發呆。
從他剛剛的態度看來，他對今天的事誤會很深，必須在他請亦涵哥喝茶之前盡快找方案讓他消除誤會——對於亦涵哥和他公司的命運，她不敢心存一絲僥幸。
隻是，非得用雯雯教的方法才最有效嗎？
她將手伸進口袋，緊握住手機，眼前晃過那些攝人心魄的文字，一時又羞窘得不行，一顆心竟也不受控地又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自從與秦晉桓和好後，他一直想讓她撤掉橫亙在床中間的大枕頭，這點她很清楚，她也知道他始終沒有勉強她是因為在乎她的感受。其實她也一直在各種說服自己，找個恰當的契機全身心地接受他，隻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太多，本就害羞麵對這件事的她，心安理得地選擇了逃避。
正好攤上這檔子誤會事兒，要麽就選今晚與他那啥吧？
誒！穆小語，這明明是兩回事兒好不？你幹嘛非要讓它們變成一件事兒？你腦子進水了嗎？
別聽蔣雯雯的，就憑你和秦晉桓之間的感情，好好向他解釋，他肯定會相信你！
“小語？”
感覺有人搭了下她的手臂，一時大驚的她，迅速攥緊手機連退幾步，這才惶惶抬眸。
“怎麽了怎麽了？”
爺爺？！
暗籲一口氣後，她向爺爺呲牙解釋：“爺爺，我沒事兒，我在想案情呢。”
“想那兩樁凶殺案？案子不是破了嗎？還想什麽？”
“總結經驗呀。”她摟住秦孝摯的胳膊嘻笑著順勢而言，一邊暗暗叮囑自己得盡快把蔣雯雯發給自己的那幾段過火的文字刪除，以免一不留情被別人看見。
“真是個認真的丫頭。咳咳咳。”
“爺爺，您怎麽了？我扶您進屋。”她慌忙扶他往屋裏走。
秦孝摯笑嗬嗬地擺著手：“沒事兒，別擔心，老年冬季病而已。”
“我讓雷智來給您看看。”
聽到秦孝摯咳嗽趕過來讒扶的餘中光聽到穆語這話，馬上應道：“雷醫生已經給老太爺看過了，剛走沒多久呢。”
“哦，那吃藥了嗎？”穆語邊問邊扶還在咳嗽的秦孝摯坐下。
餘中光歎了口氣：“藥倒是吃了好幾天，就是效果不太明顯。”
“吃了好幾天藥？！”
這不就表明爺爺身體已經不舒服好幾天了？
穆語再看秦孝摯的目光中帶出滿滿的愧疚，“爺爺，對不起，我太不關心您了，我……”
“傻孩子，幹嘛這表情呢？又不嚴重……咳，咳咳……”
“爺爺您別說話，喝口水潤潤喉。”她一手為秦孝摯輕拍後背，一手接過李香蘭遞過來的水杯，轉遞給他。
秦孝摯喝了幾口熱開水，等咳嗽聲緩和些後，見她仍是一臉緊張，笑著寬慰道：“別擔心，爺爺沒事兒，抗得過這個冬天。”
這話反而讓穆語眼睛發澀，嗓子眼發硬，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哽咽：“爺爺，您不止能抗過這個冬天，還能抗過下個冬天，下下個冬天。”
秦孝摯才意識到自己的口誤，失聲而笑，隻是才笑幾聲，又咳了起來，穆語趕忙再次為他輕拍後背。
“小語啊，”他緩過來後，摸著她的手歎了口氣，“爺爺年紀大了，走是早晚的事兒……”
“不，爺爺，現在好多百歲老人，您相比之下年輕得很呢。”
“唉……”秦孝摯又深深地歎了口氣，“小語啊，爺爺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失敗，活那麽大歲數沒啥意思啊。”
沒想到爺爺會說出這麽消極的話，穆語一時大急：“爺爺，您的人生怎麽能用失敗這個詞來形容呢？當年您可是安城的風雲人物，叱吒商界，受萬眾景仰，翻手為雲覆手為……”
“我說的失敗不是指那方麵，”秦孝摯微微擺了擺手，“那方麵不足以證明一個人的成功。”
“我不明白。”
“你還年輕啊。”秦孝摯又是一聲歎息，“年輕時一心追求名和利，我忽略了太多東西，致使女兒夭折、愛人早逝、兒子不成器，孫子不聽話。”
“小希不是很聽話嗎？”這個時候穆語不敢提秦晉桓，畢竟秦晉桓與爺爺長久以來的矛盾擺在那裏，雖然秦晉桓在心底裏關心爺爺，但幾乎沒表現出來個。
“小希那不叫聽話，叫軟弱，總是一副怯生生的樣子，沒一點男子漢氣概。”
聽出爺爺對秦承希的不滿，想為秦承希辯解的穆語脫口而出：“小希軟弱是因為……”
陡然想到爺爺的重男輕女思想是導致秦文滔夫妻死活不肯讓秦承希恢複女兒身的關鍵原因，她立刻噤了聲。
她已看出爺爺目前還不知道這些天發生在秦承希身上的事，而秦承希現在還沒做正性手術，她不敢保證爺爺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和秦文滔夫妻立場一樣，為避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她決定暫時不提這件事。
就在她暗暗著急應該怎麽接自己的話時，沒看出她異樣的秦孝摯已出了聲：“因為他有對強勢又自私的父母吧？”
“呃……”她含糊而笑。
“爺爺知道你是有教養的人，雖然看不慣於長輩的行為，卻還是不願在他們背後評頭論足。”
突如其來的誇獎讓穆語汗顏，除了幹笑，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秦孝摯有些自責：“歸根到底還是我的原因啊，是我沒把他父親教導好，又因為對他父母的積怨而從來沒關心過小希。小希真的是個非常不錯的孩子，在這種環境下成長，還能保持如此善良的本性。如果我能早一點重視他的存在，把他接來身邊教育，他肯定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的小希。”
“她……”想了想，穆語還是選擇了沉默。
“唉……兒孫不孝，人生無望，活著就成了一種負擔了。”
“老太爺，我覺得您的話太片麵了，”站在一邊的餘中光實在隱忍不住插話，“文滔少爺確實對您不孝順，但我感覺得到阿桓和小希兩位小少爺都對您十分敬重啊。隻不過小希小少爺想關心您，您沒給機會，至於阿桓少爺，他表麵看似和您不和，其實他對您可關心了，每天都會向我問及您的病情……”
“你以為他是真的關心我？他隻是想知道我什麽時候會死而已。”秦孝摯冷冷地打斷餘中光的話。
“爺爺，您這是惡意揣測阿桓！您這樣說阿桓可就是您的不對了。”穆語立刻為秦晉桓爭辯。
“我惡意揣測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秦孝摯不屑地哼了一聲，“這些年因為他母親的事兒，他和我鬧得還會少嗎？”
“在他母親的事上，他確實對您有點意見，不過一事歸一事，我能感覺到他是真的關心您，要不然當初您假裝生病以撮合我和他的計謀也不會成功。”
“哼！如果真的關心我，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因為想抱曾孫都急病了也無動於衷！”
餘中光歎聲插話：“其實老太爺最近心悶氣喘咳嗽根本不是冬季老年病，雷醫生說是因為心情鬱結所致。”
“他可能不知道您抱曾孫的心情有這麽急切吧。”穆語弱弱地出聲。
“怎麽不知道？我已經很明確地找他談了三次！”因為情緒激動，秦孝摯又咳了起來。
“爺爺您別上火。”穆語趕忙給他遞水杯。
秦孝摯緩了一口氣後繼續忿聲而罵：“這小子，比他爹混帳多了！好歹他爹還給我生了倆孫子！”
穆語縮著脖子輕問：“您和他談這事兒時，他是怎麽回答您的？”
“他說他暫時不想要孩子，我問他什麽時候想要，他說想要的時候自然會要。這不是打哈哈逗我玩嗎？我看他就是存心想氣死我！”
“老太爺，雷醫生說您不能隨便動氣，我扶您回房歇著吧。”一臉擔心的餘中光上前扶起秦孝摯。
“碰到這樣的不肖子孫，我能不動氣嗎？我要是能熬過這個冬天算萬幸了。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唉……”
雖然秦孝摯已被餘中光扶上了樓，但他無奈又不甘的歎息聲還是在穆語耳邊回旋。
隻有她知道秦晉桓為什麽會那樣回答爺爺。
她怔怔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樓梯口，若有所思。
看來……
手機響了。
見是聞澤煜，她隨手接通。
“嫂子，大事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