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逃（五）
林母又訓導了許久，林瑤紅過來解圍，林瑤青才得以解脫，時至正午，母女三人同去用午膳。張徹與林父依舊聊得熱絡，大約是些生意的價格之類。林瑤青之前倒是沒發現，張徹還真有天大的本事，竟能輕鬆搞定自己的冷麵阿爹。
回門宴甚是豐盛，山珍海味，雞鴨魚肉，一應俱全。林母提前安排了幾道林瑤青愛吃的小菜，也陸續擺上餐桌。林父坐在主位，張徹坐於主賓，林瑤紅也列席，一家五口，其樂融融。
席間，翡翠和白瓷被大管家林施呈叫走，林瑤青正與張徹鬥智鬥勇地拆台接話，並未發覺。
兩丫鬟心驚膽戰地被帶到了族長房中，林族長背對著他們，散發著威嚴的氣息。
林施呈朝著林修的背影行了一禮，道：“族長，翡翠、白瓷帶到。”
“族長安好！”兩人深躬施禮。
林修轉過身來，冷冷道：“你們兩個可知罪？”
兩丫鬟連忙跪地，“奴婢知罪，請族長饒命！”白瓷叩首：“是奴婢錯了，沒看好大小姐。”翡翠再叩，“奴婢知罪，是奴婢沒照顧好大小姐。”
林修眼神朝大管家示意，嚴肅道：“施呈，掌嘴。”
“是！”林施呈走到白瓷麵前，把她的下巴捏起來，右手高高舉起，重重地打了一個耳光。見她被打趴下，林施呈再把她拽起，左邊又是一掌。白瓷哭紅了眼睛，不敢出聲。她是被派去看住大小姐的，但林瑤青接連出逃，她的責任最大，再苦的刑罰她也該受著。林施呈再甩白瓷兩掌，打完之後，他便退身離開，站到了一邊。
翡翠心中打鼓，此時林修已走到她的身前，她自覺地跪直了身子，咬緊牙關，等待受罰。
林修握拳張開，重重地揮臂，疾風呼嘯間，啪的一聲將翡翠打倒在地，因力道過猛，瞬間甜腥外湧。
翡翠狼狽地擦掉嘴邊血跡，再度跪直了身子準備受罰。林修眼神銳利地瞪了她一眼，摔袖背過身去。翡翠眸中閃爍難安，抿唇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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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還算順利，張徹言談舉止穩妥有度，林父對新女婿很是滿意。席間，張徹多次為林瑤青布菜，老夫老妻互相對視一笑，女兒女婿必是已經琴瑟和鳴，恩愛和諧了，他們皆是滿心歡喜，舒暢不已。
飯後茶餘，一家人又聊了一會，林母便命丫鬟把回禮抬上了車，林瑤紅也為姐姐準備了一箱禮物，親手遞於張家車夫，車夫恭敬將禮物收於車上。
林府門前，林瑤青抱著母親，很是依依不舍。待林父催促，她才與母親分別。張徹扶林瑤青上了馬車，兩人在車窗向林父林母揮手道別。
馬車漸行漸遠，林瑤青放下簾幕，張徹朝她笑道，“今日我在嶽父嶽母麵前表現的可好？”
“太好了，您可真是太厲害了。”她假意鼓掌，“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很熟呢！”
張徹歎息道：“可惜今天隻見了父親母親，沒來得及見見其他兄弟姐妹。”
林瑤青輕哼道：“在學堂又不是沒見過。”
“見是見過，隻是資曆排輩不甚熟悉。夫人可願道與我聽？”
林瑤青突覺得自己確實有些過分。在林府他已經極力配合她了，她若再冷言冷語下去也著實失禮。於是林瑤青詳盡向他解釋道：“我家男子排行是大哥林瑤墨、二哥林瑤皓、三弟林璟、四弟林琅、五弟林璨、六弟林瑤緗、七弟林琛、八弟林瑤黧；女子排行為二妹林珊、三妹林瑤紅、四妹林瑜。”
張徹歪頭道：“很少聽說你大哥和二哥的事情。”
“大哥離家出走，二哥早夭，叔叔們不願提及他們，林家其他人自然也不願多言。”
“你們家嫡出的男丁不興旺啊。”
“是啊，瑤緗、瑤黧太小，將來的林家還要靠林璟支撐了，可是他的武藝一直處在一種尷尬的境地，真遇到事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得住。”
“林家和白家倒是挺像，白家取名隻有嫡出才入‘嘉’字輩。”
“要我說，林白兩家都不如葉家。你看看人家葉家，不管嫡出庶出，都是‘雪’字輩，大家一起其樂融融的不好嗎？”
張徹冷笑道：“葉家可沒有你想的那般其樂融融。”
聽見他談論葉家的語氣，林瑤青臉色沉了下來，“張公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麽？”
“說。”
林瑤青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深眸，平靜問道：“葉家慘案，可與你有關？”
他眼神直直與她相視，反問道：“何出此問？因何與我有關？”
“因你介意我與雪岩哥的關係。”
張徹無心地笑了一聲，蹙眉道：“我既不喜他，殺了他便是，為何舍近求遠的殺他家人，唯獨留下他？”
林瑤青啞言。張徹的解釋合情合理，但一句話連用了四個“他”字，也不肯提葉雪岩的名字，字裏行間裏都可辨出，他很是討厭，他十分介意。
兩人不再言語，直至回了張府，張徹送她回房，便獨自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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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青按照母親的意思，帶著禮物去張母房中複命。寒暄幾句，才回到竹園。整整一路，林瑤青隱約可以感覺到，兩個丫鬟對自己的看守比以前更緊了些。
夜幕再臨，張徹未歸。
林瑤青支開了兩個丫鬟，悄悄把妹妹捎給她的木箱藏好。她若逃之不得，箱子裏的東西便是她最後保命的寶貝。
院內腳步聲漸稀，昨晚的路線不可行，林瑤青隻得換了個路數，想從另一側再逃。她耐心等著一撥整齊的腳步聲遠去，便立刻打開窗戶，縱身飛躍而出。誰知，早已守在窗下的兩個丫鬟蹭地起身，一人抱住大小姐的一條腿，隻聽砰的一聲，林瑤青從空中被拽下來，正麵撞地。
“呸！”她吐出口中啃到的泥草，大罵道：“你們兩個白眼狼，哪有這般跟主子作對的？”
翡翠死死抱住林瑤青的大腿，“大小姐，求你別跑了！”
“大小姐，您再跑，族長會剝了奴婢的皮的！”白瓷亦牢牢卡住她。
林瑤青被兩個丫鬟纏住，趴在地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