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癡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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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以來，安城連續降了兩次溫，逼人的寒氣讓人們不得不放下對秋高氣爽季節的留戀，從衣櫥中翻出厚實的大衣外套穿上。
好在這幾天氣溫有所回升，連日放晴讓憋氣的人們終於緩了一口氣，趁著周末大晴天洗洗曬曬。
身為秦家少奶奶的穆語自然不用為這些洗洗曬曬的瑣事操心，但周末在家也坐不住，早早地就約了蔣雯雯見麵。
此時的她正舉著兩串剛買的糖葫蘆站在旭日廣場南邊入口左顧右盼。
“小語！”
穆語循聲而望，就見蔣雯雯從路邊停放的一部小車中走下來，隻道是她朋友送她過來，趕忙大聲提醒：“這兒不能停車！有電子抓拍呢！快點開走啊！”
蔣雯雯一邊從車裏抱下一個小嬰兒，一邊無奈回應：“我讓他到對麵停，他不肯，說過馬路太危險了，非要繞到這邊停車讓我下來。”
“我這也是聽從老板的吩咐。”司機笑著從後備箱拿出一輛嬰兒小推車打開放至蔣雯雯麵前，又另拿了個小袋子擱至小推車的儲物框中，一邊介紹，“蔣小姐，小少爺的尿片和牛奶給您放這兒了。”
“好。謝謝。”
“不用謝，我就在附近，有什麽需要您給我打電話。”
“你快走吧，交警過來了。”
“沒事兒。您不用管我，照顧好小少爺就行。”
“知道了。”蔣雯雯將嬰兒放進小推車中推著往廣場裏麵走。
“澤煜也忒謹慎了吧？”穆語將一串冰糖葫蘆遞給蔣雯雯，然後幫著她一起推小推車。
蔣雯雯吃著冰糖葫蘆應道：“是啊，我也覺得他過於謹慎了，有紅綠燈有人行道，過馬路能有什麽危險呢？”
“我不是指這個。我是指那個。”
蔣雯雯聽言順著穆語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十來米開外有兩個穿著黑色衣服戴著墨鏡的男人坐在花壇邊往這邊看，頓時有些意外：“他們是……”
“肯定是澤煜派來保護你娘倆的保鏢唄。”
蔣雯雯不由得看著孩子苦笑：“看來出生在有錢人家也不見就是什麽幸福事兒，連到廣場曬個太陽都不自由。”
穆語一邊逗孩子，一邊笑著回應：“誰叫咱家小頂頂這麽討人喜歡呢？你看這水汪汪的大眼睛，這長長的睫毛，這水水潤潤的皮膚，嘖嘖嘖，簡直像畫上的小朋友，真想抱起來狠狠地親一口。”
“小語，你現在什麽情況？”
“嗯？什麽什麽情況？”
“我是問你有沒有好消息給我。你這個月的排卵期差不多過去十來天了，可以拿早早孕試紙測試了。”
穆語聽言頓時長歎了一口氣：“昨天已經測過了，這個月又失敗了。”
“怎麽又失敗了？難道你沒按我教的方法做？”
“按了呢，還聽從了醫生的建議，我們也非常努力，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失敗了。”
聽出穆語的沮喪，蔣雯雯趕忙安慰：“可能是你們和孩子的緣份還沒到吧。不要著急，這事兒急不來，反正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穆語把小推車推到長椅前，然後在長椅上坐下來，悶悶地咬了一口冰糖葫蘆才說話：“可能是爺爺給的壓力太大了，讓我有心理負擔，所以反而懷不上吧。”
“老人都這樣，你也別太有心理負擔，平常心對待就好了。”
穆語又歎了一口氣：“爺爺早就盼著抱曾孫，現在看見澤煜生了兒子，他更替阿桓心急，自打他從療養所回來後，天天在我麵前念叨著要抱曾孫曾孫，說抱不到曾孫死都不能瞑目，我天天聽著這話，能不有心理負擔嗎？”
要不是怕爺爺嘮叨，她周末肯定在家睡睡懶覺。
蔣雯雯聽著有了不滿：“都什麽年代了，秦家爺爺怎麽還這麽重男輕女啊？”
“爺爺一直都非常重男輕女，要不是因為這層原因，董悅芸和秦文滔也不至於寧可傷及小希的身體都不給她做正性手術。”
“可能有錢人家都這樣吧？”蔣雯雯彎下腰滿臉慈愛地看著小推車中自娛自樂的小家夥，“如果沒有小頂頂，澤煜也不可能這麽順利接手慧銘。你不知道他家老爺子有多疼愛頂頂，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兒就是到嬰兒房來看頂頂，哪怕頂頂睡著了，他也要站在小床邊看半天，而且越看越眉開眼笑。要是小頂頂衝他笑了一天，他能樂上一整天，要是聽到小頂頂哭了一聲，準得一群人挨罵。還有，他家老爺子給頂頂配了五個保姆，一個負責頂頂的飲食，兩個負責照顧頂頂起居，一個負責打掃頂頂的房間，一個負責洗頂頂的衣物。他說等再過兩個月還要給頂頂找個專門收拾玩具的保姆。另外他還給頂頂配了兩個專職兒科醫生。有時候想想有錢人的生活普通人真的不能理解，明明一個人就可以搞定的事兒，硬要分給十來個人來做。”
穆語失聲笑了起來：“你說的一個人搞定是指你媽小時候帶你的事兒吧？我小時候是奶奶帶的，奶奶還要一邊幹活一邊帶我，聽我媽說我小時候經常在地上摸爬滾打的，還不照樣拉扯大了嗎？隻能說小頂頂命好。”
“我覺得未必是命好。其實生在普通人家也不錯，起碼出個門不用擔心遭人綁架，家裏兄弟姐妹多也不會有那麽多的勾心鬥角。而且兄弟姐妹一旦多起來，必定就有厚薄之分。”蔣雯雯臉上有了深深的憂慮之色，“現在因為姚老爺子寵愛頂頂，澤煜暫時又隻有頂頂一個孩子，所以會跟著寵愛頂頂。等哪天他娶了老婆另生了孩子，肯定會更寵愛他老婆生的孩子，就會慢慢冷落頂頂。姚老爺子一死，頂頂就沒了靠山，澤煜和他老婆生的孩子肯定就會仗勢欺負頂頂，到時候頂頂在那個家就會舉步為艱，已經完全失去了利用價值的他沒準兒還會被他的親爸後媽趕出家門。”
“雯雯，你想太多了吧。澤煜不可能會這樣對頂頂的。”穆語已聽出好友的哽咽，趕忙安慰。
“以後的事兒誰能說得準呢？”蔣雯雯眨了眨眼睛，強行將淚水逼回眼眶，“如果早知道當初的堅持會是今天的結果，當初我一定不會不聽你勸告一意孤行進澤煜的房間。”
“傻瓜，都到這個時候了，幹嘛還要說這種話呢？你也不想想看，如果沒有你當初的堅持，哪會有眼前這麽可愛的小頂頂呢？”
聞澤煜對蔣雯雯的拋棄已成事實擺在穆語麵前，她已無力再為聞澤煜辯駁，隻能用這樣的話安慰好友。
說到頂頂，蔣雯雯臉上的線條又變得柔和起來了，她伸手進小被子裏握住頂頂的小手，感覺到了來自兒子的溫暖時，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隻是笑的時候眼眶中有淚花。
“小語，你還記得我們以前有關給寶寶們取名字的約定嗎？”
“當然記得啊！那是我們一起遊西子湖時在湖心亭上定下的約定！約好以後都要生一個像西施一樣漂亮的女孩，分別取名叫沉妤和閉月。你剛懷孕那會兒還很得意地對我說你要先占沉妤這個好名字呢。不過你得意得太早了呢，生了個男孩，用不上這個名字。”
蔣雯雯吸著鼻子笑了笑，神色顯得十分落寞：“其實從我和他說起我們給孩子取名的約定時他的反應我就知道了他心裏從來沒有過我半點的位置，他對我這麽好完完全全是因為孩子，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沉迷於他對我表麵的好不能自拔。我懷孕時他對我真的很好，不管我想幹什麽想吃什麽，他都會盡可能地滿足我，對我說話也總是輕言細語、眉眼含笑的，讓我在明知他是因為孩子才對我好的前提下還忍不住一點一點地生出奢望，奢望他對我能日久生情，因為我真的非常非常愛他。和他在一起時，我最喜歡做的事兒就是在他睡著以後，將自己的手擱至他手心，偽裝成他握著我的手而眠的樣子，然後心滿意足地入睡。有時候晚上一覺醒來，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他的後背，我就會將臉靠過去，小心翼翼地從背後抱住他，如果他沒有任何動靜，我就會欣喜地騙自己他已經接受了我。小語，你和秦少感情好，你肯定無法理解我自欺欺人的行為，但是我真的真的非常希望有一個晚上，澤煜能主動握住我的手，款款深情地和我吻安。”
蔣雯雯突然低泣了起來，“小語，我告訴你，生頂頂難產時我要求醫生務必先保孩子其實並不完全出於我對頂頂的愛，而是出於我自私的心理。我知道澤煜不愛我，但如果我是因為為他生孩子而死的，他必定對我多少會有些愧疚，就可能會把我記在他的心上。隻要他能把我記在心上，我死也願意啊。如果不是太想看一眼頂頂，我當時真的想就那樣死在手術台上。”
“雯雯！”大為吃驚的穆語忽地一下站了起來，憤怒地喝斥，“蔣雯雯！你怎麽可以這麽傻？！為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連命都不要？！別忘了你還是有父母的人啊！你父母辛苦把你養大，你還沒為他們養老怎麽有臉談死？還有我！我們不是還約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我大好的年華、幸福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你就想拉我去死？你這個死沒良心的！”
穆語咬牙切齒說的後一句話又把蔣雯雯逗笑了，她擦著眼淚賠罪：“好了，別生氣了，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肯定要好好活啊！”見成功逗笑了好友，穆語並沒笑，仍作怒色告誡她，“反正要是你死了，澤煜又娶了老婆生了孩子，頂頂受了欺負，我也是不會管頂頂的。你現在對我有多狠心，將來我就會對頂頂一樣狠心。”
蔣雯雯笑著戳了戳她腦門：“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有你這麽當人幹媽的嗎？”
穆語立刻反唇相譏：“那種事兒你也做得出來，有你這麽當人姐妹的嗎？”
“我錯了我錯了，我認錯還不行嗎？”蔣雯雯雙手舉過頭頂作投降狀，正好此時小頂頂非常應景地咯咯咯地笑起來，一時把兩人都逗樂了。
穆語笑道：“看在我家小頂頂替你求情的份上，這次的事兒我就過往不咎，但你切記：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否則我拿我的金刀給你來個活體解剖。”
“哎喲喂，能不舉這麽恐怖的例子來嚇我嗎？”
“知道怕就乖乖聽我的話。要不然……誒！”穆語突然驚跳起來，“雯雯你看那兩個人是不是很可疑？”
蔣雯雯一扭頭就看見兩個身形高大、一臉橫肉的男人衝他們飛奔而來，一時也大為驚慌：“他們不會是要綁架頂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