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賭局（十）

  既是娘家人首次登門拜訪，張徹頗為正式的在會客廳迎接的林珊、林瑤紅姐妹二人。


  林瑤青帶著白瓷、翡翠一踏進正堂，林瑤紅看見姐姐，立刻小跑著撲倒姐姐懷裏，嬌喊道：“姐姐！我好想你啊！”


  林瑤青驀地濕了眼角，她抱著妹妹，笑道：“臭丫頭，我也想你。”然後姐妹倆緊緊地抱在一起。


  “請長姐安。”林珊走過去，禮貌地福了一身，林瑤青忙放下瑤紅，對林珊道：“辛苦二妹，特地過來看我。”


  “長姐最近可好？”林珊下巴微低，言行很是謹慎。


  林瑤青答：“我一切安好。”


  張徹見不得她們姐妹情深的模樣，道：“快都別站著了，都坐吧，月無影，再上些新的瓜果點心。”


  “是，大少爺。”


  張徹坐於主位，林瑤青在旁，林珊、林瑤紅坐於客位。采苼端上來熱茶，分別為林家兩位小姐替換，幾個丫鬟端上幾盤精致的點心，四人客套了一番，便開始閑話家常，從天南到地北，從錦涼城到四大家族，張徹就一直等著，且看林瑤紅如何開口。


  “紅妹，你說的我好想出去看看啊！”林瑤青不滿地睨著張徹，“某人就喜歡把我關在家裏……成親已經數日，他隻帶我出去玩過一次。”


  張徹不理會她的抱怨，自顧自地喝著香茶。


  林瑤紅兩眼泛光，她連忙提議：“姐夫，不如我們一起去城南的映秀湖踏青吧！如今正是春暖花開的大好時節，姐姐也不宜總是呆在家裏，出氣透透氣也是好的！”


  張徹依然喝著茶，不答不應。林瑤青滿心期待，林瑤紅心髒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去嘛！”林瑤青戳戳張徹，見他無動於衷，她態度再軟一分，“哎呀，夫君，你陪我一起去嘛！夫君~夫君~”


  林珊與林瑤紅皆有些詫異，她們的姐姐竟然被新姐夫調.教成這般小女人的模樣了，完全不是她們心中曾經颯爽英姿的長姐林瑤青了。


  林瑤青搖了他好一陣，張徹方緩緩開口道：“去就去，別再說我隻帶出去玩過一次，好像我們張家苛待了你似的。”


  三姐妹喜上眉梢，林瑤紅當即問道：“姐夫，您何時有空？”她眼睛望向林瑤青，微眯了一瞬，“妹妹們看姐夫的時間安排。”


  張徹知道林瑤紅此時是在替葉雪岩做事，可與其說是葉雪岩等不及，更是他自己不想煎熬。他想立刻知道林瑤青此刻的心意，他想知道她會不會拋下一切，與舊情人遠走高飛。他爽快答道：“擇日不如撞日，明天可好？”


  “好呀，沒問題。”林瑤紅雙手讚成。


  林瑤青發現了妹妹古怪，卻也說不上哪裏不對，隻笑著對張徹道了聲謝。


  事已辦妥，林瑤紅無心再聊其它，不多會便拉著林珊離開了。張徹命月無影送兩位小姐出府。


  姐妹三人告別後，月無影在前方帶路，途徑亭台處，張家二公子張衍恰巧在亭內小坐。出於禮節，張衍從亭內走出，對林瑤紅笑道：“瑤紅妹妹來了，可是來見姐姐？”


  “正是。”林瑤紅福了一身，“衍哥好。”


  “好。”張衍又道：“珊妹也來了。”


  聽見張衍喊她，林珊臉色倏地一紅，她磕磕絆絆道：“是，請二公子安。”


  張衍笑著擺手，“珊妹太客氣了，不必拘束。”


  林珊一直自卑於自己是庶出的女兒，無論在家還是在外，她都謹慎小心，不願別人挑出半點錯漏，來嘲笑她是庶出的沒有教養。她一直悄悄喜歡著這位張家二公子張衍，可心底總覺得配不上人家，所以也不曾表露，阿爹阿娘更是一無所知。她此次願陪林瑤紅來張家看望長姐，不是因為她拗不動三妹的糾纏，隻不過是她存了一顆私心，希望能碰見他。


  許是天賜良緣，老天還真的讓他們相遇了，林珊心底說不出的歡喜，卻又因害怕自己言行有失而給她留下壞印象。三人沒說幾句，林瑤紅便著急離開了。林珊有些依依不舍的出了張府，回望不已。


  *

  林瑤青回竹園後，總覺得妹妹想對她說些什麽，恐怕明天的遊湖定是另有隱情。張徹眼下已經出府處理公事去了，她從梳妝的抽屜裏翻出海棠發釵，緊緊握在手心，渴求著上天的庇佑。


  張徹直至夜色濃重才回府，林瑤青一直坐在妝鏡前發呆，就連他走到她的身後她亦未能察覺。趁其不備，張徹一手奪過她手中的發釵，林瑤青忽然躍起，喊了聲“還給我！”並十分激動地去奪。張徹自是能感受到她的態度轉變，但他卻未點破，張徹後退了幾步戛然止住，林瑤青正要撲過去，卻重重撞到了他穩如泰山的堅硬胸膛上。她連連退了幾步，張徹伸手拉住她，然後將發釵遞在她手裏，淡淡道：“林瑤青，我給你。”


  她不想他如此痛快，趕緊將發釵抽了回去藏在背後。張徹手中空握，宛如抽心，他凝望著她的眼睛又道：“你也給我好不好？”


  林瑤青先是聽得怔忪，忽而她恍然大悟，大聲嗬斥道：“無恥！”


  張徹苦笑了一聲，“林瑤青，我們已經成親了，生兒育女是遲早的事情。我的弟弟們尚未娶親，現在是沒什麽，但是將來呢，他們子孫成群，我卻一直無所出嗎？”


  林瑤青正想著他怎會如此大方將發釵還於她，原來挖著坑等她跳呢。若是以前，她定要誓死抵抗一番，可明天即將出遊，妹妹定有其他籌劃，她今晚一定不能惹怒了他，才能按妹妹的計劃繼續走下去，她必須無條件的忍耐這一夜。既然不能頑抗，那便智取，林瑤青輕鬆地笑著，“張大公子，你說實話，你究竟是想要個孩子，還是想要我生的孩子？”


  “你的。”他想也不想。


  “我有什麽好？為什麽非得是我？”林瑤青一邊問著，一邊靠近一處矮櫃，想趁張徹不注意，將發釵扔到陰暗的夾縫處。


  “因為你是我的正妻。”


  “除了這個身份呢？還有別的麽？”


  張徹皺眉，他無法給她一個真實的答案，他無法告訴她他喜歡她，他想用一個孩子綁住她，他想讓她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答不出來麽？”林瑤青趁他思索的時候，已經將發釵妥善扔掉，心情也隨之舒緩許多，她笑著，“嗯，我覺得也是。我身上實在沒什麽值得你喜歡的，所以你答不上來。你肯娶我，也隻是因為家族門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