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非分之想
秦晉桓驟然睜眼，盯著享有出入他辦公室特權的迎麵疾步而來的聞澤煜。
“剛剛接到城南工廠發過來的消息，還是有很多工人鐵了心離開，流水線一下運轉不來，大概要影響生產進度了啊！”聞澤煜揚了揚手中的那疊紙，“這是可能會影響到進度的訂單，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可能賠付的違約金，得幾個億啊！阿桓，不如我們先答應那些工人的要求，以免……”
“立刻去打招工廣告。”
“隻怕一時半會兒很難招到技術熟練的老工人啊！萬一招來的都是新手，我們來不及給他們培訓，同樣會影響生產進度啊！”聞澤煜又語音心長地相勸，“阿桓，別逞一時之氣，先隨了他們這次吧，過後我們再……”
“幾個億而已，賠得起。”
“阿桓！何苦和錢嘔氣呢？”
“你覺得我是在和錢嘔氣？”
聞澤煜一愣，隨即歎聲：“我知道你一直懷疑是秦文滔和董悅芸在背後搞鬼，如果真的是他們在搞鬼，你也沒必要因為不想讓他們稱心而讓公司造成如此巨大的經濟損失啊！何況我們也沒證據證明就是他們搞的鬼。”
“幾個億而已。”
“幾個億是不算多，但總歸也是你的業績啊！孰輕孰重你拎不清嗎？別因小而失大！”
“你不必在這件事兒上勸我。”
“阿桓！”
“讓人即刻去發布招工廣告。”
“你太任性了！”
秦晉桓淡淡一笑：“反正不差錢，任性一回又如何？快去發招工廣告，別兩頭誤。”
“你……誒！真拿你沒辦法！”聞澤煜重歎一口氣，無可奈何地離開了。
秦晉桓隨即再次撥通內線電話，將支曉茵招了進來。
“去準備城南五家工廠近半個月訂單的違約金。”
“五家工廠近半個月訂單的違約金？！這可不是一筆小數額啊！”支曉茵大吃一驚，“城南工廠的工人不是都回了各自崗位嗎？”
“回崗的隻是一小部分。去準備吧。”
“老板，”猶豫了下，支曉茵還是出了聲，“您為什麽寧可選擇賠付違約金，也不肯答應工人們的加時薪的要求呢？前者的錢可比後者多得多啊！”
“錢多。”
“呃……”這個理由讓支曉茵無言以對。
就在她要轉身離開之際，秦晉桓又補充了一句：“準備錢的時候高調一點。”
“您的意思是——”
“不需要問那麽多。”
“哦，好。那我準備去了。”心裏隱隱有了答案的支曉茵不敢再囉嗦，快步離開。
一時間，秦晉桓偌大的辦公室又變得安靜了下來。
他再次靠著椅背閉上眼睛，而眼前再一次不受控地晃過尹安然那雙哭紅的眼睛以及印著十指印、腫得像包子一樣的臉。
因為對尹安靜的內疚，他照顧了尹安然十年，也溺寵了她十年。當習慣成自然時，一切就都會變得順理成章，一如他對她的嗬護。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動手，也是第一次如此無情地拒絕她的請求，她對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本來想用冷酷徹底打消她的非分之想，沒想到這一巴掌下去他竟有些不適應。雖然他惱怒她對穆語的挑釁，但不管怎麽說在事業方麵她是真心處處為他著想，今天還又幫他解決一個大難題，何況這次的事是穆語先動的手。
想到穆語，他本緊擰著的眉突然又舒展了，臉上不經意延開一抹笑意。
這傻丫頭，終於知道捍衛自己的身份了。
當然，對於她動手打尹安然的做法，他是很不讚成的。並不是因為他對尹安然的不忍，而是他知道尹安然不是省油的燈，穆語和尹安然過招，如果沒有外人在場，穆語不一定能占得了便宜。
他可不想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到半點傷害。
雖然他也很在意尹安然，但他更愛穆語。
尹安然……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今天因為穆語而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為免她對穆語生事端，他得讓她離穆語盡可能遠一點。
睜眼坐直，他順手拿過一邊的文件夾打開，抽出那張印著“派遣名單”字樣的紙，凝神微思。
與此同時，穆語正躺在家裏軟軟的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幾分鍾前，她接到容劍電話，說市局對李建雲的凶殺案特別重視，臨時召開了專案會議，勒令他們年前破案。
“又要成立專案組嗎？”她當時這麽問容劍。
“因為不排除模仿作案，所以上麵不打算將三起案件並案調查，估計也是怕並案調查會引起擎天集團員工的恐慌吧，畢竟這三起案件都涉及擎天集團。”
容劍應聲時顯得有些無奈，因為模仿作案的言下之意就是馮如冰是凶手。
想到馮如冰的不配合，穆語也很無奈。
就目前他們掌握的證據根本不能證明李建雲的案子與前兩起案子是同一凶手所為，所以他們如果想洗清馮如冰的罪名就隻能從第三起案件入手。就目前來說，李建雲的案子馮如冰的嫌疑最大。如果馮如冰隻是一個他們根本不認識的普通嫌疑犯，他們一定會把她的沉默當成默認罪名。
“我準備去趟如冰家鄉。”
“馮老師家鄉在哪兒？遠嗎？什麽時候過去？”因為這幾天天氣不好，穆語趕忙追問。
“蠻遠，離安城有幾千公裏。在一個小縣城。我已經買好了傍晚六點的火車票。”
“今天傍晚？那柒柒生日怎麽辦？”
“我會打電話和她解釋。嫂子，這幾天融雪，氣溫很低，你先在家歇著，如果出現新的物證需要你，我再讓小凡來接你。”
“可是……”
“嫂子，你現在‘懷著孕’呢，別讓爺爺擔心。再說了，我不是說了嗎？有需要會聯係你。”
容劍的善解人意讓她很感動，想到自己完全幫不上他的困擾，她禁不住長歎了一口氣。
“對了，嫂子，局裏暫時會以證據不足放如冰回家，但她的工作會暫停，我很擔心她的狀態，你抽空替我過去看看她，但千萬別告訴她我去了她家鄉的事兒。”
想起答應了替馮柒柒過生日，穆語馬上問道：“那柒柒生日還會在纓纓那邊過嗎？”
“我征求過了如冰的意思，她說先讓柒柒在纓纓那邊，還讓我騙柒柒說她去外地學習一段時間，估計是不想讓柒柒看見她現在落魄的樣子而擔心，也怕自己狀態不好，照顧不來受傷的柒柒。”
“今天可是柒柒生日，馮老師不去見柒柒，柒柒不會起疑心嗎？”
“柒柒巴不得如冰今天不去接她，因為如冰平常不給她過生日，而纓纓打算給她辦個小型生日Party，護士們已經在幫忙布置現場了。”
“哦，那就好。容隊，如果你那邊有什麽發現，記得告訴我一聲。”
“嗯。嫂子，我回去收拾換洗衣服了。”
“好。”
穆語掛斷電話後，就一直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直到被敲門聲打斷。
“少奶奶，您睡了嗎？”
聽見是李香蘭的聲音，她趕忙坐起來：“蘭姨，我沒睡，您進來吧。”
隨即門被推開，李香蘭端著個托盤笑盈盈地走進來。
“少奶奶，這是老爺子特意叮囑我為您熬的雞湯。”
穆語頓時苦了笑：“啊？又喝雞湯啊？昨晚不是才喝過嗎？”
“今天的雞湯和昨天的可不一樣，今天的雞可是老爺子特意著人從很遠的地方送來的野生烏骨雞，雞湯中還特意加了安神養胎的中藥材，滋補著呢，您快趁熱喝吧，可別辜負老爺子一片心啊。”李香蘭邊笑邊將托盤中的湯盅打開，一邊將湯匙遞給她。
“哦。謝謝。”穆語接過湯匙，勉為其難地喝起來。
她知道不喝不行。
不過話說回來，這湯還真鮮，真不愧是從很遠的地方送來的野雞。
見她喝完還咂了咂嘴.巴，李香蘭趕緊問：“鍋裏還有，我給你再盛一碗上來吧。”
“不不不，不用不用，夠了夠了。”穆語連連擺手。
再這麽補下去，很快就得營養超標不可。
“哦，那您歇著。”李香蘭收拾好，端著托盤出去了。
摸摸吃飽的肚子，穆語決定起來消消食。趿著拖鞋走至落地窗前，拉開窗簾，見陽台上那層厚厚的積雪還沒化，一時玩興大起，馬上打開推拉門，很開心地蹲下來捧雪堆雪人。
“哎喲！我的小祖宗喂！快進來！快進來啊！”
“誒！老板，您慢點兒！小心點兒！”
秦孝摯和餘中光的聲音突然在房間響起，嚇穆語一跳，她扭頭時，就見秦孝摯拄著拐杖迎麵疾步而來，生怕他摔著，她慌忙迅速起身，準備上前相扶，不想腳下突然一滑。
“哎呀！”
“（少奶奶）小心！”
好在穆語的身體平衡感不錯，雖然晃了幾下，但還是及時穩住了身形，隨即衝緊張不已的秦孝摯呲牙：“爺爺別擔心，我沒事兒。”
“還愣著幹什麽？給我扶少奶奶進來啊！”秦孝摯很生氣地責令齊浩。
“哦，好。”齊浩帶著尷尬上前。
“沒事兒，我自己能走進來。”穆語戀戀不舍地看了眼才堆個小雪包的“雪人”，無奈進屋。
“快快快！把門窗關嚴實！再去把暖氣調高些！”
“爺爺，您別緊張，我沒事兒，您看，我的手暖和著呢。”穆語搓了搓雙手，嘻笑著將手呈至他麵前。
“你現在可是孕婦！得格外小心才行！得出了狀況再後悔就來不及了！”秦孝摯隨即吩咐齊浩，“去，叫纓纓派個醫生給少奶奶檢查……”
“爺爺，不用檢查！我真沒事兒！我小心著呢。”穆語有意撫著小腹，做出一副很小心保護小寶貝的樣子，“我可是寶寶的親媽，我怎麽會……”
哎呀！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