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贖罪
“不要！亦涵哥不要！”穆語反應過來的穆語一時麵如土色，一邊快速轉身，同時雙手張開作保護淩小冬狀，一邊尖聲大叫：“不要開槍！不要亂來！”
隨即又扭頭衝淩小冬大喊：“亦涵哥你快放下槍啊！”
“你算定我不會殺他？！”淩小冬顯然被蕭煜然的話激怒了，忽略穆語的話，拿槍的手立刻往上揚了揚。
“你不要激他！”尹筱恬亦是誠惶誠恐地麵朝天台將雙手張開，一邊發瘋似地怒吼，“你想害死他嗎？”
雖然她沒有看著蕭煜然說話，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是嗬斥蕭煜然。
“我怎麽會害亦涵？我隻是怕他們傷害亦涵。”蕭煜然弱弱地回應，雙眼盯緊著天台入口。
“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淩小冬再次揚起了手中原本已放下的引爆器，語氣平靜了些，“我雙手已經沾滿了血，不想傷及無辜。但如果你們執意不走，那就留下來給我和周盛陪葬。”
“淩小冬，你別激動，我們有話好說！”已讓人把馮柒柒送離開台的容劍，轉而繼續耐心勸說淩小冬。
淩小冬哼了一聲，一副沒得談的神色：“既然你們都不走，那我給你們倒計時。十……”
“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啊。”周盛突然啞著嗓子出聲。
原本他掙開了封嘴的膠帶。
淩小冬拿引爆器的手驟然僵住，一時怒氣衝天：“你不想死？我妹妹就想死嗎？”
“可他們找上我時，你妹妹已經死了啊！她的死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啊！”周盛顫聲解釋。
“你和他們一樣可恨！他們害了我妹妹的命，你玷汙了我妹妹的名節！不！你比他們更可恨！你讓我妹妹死後被人唾棄至今！你……”
“我知道我錯了，所以我一直在贖罪啊。”周盛哭了，“這幾年我賺的錢除了留一部分給父母與自己的日常開銷，其他的錢都捐給清遠老百姓了啊！”
“你捐錢給清遠？”容劍不解地重複這句話。
“是啊是啊！”雖然身體被捆住，但頭還能動，周盛將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他們修路、辦學校、助殘、救助失學兒童、幫助孤寡老人，每一場募捐我都沒落下啊！”
“難道你就是那個匿名捐巨款的好心人？”容劍問。
“巨款談不上，但這幾年我在擎天集團下屬公司跑業務也賺了些錢，平均下來一年七八十萬還是有的，除了應對基本日常開銷，都捎出去了。”因為槍口指著腦門，周盛不敢回頭對淩小冬解釋，隻能看著容劍他們出聲。
蕭煜然冷冷地睨著周盛衝容劍說道：“他一個打工仔當然捐不上那麽多錢，你說的匿名捐巨款的好心人是亦涵！亦涵每年都會給清遠縣以各種名義捐款，但從來沒留下過名字。他始終忘不掉生他養他幫助他的父老鄉親。”
較之蕭煜然的不屑，尹筱恬眼裏更多的是憤恨：“為了區區幾百塊錢，你毀了一個女孩的清白！你還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學校沒教你做人要有骨氣嗎？！”
“我當時在華城也確實是窮瘋了，飯吃不上，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要不然我不至於寫那種給人潑髒水汙人清白的齷齪文章啊！”周盛滿臉懊惱，“我那時大學剛畢業，也沒什麽社會經驗，真的不知道個中厲害關係，文章發表以後，我聽到大家對淩小夏的議論才明白自己做了些什麽。當時我特別害怕淩小夏家屬來找我麻煩，想去公安局自首，被錢大慶拉到角落狠揍了一頓，還威脅我說風頭一過他就弄死我。
“當時孫美蘭也找了我，說我已經和他們同流合汙了，淩小夏有個非常厲害的哥哥，如果我敢把淩小夏死的真相說出去，他們就把淩小夏之死嫁禍給我，再幫淩小夏的哥哥一起弄死我。我在華城又無依無靠，被他們這麽一嚇唬，人一下就慌了手腳，再也不敢提報警的事兒。兩天後我趁他們不防備逃離了華城。兩個月後我又偷偷潛回了華城打聽情況，發現趙永利和孫美蘭他們都已不知去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順著淩小夏的線索一直打聽到了清遠縣，才知道淩小夏父母的遭遇，我非常愧疚，後得知她哥哥帶著瘋了的母親失蹤後，我又非常恐懼，非常害怕趙永利他們出賣我、讓淩小夏的哥哥來找我報仇，我這次比上次逃得還狼狽，回到千裏之外的安城老家後，再也沒膽量回華城。
“回來後其實我也是惶惶不可終日，經常夢見淩小夏的哥哥拿刀來砍我，經常被惡夢驚醒。為此我還大病了一場。看見父母因為照顧我蒼老了很多，我心裏特別難受，病好後才去城裏找工作。因為肯吃苦耐勞，我很快被公司重用。拿到第一筆高薪時，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把錢給淩小夏的哥哥，以求得他的諒解，但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她哥哥在哪，所以改為為她的家鄉做貢獻，想著萬一某天她哥哥找到我報仇時，我或許可以讓他看在我為他家鄉做善事的份上饒我一命。
“說實話，捐了這麽幾年的錢，我一直安安好好的，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威脅，我開始慢慢地放鬆警惕，甚至打算以後不給清遠捐錢，所以去年我用攢了半年的錢按揭了一套小戶型的商品房，準備再攢點錢娶老婆，讓已經年邁的父母抱抱孫子。你們不知道我第一次從新聞中得知孫美蘭之死時的崩潰心情，那無異於被人強行扔進冰窖，涼到了骨子裏。當時緩過神的我還抱了一絲幻想，想著這隻是一起意外，與淩小夏之死無關。
“但兩個月之後的趙永利之死徹底粉碎了我的幻想，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逃離，但想著人家在暗我在明，我應該已被人盯上，根本不知道往哪裏逃安全……”
“所以你那天的酒駕撞人根本是故意而為之？”劉小凡打斷他的話問。
“是的。不止酒駕撞人是我故意為之，後來的襲警也是我故意的，為的是進監獄避禍。”周盛苦笑，“那裏是我認為最安全的地方。我知道凶手既然能殺孫美蘭和趙永利，那也就會殺李建雲和錢大慶，我當時想著我坐個三年五載的牢出來，興許凶手就落網了。我從此就可以高枕無憂。隻是我沒想到才坐一年就被放出來了。”
“出獄後你也調查了辛亦涵吧？”劉小凡又問。
“不，準確來說，我是先……”突然想到自己的處境，周盛立刻頓了聲。
“如果你說的都是實話，也許我會放過你。”
聽到淩小冬這麽說，周盛倒是愣了好一會兒，意識到他說的不是玩笑話後，他垂了垂眸，再出聲時神色十分凝重，“當時出獄我還是非常害怕的，但很快我就知道了連環殺人案的凶手落了網，當時我又非常高興。等我得知凶手是個女人時，我立刻又感覺不對勁兒，也不敢再拋頭露麵，所以找了個看陵園的活幹，因為這活工資太少，我又去超市兼職打工，但隻敢接晚上的活。生活著了著落後，我開始悄悄調查與尹筱恬相關的人，才注意到辛亦涵。”
“你在調查亦涵的過程中，無意中發現了我和亦涵的秘密，故意透露給伍嫻聽，並慫恿虛榮心極重的她覬覦辛太太的位置，以給尹筱恬和亦涵製造矛盾，最終激怒尹筱恬，借她的口把亦涵是真凶的事兒說出來，以消除你亦涵對你造成的威脅，是吧？”蕭煜然睨著周盛。
“我……”周盛咬了咬唇，停頓了數十秒鍾，才像鼓足了勇氣似的繼續出聲，“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瞞你們了，生死有命吧。蕭總，你其實隻說對了一半，我確實是利用了伍嫻的虛榮心，我和她的認識其實都是我處心積慮的結果。但我沒有慫恿她覬覦辛太太的位置，我沒想到她會那麽貪婪，我隻以為她會利用她知道的秘密去敲詐辛亦涵，一旦她真的敲詐了他，我就會以辛亦涵的口吻報警，讓辛亦涵出現在警察的視線中。如果這個時候警察還不能發現尹筱恬為他頂罪的事情，我就準備給警察打匿名電話，直到真相大白為止。但我沒想到你們會把伍嫻弄死。”
“伍嫻的死與亦涵沒關係，是我一手策劃的。”蕭煜然說這話時臉色非常平靜，“這種貨色的女人還奢望染指亦涵，太自不量力。”
“是你指使周意彤殺伍嫻的？”容劍問。
“是的。”蕭煜然倒是很坦率，說完又突然長歎了一口氣，“意彤也是個傻女人，和尹筱恬一樣傻。結婚前我就嚴重警告過她，不許愛上我，否則我們之間的夫妻關係就維持不下去。她開始答應得很好，但後來她沒管住自己的心，瘋狂地愛上了我，開始在人後也試圖對我做一些親密之舉，令我非常厭惡，在多次警告無果的情況下，我提出了離婚，因為我受不了女人對我膩膩歪歪，我心裏隻有亦涵。她死活不肯離婚，各種苦求我改變離婚的主意，正好這個時候我因為伍嫻要挾亦涵的事煩心，就隨口說了句‘你如果能替我殺了伍嫻，我就不離婚’，她信以為真，真的去把伍嫻殺了。發現事情敗露後，她為保全我，佯裝意外，其實是自殺。”
“那真的辛亦涵是怎麽死的？”容劍又問。
蕭煜然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本能地看向淩小冬，目光瞬間就變得溫柔了。
見淩小冬根本沒看他，他眼裏又流露出了失望之間，微歎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出了“我殺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