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懷孕了!

  “一般七周左右。”雷智恭恭敬敬地回答。


  “七周?七七四十九天?那不還得要一個多月我才能知道結果?”秦孝摯顯然等不及,“不能再快一點兒嗎?”


  雷智顯得有些為難:“提前容易影響數據的準確性啊。”


  萬一沒測準,回頭讓老板空歡喜一場,他可負不起這責任。


  “那什麽時候可以確定雙胞胎或單胞胎?”


  “最好也要等到四十五天左右,這樣準確。”雷智再次暗擦了把汗。


  知道老板心急曾孫,卻沒想到老板心急到了這樣的程度。


  秦孝摯有些煩躁:“怎麽都要這麽久?不能像確定懷孕這樣十多天就出結果嗎?”


  “不能。”雷智弱弱地應著。


  按常理來說,早早孕測試八天以後就行,但為了穩妥起見,他對秦孝摯說在排卵期後十到半個月才能測出結果。秦孝摯等不到第十五天,早早就讓他想好辦法,在穆語排卵期後的第十三天,讓李香蘭設法收集到了穆語的晨尿進行早早孕檢測。結果如秦孝摯所願,試紙上顯示兩條杠——穆語懷孕了。


  他以為少奶奶懷孕了老板就開心了,沒想到老板竟會這麽急切地想知道男女。


  “老板,您別急,這個急也急不來,不如靜下心來等結果吧。少奶奶懷了孕就是天大的喜事啊。”餘中光將一杯熱茶遞給秦孝摯,一邊輕聲安慰。


  接過茶杯的秦孝摯,聽到後一句話,麵色驟然緩了不少。


  這時,雷智突然想起一件事,頓時麵帶緊張:“老板,懷孕初期夫妻同房很容易造成流產,少爺和少奶奶都不知道懷孕的事兒,我擔心他們稍不注意會傷到小寶寶。”


  “誒呀!”餘中光猛拍大.腿驚呼,“這可是個大問題啊!少爺晚上那麽喜歡折騰,因為用了避.孕.套,他肯定不會想到懷孕的事兒,和少奶奶親熱時肯定不會顧及那麽多,這萬一稍有不慎可不得了啊!”


  秦孝摯也陡然變了臉色,忽地一下起身:“我得馬上把這件事兒告訴他們!”


  “不行啊,老板,”餘中光拉住他,“要是讓少爺知道了您在他避.孕.套上做手腳的事兒,指不定他又怎麽和您嗷嗷叫呢。您先坐下,我們另想辦法讓他知道少奶奶懷孕的事兒。”


  “想什麽辦法?”秦孝摯十分心急。


  “這樣,”雷智心裏已有想法,“容院長今天不是回來嗎?讓容院長找個借口帶少奶奶去她醫院進行常規體檢,在體檢中檢測出少奶奶懷孕,這樣就天衣無縫。”


  “老板,這辦法我看行!”餘中光高興地看向秦孝摯。


  秦孝摯想了想,點了頭,隨手摸起手機撥通容纓電話,問清她方便接電話後,言簡意賅地向她說明情況。


  “嫂子懷孕了?!”電話那頭的容纓十分震驚。


  秦孝摯卻是高興口吻:“是的,今天早早孕檢測出的結果。這事兒你可得費心了。”


  “哦,我會的,爺爺放心。”


  “放心,放心,我最放心你做事兒。”見容纓答應了,秦孝摯這才掛斷電話,帶著欣慰歎了一口氣。


  因為秦文滔夫妻的緣故,他對秦承希向來也不是很喜歡,這會兒聽說其由孫子變成了孫女,他雖然一時難以接受,但因為穆語懷孕的事,衝淡了他的許多怒火。


  小希……孫女……


  孫子,孫女,曾孫,曾孫女,曾外孫,曾外孫女,是不是這樣才叫真正的兒孫滿堂呢?


  他陷入了深思之中。


  這邊,聽到穆語懷孕消息的容纓,站在寧城機場某衛生間的鏡子前發呆。


  “纓纓姐姐,你還好吧?”秦承希在外麵一直不見容纓出來,有些不放心,趕進來時看見容纓這樣子,隻道她還沒從飛機故障的恐懼中走出來,趕忙上前相扶輕問。


  “沒事兒。”容纓勉強擠出個笑容。


  “沒事兒就好,”秦承希籲了口氣,又呲牙道,“不過說實話,我之前也嚇得夠嗆呢,要不是尚祺一直在邊上寬慰我,我可能會哭。誒,我當時想,要萬一真的出了什麽事兒,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纓纓姐你了。”


  容纓輕輕摸摸她的頭笑道:“傻丫頭,瞧你說的什麽話。”


  “我說的是實話啊,如果不是因為陪我做手術,你也就不會坐上這班飛機,就不會遇到危險。”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真的不走運,就是躺床上也會有飛來橫禍呢。一切福禍喜樂都是命中注定的。”容纓說後一句話時,禁不住聯想到了自己心中的遺憾,無意識地長歎了一口氣。


  “命中注定?”秦承希微微怔了怔,隨即又搖起了頭。


  父母向來強勢,在她麵前保持著絕對的權威。自她記事起,縱使心中有不願意,她也不能在他們麵前說半個不字,否則迎接她的將是不可估量後果的暴風驟雨。也不知道從哪天起,她選擇了信命,認定生命中有很多她不能違背的東西,慢慢地,她失去了自我,變成了一個極為溫順的孩子,父母說一、她絕不說二。


  進入青春期後,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構造慢慢變得與別人不一樣,她很驚恐,弱弱地求助於父母,父母很震驚,帶她做過全身檢查後,馬上決定帶她做手術,要讓她徹底變成男生。至今她都記得父母當著她的麵與醫生討論著給她做手術的事,從頭到尾都沒問過一句她的願意的情形。就在他們要帶她進手術室時,她破天荒地鼓足勇氣拉住母親的手,弱弱地告訴她自己不想變男生、想當女孩的想法。沒想到母親頓時勃然大怒,一巴掌扇了過來,無視她的苦苦哀求,無比決絕地告訴她除非死、否則她這輩子隻能是男人。她當時被打倒在地,嘴角流著血,卻還是硬著頭皮爬過去跪在地上哭求母親。


  她從小就喜歡公主裙、芭比娃娃、喜歡一切女孩喜歡的東西,以前她總以為自己心理有問題,怕被人取笑,所以一直將這些喜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拚命地壓抑著,直到這時她才知道根本不是自己心理有問題,而是自己根本就是女孩,所以對於眼前這個決定自己性別、決定自己終身命運的機會,她格外渴求。


  那一次,她不知道從哪裏要來的勇氣,第一次不肯認命,第一次順從自己的願意、帶著惶恐與她向來畏懼的母親進行抗衡。但向來軟弱的她所謂的抗衡除了長跪和痛哭,便隻有拚命磕頭了。


  然而她所做的一這切都沒能她父母心軟半分,她父母甚至沒帶一絲猶豫就命令醫護人員帶她進手術室。大概是她哭得過於淒厲,醫護人員都不忍心,一個個僵在原地沒動。她父母將他們大罵一通後,親自上前拽住她拖進手術室。


  或許是出於對做男人的恐懼,也或許是出於對父母行為的心寒,快被拖上手術室的她,突然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隨即兩眼一瞪,暈了過去。等她再醒來時,她已躺在病床上,護士告訴她,因為她吐了很多血,身體過弱,致使手術不能如期進行。聽到這話時,她突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也是從那時起,她知道了隻要自己身體弱,手術就不能做的事實。於是她總以胃口不好、不想吃為由,每天隻吃一點點。每每餓得受不了時,她就安慰自己餓肚子比當男人好,她還安慰自己總有一天父母會想通、會同意她當女孩的選擇。


  就那樣,她一天比一天瘦,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因為隻有她身體健康才能做手術,所以她父母不遺餘力地帶她尋醫問藥。醫生們始終查找不出病因,最後勉強得出同一個結論:她患了厭食症。


  “她的身體狀況不宜做手術,等調養好了再說吧。”她仍記得賈鵬義對父母說這話時父母的沮喪程度,而她則是竊喜的。


  每天餓肚子的滋味很痛苦,但餓著餓著、痛著痛著她的身體竟慢慢習慣了——她以為是習慣了,其實是麻木了。


  尚祺是她陰暗生命中唯一的一縷陽光。他因為身體原因休學了幾年,所以比她年長幾歲。她因為怕身體秘密被人發現,所以幾乎不與同學交流,一個人選擇坐在寂寞的角落中。尚祺因為年紀比同學大,不屑於和他們交流,所以選擇了坐在她身邊。或許出於對弱者的同情,他很關照她,還幫她收拾那些欺負她的男生女生。


  中學,高中,大學,這麽多年,不知他用了什麽方法,竟始終是她的同桌。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喜歡上了他,隻知道意識到了這層喜歡時,她無比惶恐——她不男不女,她沒有資格喜歡那麽受女同學歡迎的他。當覺察到他對她的關心已超出同學之情時,無力改變自己狀況的她用退學來作逃避。她對他一直避而不見。但她沒想到那天他想辦法約她出來後,竟然會向她表白。看著在外人麵前高高在上,在她麵前卻顯得那麽卑微的他,她格外心疼,卻又不得不狠下心腸拒絕。回到家,強行逼她調養了一段時間身體的父母,已按捺不住要帶她去做手術,向大哥求助不果的她,一時萬念俱灰,選擇了吞藥自殺。


  在她快失去意識時,她接到了尚祺的電話,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第一次沒隱藏自己的感情,在電話中對著他痛哭不已。他及時趕到,把她送去醫院搶救。路上,他在她耳邊說了很多話,別的她沒記清,但有一句她刻骨銘心:“你死我死,你活我活。”她不能讓他死,所以她也不能死,所以她下定決心不再軟弱地聽命於父母,在病房衛生間留下了求救信息。在手術室看見大哥大嫂後,第一次當著父母的麵勇敢地說出了不字。


  “小希,冷嗎?”


  手突然被人握住,耳邊響起了尚祺溫柔而關切的聲音,她才發現自己已跟著容纓走到了機場大廳。一側頭,就對上了尚祺滿含愛意的雙眸,下意識地,她也漾開了一臉笑容。


  即使以後的路會走得很艱難,她也不會再認命,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勇敢地與違背自己願意的一切說“不”。


  感謝老天讓她及時醒悟,及時抓住了幸運的尾巴,讓她擁有了找尋幸福的機會。


  “不冷呢。”她笑靨如花。


  “那我們回去吧,聞總和容隊已經將車開過來了。”


  “好。”


  兩人十指相扣,一臉甜蜜地往外走。


  還沒走幾步,秦承希手機響了。


  “肯定是大哥打來的電話。”她高興地抽回手掏手機。


  她的手機號碼是新的,目前沒幾個人知道。


  竟是個陌生手機號碼。


  帶著狐疑,她小心翼翼地接通:“喂?”


  “小希?”


  熟悉的聲音讓她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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