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決裂
“小語，別這樣……”
“我們沒什麽好說的。”穆語狠狠地甩開秦晉桓想拉她的手，忿然轉身。
不過不待她邁步，秦晉桓就死死地抱住了她。
“你冷靜點兒聽我解釋行嗎？”
“我還不夠冷靜？還要我多冷靜？”
“那你聽我說！”將她扳轉身，四目相對了，他才悶悶地繼續出聲，“在這件事兒上我確實做得不對，我向你賠禮道歉，我以後一定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彌補你。不過我向你發誓，我真的沒有袒護尹安然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沒有袒護她的意思，那你立刻報警，讓警方重新調查這件事兒！”
“你聽我說完！”秦晉桓被她搶白得有些急，“我的意思是我不選擇報警並不是為了袒護尹安然，而是為了擎天集團和爺爺，還有我自己。你想想看，如果警方介入，翻案細查，我肯定脫不了幹係，肯定得接受警方調查。欣悅城的事兒你也知道，那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後做手腳，妄圖借機打擊報複擎天集團，而擎天集團受那幾起連環凶殺案所累，本身現狀就很不好，要是有居心不.良者借我受警方調查的事兒大做文章，對擎天集團肯定會成為致命打擊。而爺爺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好，纓纓再三叮囑不能再讓爺爺受任何刺激，對於爺爺來說，擎天集團和我都是他的心頭肉，如果我們同時出問題，爺爺一定會受不了，再次進院是肯定的，能不能抗得住還是問題。另外，劉小凡、範利鋒和嚴自豪都收受了我的好處費，這個案子一旦追究到底，他們三個也都撇不清關係，一定會受到牽連，畢竟出了人命，到時候光雙開都不見得能解決問題，沒準兒他們三個都要鋃鐺入獄，辛苦這麽多年熬到的位置、熬出的成果都要化為烏有。不僅是他們，就連容劍、顧朝輝等很多你的同事和領導都得受到不同程度的牽連，說白了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我想這一切都不是你想看見的。”
穆語承認他所說的話都是她沒考慮過的，此時已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卻還是忍不住咬牙：“這 些確實都是我不想看見的，但我更不想看見尹安然逍遙法外！”
“但是你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那一切是她做的！你是法醫，很清楚凡事都要講求證據的做法，目前別說你，就是我也沒有掌握能直接給尹安然定罪的鐵證，她自己不承認，那麽所有的一切就都隻是我們的猜測。換句話說，如果你去翻案，受那個案子所累的除了我和爺爺以及擎天集團外，還有你那一大群同事和領導，而目前來說最不可能連累的人應該就是尹安然了。你想想看，如果那場車禍真的是尹安然一人所為，成功瞞過了我和辦案經驗極為豐富的容劍，說明她的心思非常縝密，做事滴水不漏。如今又時隔四個來月，她有足夠的時間想辦法善後，讓自己高枕無憂。”
“所以我要翻案的辦法非常不理智、非常不可取的是嗎？”
“我覺得是。”
“所以在道德綁架之下，我應該為了友情親情和愛情而放棄對此案的追究、對尹安然的追究是吧？”
秦晉桓有些尷尬：“我沒有道德綁架的意思，我隻是把事情的多麵性分析給你聽，讓你自己權衡利弊。”
穆語一臉冷意：“我不想想那麽多，也顧不上那麽多，我隻想為我枉死的孩子討公道。”
“但就算你把尹安然弄進了牢裏，我們的孩子也活不過來！但是擎天集團、爺爺、我和你的同事領導都將受到牽連，我們的處境到時候會比尹安然慘數十倍不止。”
“你們那叫咎由自取，與我沒關係。”
“爺爺也是咎由自取嗎？爺爺不應該也是像我們的孩子一樣無辜嗎？還有容劍、顧朝輝等人，對於他們來說，這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事情。你忍心也讓他們一起為此事負責嗎？”
“我……”穆語一時語塞。
她承認她不善於言辭，更不善於和人爭辯。
“小語，”秦晉桓的聲音變得又緩又沉重，滿臉都是無奈加愧疚，“這整件事兒其實都是我一個人的錯，這個惡果按理也應該讓我一個人來承擔，不應該牽扯上那麽多人陪我一起受過。如果你心裏真的恨，真的無法釋懷，就都衝我來吧，想打想罵想掐想咬都行，隻要你願意。”
“我沒那力氣。”
“那就讓我用後半輩子對你好來彌補一切，你看好嗎？”
他看上去非常誠懇，一副說到做到的神色，穆語卻懶得多看他半眼，將視線別開後，好一會兒她才說話：“我可以不報警追究這件事兒。”
秦晉桓眼睛一亮：“真的？”
“是的。”她沉沉應聲，“我不想連累別人，我也不需要你彌補什麽，以後我們各自安好吧。”
秦晉桓一臉受傷：“小語……”
穆語擺手示意他別再出聲：“我不追究並不代有我放下了，看見你我就會想起我的孩子，想起我曾經受的傷痛，還是不見為好。明天民政局見。”
“不！我絕不可能和你離婚！明天我不會去民政局的。”
“我不勉強你來，如果你不來，大不了我向法院起訴。”
“非得鬧到這一步才行嗎？”
“這是我所能做的最大的讓步，別逼我做喪失理智、傷害大眾的事兒。”穆語說完，狠狠地擦了把眼淚，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巷子深處走去。
秦晉桓沒有追上去，隻是怔怔地看著她慢慢遠去的背影。
站在一邊的卞子峻等人沒想到事情突然變得這麽嚴重，一個個都傻眼了。
此時想幫助穆語的老人父子早已離開，原本不遠處站了幾個看熱鬧的人也早被他們轟走了，四周隻剩下他們幾個人。
眼瞅著穆語越走越遠，卞子峻率先反應過來，暗暗捅了捅翁雲，示意他跟過去保護穆語。
翁雲會意，一邊點頭一邊快步跟上。
“老板，少奶奶現在在氣頭上，要不要給蔣小姐打個電話，讓她聯係少奶奶勸勸她？”卞子峻在一邊小聲提醒秦晉桓。
秦晉桓的腦子很混亂，經這麽一提醒才想到蔣雯雯，馬上掏手機給蔣雯雯打電話，不過沒提及車禍之事，隻是含糊告訴她自己和穆語鬧了點矛盾，穆語負氣離家出走了，不接他的電話，請她幫忙聯係上穆語並勸勸。
因為聞澤煜的事，蔣雯雯對秦晉桓始終心存感激，加上對穆語的擔心，蔣雯雯也沒多問就立刻答應了，表示馬上給穆語打電話。
“通話記錄查出來沒？”掛斷電話時，他反問卞子峻。
“出來了。最近兩天和少奶奶有過聯係的所有來電號碼都在這兒。”卞子峻將存在手機中的截圖呈給他看，“黃博已經查清楚了，和少奶奶通話的機主都是您認識的人，隻有一條信息的號碼除外。”
“信息？什麽信息？”
“信息的具體內容不知道，等看少奶奶的手機才知道。據容劍說他們仨從嘉萊酒店出來一路上都在分析討論案情，但等他送完馮法醫回來時就感覺少奶奶心事重重的，他送完馮如冰大概下來大概是下午一點半左右，少奶奶是一點二十二分收到的信息，少奶奶突然變得心事重重肯定和這條信息有關。目前隻查出這個號碼的注冊地是杭水城，已關機。”
“杭水城？！”秦晉桓麵色驟然變陰，秦文滔和董悅芸被逐出安城後去的就是杭水城，難道是他們給穆語發信息告知事情真相的？
“我們買通劉小凡三個人哄騙董宛卿的事兒連容劍都不知道，他們怎麽會知道？”卞子峻知道他心裏想什麽，適時表示了疑問。
知道他說的“他們”是指誰，秦晉桓也是一臉鬱悶，略微思忖後又反問：“這個號碼正式注冊的時間？”
“黃博正在查，還沒消息。”
秦晉桓沒再說什麽，深深地看向穆語離去的方向。
此時那個方向早已不見穆語的身影，他怔了好半晌，才默默轉身。
上車後氣不過的程祥一邊開車一邊忿忿地罵道：“還以為這兩貨回來會有所收斂，沒想到一回來就作妖，真是太可恨了！”
卞子峻反問：“你是因為那號碼是杭水的，就認定是他們搞的鬼？”
“除了他們還能是誰？難不成你認為不是他們？”
“假如你想在人背後做小動作，最要緊的是做什麽？”
沒想到卞子峻突然問這樣的問題，程祥愣了一下才接話：“既然是在背後做小動作，肯定先得隱藏自己的身份唄。”
話一說完他就反應過來了，“這個人選杭水城的手機號碼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根本就是想嫁禍給秦文滔和董悅芸？”
卞子峻點頭：“我覺得很有這種可能。”
“那也未必，也許他們認定我們會有這種心理，特意用杭水城的號碼呢？你可別小看他倆的伎倆，尤其是那個董悅芸，鬼精得很呢。”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知您……”回頭見秦晉桓正在閉目養神，本想問問他的看法的卞子峻立刻噤聲。
“去自在天地。”
“去自在天地？！”沒想到並沒睜開眼睛的秦晉桓會突然下這麽一個指示，卞子峻十分詫異，“您是要去找秦文滔嗎？”
“是。”
“您認為這件事兒是他們做的？！”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秦晉桓的話讓程祥很得意，趁等紅燈時瞟了眼卞子峻，一副“我就說是他們吧”的神色。
卞子峻沒理會他，而是急著給秦晉桓分析：“老板，我覺得這事兒可能另有隱情，不如我們……”
秦晉桓眼眸一瞪，冷冷地打斷：“我還沒你聰明？”
卞子峻被噎住，訕訕地閉了嘴。
秦晉桓忽略他的表情向他下命令：“叫幾個弟兄帶家夥過去。”
卞子峻大驚：“帶家夥？老板，您要……”
秦晉桓勃然大怒：“少特麽廢話，照老子的話辦就是。”
“是。”知道老板心情很糟，卞子峻不敢再說半個字，立刻打電話聯係手下人。
他打電話的時候，秦晉桓微微偏頭，定定地望著窗外。
他知道今晚必定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