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張府（一）
天權十五年三月初八。
新房外鳥鳴聲陣陣，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內，傾灑在高櫃低台之上。安神香的效果甚好，林瑤青自昨夜入睡之後，被人抱在懷裏一整夜都不曾覺察。張徹先醒了過來，瞧著她安安靜靜地趴在自己懷裏，心情十分愉悅。他從未見過她毫無戒備的熟睡模樣，蛻卻往日母老虎一般的張狂，她像一隻小奶貓似的楚楚可憐，乖巧的令人愛不釋手，張徹甚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將她娶回了家。
暗戀十年，生怕變故，心機費盡，終得佳人。軟玉在懷，他想吻她，他亦這麽做了。張徹的薄唇小心翼翼地親了一下林瑤青的額頭，停頓片刻，一種奇妙的滿足感彌漫全身。她沒有醒，依舊香甜的睡著，他越發渴望，他想吻她的唇，可剛剛品嚐到她清甜的紅櫻之時，她突然微微皺了皺眉。張徹急忙閉上眼睛，躺下假裝睡著，可沒過片刻，他又暗自後悔，怨歎自己是個廢物，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究竟有何碰不得的！
若按照平時的作息，林瑤青早就該起床練武了，隻是被封印了靈力之後，身體明顯虛弱了很多，對熏香藥物亦是敏感。晨陽高照，待她熟睡醒來，睜眼第一幕竟是張徹赤果的胸膛，她竟與他蓋著同一床被子！她竟然還依偎在他的身上！林瑤青驚叫著拋開被子，慌忙起身下床，腳下被淩亂的婚服絆倒，幾個趔趄坐到了地上。
張徹側了個身，佯裝剛剛睡醒，啞著聲音道：“一大早鬼叫什麽？”
林瑤青摸著自己身上的紗衣，雖然不知婚服是何時脫掉的，但內裏還算整齊，心想應該沒有逾矩之行，她站起身來，怨聲指責道：“你憑什麽抱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麽？”
張徹毫不客氣地冷笑道：“哎呦，某人自己睡覺不老實，硬往我懷裏拱，壓得我胳膊又算又痛，還有理了？”
林瑤青昨晚睡得太沉，亦無法分辨其中真假，萬一真如他所說，是自己主動，老臉豈不是都丟盡了？
他坐直身子，拍拍床鋪，朝她壞笑道：“怎麽樣，本少爺的床舒服嗎？”
“不舒服！”她一口回絕，嗬嗬笑了兩聲，“這床榻太軟，本大小姐堂堂習武之人，早已習慣硬板床了。”
“呦，女英雄，委屈你了。”他笑著，又指了指旁邊的衣櫃，“新衣服在那裏，你趕緊換上，休讓別人瞧見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聽見這番話，林瑤青更加確定昨晚沒有發生什麽。衣櫃裏擺滿了各種花色的服裝，從針腳和布料上看，有些像是她陪嫁過來的，有些像是張家為她備下的。她思忖著，既然張徹信守承諾，她也應好好配合於他，於是便選了件往日不常穿的紅色的繡襦裙應景，走至屏風之後更換。
張家的衣袖寬大，層疊繁密，她對著銅鏡整理領邊與袖口，發現邊角之處皆繡著精致的花朵，用料極為奢華。她輕裝慣了的，如今穿著重裝，隻覺累贅。換裝完畢，林瑤青躲在屏風後正猶豫著是否可以出去，想著此刻張徹也已更衣妥當，可當她剛一邁步從屏風中走出，便碰巧瞧著張徹赤果著下床換衣，全身上下骨骼肌肉一覽而盡，林瑤青“啊”的一聲捂住嘴巴，羞紅了臉。
張徹沒有理睬，穿上白色的中衣與金色的長袍，束緊腰封，緩緩走了過來，“又鬼叫什麽？”
“對不住，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林瑤青迅速捂住雙眼。
“夫妻之間有何不能看的？”張徹拉開她的手掌，一把把她扯到胸前，銳利地目光直視著她的眼睛：“記住，私下我可以縱容你，但是在外人麵前你最好識相一點，不要老是擺出一副純情少女的模樣，林瑤青，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他用力發狠地攥她，“懂？”
她吃痛，應了聲“懂了。”
張徹鬆開她，走至床邊。他抽出短劍，刺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至被褥上。林瑤青像是明白他的用意，尷尬地立在後麵不言不語。
“過來。”他伸手命令她，“做戲便做全套。”
林瑤青邁著艱難的步子走過去。突然間，他張開雙臂然後緊緊抱住了她，對準她脖子昨夜劃破的傷口，狠狠地吮.吸撕咬了一番。
她抬手就想給他一巴掌，“張徹，你屬狗的嗎？”
他占了先機，早已抓住她的小手，陰狠道：“若敢打傷我的臉，後果你承擔不起。”說著，張徹扯著她在妝台前坐下，銅鏡裏映照出她脖間露出的曖.昧痕跡，林瑤青嗔怪道：“都是你做的好事，今天讓我如何見人？”
“白癡，就是做給別人看的。”他按住她，“一會我就要叫奴婢們進來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自己掂量好。待梳完妝發，我們便去給父親母親敬茶。”張徹單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搖擺，“管住你的尖牙利舌，嘴巴甜一點，聽話一點，知道嗎？”
“知道了。”林瑤青做小伏低。
張徹對著門外喊了一聲：“你們都進來吧！”
一排丫鬟端著洗漱用具依次步入屋內，其中一個丫鬟端著一個托盤來到二人麵前，裏麵放著兩根精致編製的金線發繩。
“此為何物？”林瑤青問。
丫鬟們一邊幫林瑤青梳理秀發，張徹在旁解釋：“這是用我的頭發編成的發繩，女子婚後便不能披散長發，需要梳起發髻。”他拿起左邊的那根，對著鏡子，與丫鬟一起紮在了林瑤青的頭上，“你是我的結發妻子，以後隻能佩戴我的發繩，發髻也隻能由我散開，明白？”
“如此霸道，竟連頭發都要管？”林瑤青不滿道，“那你的頭發呢？可也要紮我的發繩？”
“當然。”張徹拿起右邊的發繩遞給她，“這是昨晚用你的頭發編製的發繩，幫我係上吧！”
她的頭發？林瑤青心中打鼓，昨晚睡著之後張徹做過的事情還真不少。當著外人的麵，她亦無法深究，隻得順從地替他係上，然後打量起他的麵龐。印象中，她好像從未正經瞧張徹。他的五官是英俊的，挑不出半分毛病，可他是顏值似乎早已被醜陋的言行遮蓋，令她視而不見。
張徹的目光掃來，林瑤青側眸躲過，心底暗戳戳腹誹道：“哼！發繩可真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