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婚禮（一）
春光明媚，花開爛漫。張家嫡長子與林家嫡長女的結合，堪稱錦涼城最盛大的婚禮。吉慶大禮，眾賓同慶。全城張燈結彩，人聲鼎沸，學堂停課，小巷皆空。數百上千的男女老少們都擠到主街上，眼巴巴等著瞧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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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青一早便被灌了鬆筋散，力氣全無，軟綿綿的肢體任人擺布。
眾丫鬟先替她換上了一件幹淨潔滑的淺絳色衣緣絲衣，中間套上尊貴華麗的金線刺繡大紅衣裳，外罩熏香輕薄紅紗彰顯嫵媚。服飾層疊繁密，炫色奪目。隨後便是以琉璃釵簪花束發，側插金穗步搖，耳垂金葉吊墜，腳配白襪紅鞋，全身上下，穿戴齊整。
陪嫁的兩個丫鬟也換上了紅黑色係的絲質禮服，頭戴麗簪，肩著繡花披肩。白玉、玲瓏分別替她們畫好妝容。別看白瓷、翡翠平日裏著裝素淨，如今精心打扮，竟是分外嬌美，令人眼前一亮。
林瑤紅、林姍等林氏姐妹們也打點一番，隻候姐夫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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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祠堂，喜慶莊嚴。
全族男丁站在祠堂外，唯張家族長張勳、張父張崢站在祠堂牌位之前。
張徹頭戴黑色纓冠，身穿紅色婚服，飾以黑色下緣淺絳色袍，白襪紅鞋。他神色莊重，抱緊雙拳，一步一頓地走進祠堂，撩起膝下長袍，跪於軟墊，虔誠地朝祖宗牌位叩了三個響頭，拜了三次大禮。
張族長滿意地捋了捋胡須，鄭重發令道：“往迎爾相，承奉宗廟！”
張徹叩首：“孫兒聽令。”
張父亦慈祥笑道：“謙恭尊禮，承我宗事，不得有誤！”
“兒子遵命。”張徹再叩。
“好！好！”眾人頷首讚許。
張徹行完大禮，起身出門。
府外花車已經備好，幾個服裝相似的儐相已在花車兩旁等候，張徹的好友封氏兄弟等人亦在其中。
張徹踩蹬上馬，身形極為利落。張母身著華服，胸前抱了一隻大雁，緩步出府，遞於兒子懷中，輕喚了一聲“徹兒……”剛剛言罷，便眼圈泛紅，竟不自覺地落了一滴淚。
身後張父見狀，嗔怪道，“大喜的日子，哭什麽？”張母用手帕擦掉淚珠，用臂肘撞了一下自家夫君，笑著回話：“我兒大婚，高興還不行麽？”
張父望而不語，張徹接過大雁，朝母親笑道：“母親，孩兒這便啟程了。”
“快去吧！”張母笑言。
張父催促：“快去吧，別誤了時辰！”
“好。”張徹嘴角含笑，揚起韁繩，“駕！”
一聲令起，眾多壯漢伴隨身後，張家的大隊人馬氣勢洶洶地朝林府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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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雲淡風輕，可當真到了林家門口，張徹卻緊張起來，畢竟馬上就要迎娶自己心儀之人，不免內心焦灼，忐忑打鼓。
按照錦涼城風俗，此刻林府的大門緊閉。他躍身下馬，將大雁暫交儐相，隨即敲門喊道：“請開門！”
一門之隔，林家的二小姐林珊、三小姐林瑤紅、四小姐林瑜、丫鬟白玉及眾姐妹和頂門的奴仆小廝嬉鬧問道：“不知何方貴客？”
張徹抿唇，林家的這些姐妹，哪個在學堂裏沒見過他？如今個個要在此為難。他按照製式禮數繼續喊道：“在下張徹，得至高門，不勝感激。”
“原來是張家的大少爺啊，”林瑜笑道，“您來我林府作甚？”
“貴府長女，深得吾愛，故來相投。”
林瑤紅對外喊道：“空口立門廳，毫無誠意！”
張徹上前一步，“瑤紅妹妹且開一道門縫，張某有禮獻上。”
林瑤紅轉頭悄聲問身後的眾親屬，“開不開啊？”
“開呀！”林珊小聲道，“大嬸嬸不讓我們太為難於他。”
林瑤紅點頭，放下門閂，輕開一道小縫，伸出纖纖玉指。
張徹看見林瑤紅的小手，立刻遞上兩枚金錠放於手掌。
摸到彩頭，林瑤紅靈巧地把手縮了回來，並迅速關上大門。
林家眾人皆好奇地湊過頭來，瞧瞧張徹送了“親妹妹”何種禮物。林瑤紅攤開手心，大家驀然一驚，竟然是兩枚金錠！這位準姐夫當真闊氣！
小財迷林瑜嬌聲笑道：“哇塞，比我半年例銀還多，姐姐們，快開門啊！”
林珊也甚為興奮，她朝門外大喊道：“隻有瑤紅妹妹一人的麽？”
“眾姊妹都有！”
“速速開門，有話好商量。”儐相幫著喊話。
林府的大門再度打開一縫。說時遲那時快，張徹一把抓住門板，眾儐相紛紛朝府內扔金子、碎銀子和一些銅錢。林琬和林瑜各撿了一枚金錠，大丫鬟們撿了銀子，小奴仆撿了銅板。正值大家鬆懈之際，張家的諸位壯漢穩住了大門，張徹信步邁入了林家的門檻。
小林瑜最先瞧見張徹，她衝到姐夫身前，兩隻小手變成小錘，敲打著張徹，“哼！臭哥哥，憑什麽給瑤紅姐姐兩枚金子，卻隻給我分得一枚？瑜兒不開心，不開心！”
張家的大漢們無人上前幫忙，均在張徹身後哈哈大笑。張徹被林瑜可愛的神情逗笑了，他從腰間掏出一袋銅錢，雙手遞於林瑜：“瑜兒妹妹，這些都給你。”他狡黠一笑，“不知妹妹可否告知其他機關？”
林瑜接過錢袋，當真是滿滿的一袋銅錢！小丫頭簡直開心地合不攏嘴。她道了一聲謝，抱著錢袋子便要跑。張徹揪住她的肩膀硬拉回來，“若妹妹肯通融一二，還有禮金相送！”
小林瑜的兩眼放光，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攤開手掌，“嗯？”
張徹會意，又掏出一小塊碎銀子，放於林瑜手心。
林瑜的小手一把收回，指著院中的一桌酒杯笑道：“最中間的一杯有迷藥。”
張徹順著林瑜手指的方向朝院中望去，果然有詐！辛虧多問一句，且不說能否抱得美人歸，萬一真被迷倒，豈不成了千古笑話？他欣慰地拍了拍林瑜的發頂，“多謝瑜兒妹妹指點。”
少年步步謹慎地走至院中。林家二嬸站於紅木桌後伸手示意：“張公子請飲杯酒解解渴吧。”諸位壯漢也陸陸續續跟了上來。張徹挑了最邊上的一杯，一飲而盡。在眾人的目光之中，他感覺身體並無異樣。張徹暗自感歎，慶幸又過一關。
酒杯放回桌上，施禮謝過。張徹懸著的心一刻不得鬆懈。當他們一行人行至中門前，又遭到林家丫鬟們的一番為難。這個丫鬟要吟詩，那個丫鬟要作對，著實被困擾許久。張徹身上的禮金都分完了，又從儐相身上拿了許多，才終於邁到正堂門前。
堂門打開，兩個秀美的丫鬟將簾幕攏起。
中間擺著一副山水屏風。除了兩個丫鬟，堂中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