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葬故（二）
葉雪芙與葉雪嵐來得最晚，正撞見這活人殉葬的一幕。葉雪芙驚訝地問道：“雪嵐，那女子是什麽人？竟要被活埋陪葬？”
“估計是白敬堯生前得寵的小妾吧。”
“如此殘忍，無人肯管麽？”
葉雪嵐歎息道：“小妾說到底與奴隸並無分別，白家處理自家奴隸，其他人如何管得著？”
在眾人矚目之下，白家族人合力將墳坑掩埋填平。
葉雪嵐和葉雪芙向前走了幾步剛要祭拜，跪在地上的白嘉騫瞥到姐弟倆，立刻變臉道：“白家不歡迎你們。”
姐弟倆當眾難堪，葉雪芙當即停下腳步，但葉雪嵐還是再上前邁了三步，拜了三拜，默默起身後一言不發的與姐姐離開墳地。
兩人行至一片樹林，葉雪芙抱怨道：“白嘉騫也真是的，我們前來祭拜是好心，白族長都還沒開口呢，他逞能作甚？”
“好了，人家剛剛喪父，相互理解一下吧。”葉雪嵐話音剛落，忽然被一股力量扯進了草叢裏，葉雪芙驚叫了一聲，緊跟著上前查看。
原來是白嘉荷，葉雪芙略顯尷尬。
白嘉荷的眼神全部盯在葉雪嵐的身上，話語卻對著葉雪芙：“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雪嵐聊一聊，雪芙姐姐可以暫時回避一下嗎？”
“當然，請便。你們聊。”葉雪芙十分識趣，“我先回家了。”
微風習習吹過，撩開了白嘉荷眼前的發絲，露.出她哭得又紅又腫的雙眼。
葉雪嵐深知喪父之悲究竟有多痛，他不僅不能陪伴在她的身旁悉心安慰，還做了個背信棄義之徒，千言萬語終是無法言說，滿懷愧疚喊了聲她的名字：“嘉荷。”
“葉雪嵐。”白嘉荷冷靜道：“有人告訴我一個消息，我不信，我必須親自親口問問你。”
不用她說，他已然猜到是何事。
白嘉荷一臉嚴肅，“聽說你要娶封家小姐了是嗎？葉雪嵐，請你回答我。”
葉雪嵐無意隱瞞也無法隱瞞，他誠實答道：“是。”
親耳聽到了殘酷的真相，白嘉荷麵無血色的小臉瞬間扭曲猙獰，她怒吼道：“葉雪嵐！我阿爹被你大哥殺害，如今屍骨未寒，你便急不可耐的要娶別的女人了？啊？”她控製不住身體的顫抖，“我想問問你，我們之前算什麽？難道都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嗎？”
葉雪嵐想去安慰她，想去抱住她，可是他已經沒有資格了。他呆呆站在原處，“嘉荷，對不住，我必須娶她。”他補充道：“請你理解我。”
“我理解。我當然理解。”白嘉荷一腔嘲諷地笑著，“喜不喜歡一個人，我還是看得出來的。你並不喜歡封家小姐，是嗎？”
“是。我不喜歡她。我覺得，你應該很清楚我對你的心意。”
“是啊，我很清楚。你娶封家小姐，就是為了討好封族長，好讓封家救你大哥是嗎？”
葉雪嵐應聲，“是。嘉荷。我不想欺騙你。”
“也就說，你在你大哥和我之間，你選了你大哥是嗎？”白嘉荷握緊了拳頭，瞪目質問，“你不管那個殺人凶手犯下了怎樣的罪行，你隻想讓他逃脫製裁，甚至不惜犧牲我們多年的感情是嗎？”
葉雪嵐無言以對。
白嘉荷每句話都是真的。
他確實是為了救大哥的命才娶的封家小姐。在外公麵前，他也沒有強硬的拒絕這門婚事，甚至在封家的家宴上，他還賣力討好過封父。
一切確實是為了大哥，他最敬愛的大哥。
他確實犧牲了白嘉荷。
他犧牲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葉雪嵐上前走了一步，低聲道：“嘉荷，你打我吧，如果打我能讓你消氣的話，我絕不還手，你使勁打吧。”
聽他這般言語，白嘉荷握緊地拳頭反而鬆了下來。
“舉頭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她冷笑著，伸手指著他的胸口，“葉雪嵐，你是個負心漢，你大哥是個殺人犯，你父親與煙花女子不清不楚，你兩個叔叔為爭奪家產不擇手段，發喪連堂弟兩族都不敢通知，生怕被別人搶走了他族長的位子。你們葉家的髒事太多，你們全家上下沒一個好東西！”
“嘉荷，夠了！”葉雪嵐大喝了一聲。
曾經親密時他偷偷告訴她的悄悄話，現在全部被白嘉荷抖出來指責他，葉雪嵐無地自容。
當話語變成傷人的利劍，彼此了解的人最能一刀就見血。白嘉荷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正中刺進了葉雪嵐的心髒。
“我說錯了嗎？”白嘉荷放聲薄笑，“請問我哪一句說得不對？”
葉雪嵐咬著牙，“你要罵便罵我一人，不要帶上我的父親！我的家人！”
“好啊好啊。”白嘉荷目光銳利地掃了他一眼，轉身道：“天道好輪回，你們葉家一定會遭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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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家全族出府治喪的時候，唯獨剩下半路暈倒的白母冀氏暈躺在房內，另有兩個小丫鬟從旁照料。
一個小丫鬟端著木盆去柴房燒水，另一個小丫鬟拿著白巾擦拭著夫人的額頭。
窗外，蒙住麵龐的丹鳳眼男子隔著窗紙查看一番之後，從房門腳步輕盈地邁向屋內。小丫鬟還沒等發現身後的凶險，脖子上就已經出現了一道血痕，毫無知覺地倒在了地上。
利刀正中心髒，冀氏更是死得輕而易舉，丹鳳眼男子快刀一揮，砍斷了冀氏的右腳，迅速地裝到一個黑色袋子裏，翻牆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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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庭院，古槐公子從槐樹上取下了冀氏的名牌，將其扔入火爐中焚燒。
“宗主，任務已完成。”丹鳳眼男子雙手將袋子獻於主人道：“另外，林大小姐和張大公子沒有參加今天的葬禮，據說一直關在屋裏沒有外出。”
古槐公子接過袋子，望著啪啪燃燒的火苗若有所思道：“和一個不喜歡的人同床共枕，滋味應該不好受吧，你如今可算嚐到了？”
丹鳳眼男子抱拳繼續道：“之前偶然發現林大小姐豢養死士一事，屬下查了許久也未得線索，死士之間毫無關聯，屬下著實難以下手。”
“無礙，都是些小嘍囉。”古槐公子雲淡風輕道：“還有別的事嗎？”
“稟宗主，林瑤紅小姐一直在查葉大公子的案子，不知她從哪的來的線索馬上就要查到千嬌閣了，屬下先一步把她引到妙仙樓去了。”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要論聰明，還數林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