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新始(二)
一說到懷孕,林瑤青的心情瞬間跌落低穀,不過她也正好趁此機會開脫一番,於是假裝隨意的語氣道:“抱歉,這事由不得我,你也知道,我母親嫁給我父親好多年後才懷上了我,我若是隨了母親的體質,怕是會耽誤你的人生計劃。對此我無意隱瞞,也不想耽誤了你。你若是不喜歡我,也不必顧慮太多,直接休了我便是,再娶個好生養的,繼續替你們張家延綿香火。”
張徹隻覺她是撒嬌的氣話,並不當真,畢竟兩人婚前都是請醫者驗過的,他撫著她道:“我們至少要生一個兒子,最少要兩個孩子。別給我皺眉,兒子是一定要生的,隻有生了兒子,你在張家的地位才能穩固,將來做了主母,族人才能信服,然後至少生了兩個孩子,長輩才不會苛責與你,你以後的生活才能平穩順遂。”
“少打著為我好的名義來騙我,誰要信你的鬼話?還當我是六七歲的小丫頭呢!”林瑤青捶著他的胸口,“母親隻有我和紅妹兩個女兒,不照樣當了林家主母多年,過得一帆風順麽?”
“你母親是例外,那是因為你外公沈老爺子勢力太大!你外公把控了蘇杭一帶的經濟命脈,誰敢輕易得罪他?”張徹又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放心吧,我老張家一直男丁興旺,咱倆一定可以生很多兒子的。張家沒有其他家族那些亂七八糟爭名奪利的順序,將來我們的長子會繼承張家的家業,成為未來的族長,一生無憂,咱們的長孫亦會成為未來的族長。”
他竟然把孫子輩的事都暢想好了,林瑤青不自覺的眉頭一擰。張徹誤以為她是怕辛苦,於是悉心勸慰道:“我知道孕育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等你懷了孩兒,我會盡量多抽時間陪陪你,做好一個丈夫應盡的責任。”
林瑤青快要被他氣笑了,誰想讓他陪著?他能有多遠滾多遠才好,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見麵。不過當下林瑤青可是沒有膽子說出真心話,她隻得違心道:“休要再說些甜言蜜語的騙我。喂,你都在竹園裏待了三天了,外麵的事情真的不用管嗎?”
今天是月底最後一天,他確實有一堆賬目需要審閱,一堆公事需要處理。
張徹望向窗外西下的斜陽神思飄遊,辛虧自己隻是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族裏,若是他生在帝王之家,豈能荒誕三日不理朝政?那他還不成了一個亡國殃民的昏君,林瑤青豈不成了禍亂朝綱的妖妃。
他的下頜埋在她的頸窩,還是舍不得放開她,鼻尖縈繞著甜甜鹹鹹的香汗味令他回味無窮。
其實平凡人家也挺好,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擁有她,守著她,與她親近,即便關門三天又何妨,誰人又會怪罪。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相濡以沫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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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梅園裏,白瓷幽幽感歎:“唉,大小姐為了救葉少爺,竟然如此委曲求全,被迫獻身於一個不愛的人!”
翡翠噓聲道:“噓!白瓷,你這說的什麽胡話?大小姐已經和少爺成親了,他們夫妻兩個遲早是要在一起的,與其一直慪氣,還不如早早圓房,讓所有人都好過一些。”
“道理我都懂,可我還是替大小姐傷心。”
翡翠坐到她的身邊,“我又何嚐不知大小姐委屈,但我們奴隸有奴隸的命運,小姐們有小姐們的命運,我們奴隸要承受苦難的勞作,小姐們也要承擔家族與生俱來的責任。”
白瓷抱著自己的胳膊,“已經三天了,也不知道大小姐怎麽樣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想不開,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不會的,葉少爺的事情尚未明朗,大小姐不會做出糊塗之事的。”翡翠望向她的傷口,“你身體現在如何,可身體可好些了?”
“已經好了許多,”白瓷扯著翡翠的衣角乞求道:“翡翠,我想去看看大小姐。”
“也好,如我扶你去看看,彼此都能更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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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眠的藥很有效果,白瓷兩條腿雖然看起來一瘸一拐的,但走起路來已無大礙。
竹園院中站著幾個端著洗漱用具的小丫鬟,看樣子已經站了許久。白瓷正納悶這個時間她們站在院子裏做甚,卻與翡翠在門口被月無影攔下。
月無影朝白瓷翡翠道是少爺少夫人傷寒未愈,不可打擾,隻能等主人吩咐了才可入內。
白瓷聞之更加憂慮,焦急地握緊了拳頭。
翡翠倒是不擔心,還偷偷抿唇笑了一下。
沒過多久,房間裏麵傳來腳步聲。白瓷欣喜不已,抬起受傷的腿邁步走上台階,無奈腳下吃力,猛然被台階絆了一下,這時張徹正好從內側開門,雙門打開的刹那間,失去平衡的白瓷徑直撞向了張徹的胸膛。
“啊!”
張徹也被嚇了一瞬,他宛如鋼鐵的臂膀扯開胸前的女子。
白瓷驚慌失措地望著少爺,他隻穿了一件敞懷的白色中衣,胸口間一道指甲劃過的血痕散發著致命的姓感。白瓷從未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成年男子,尤其是寬闊的胸膛和肩膀之上,更有一張她不敢直視的俊朗麵龐。
“不長記性,胳膊腿白斷了!”張徹見來人是白瓷,立刻麵無表情地鬆開她的胳膊並大力推向了一邊,“還是莽莽撞撞的。”
與以前悅耳富有磁性的聲音不同,張徹這次開口說話的聲音是一種慵懶的沙啞。白瓷立刻羞紅了臉,連帶耳朵都要滴出血來,磕磕巴巴的一句辯解之言都吐不出。
門外的月無影也看呆了,翡翠淡定上前解圍:“少爺恕罪,奴婢們隻是擔心少爺和少夫人的健康,才著急想進來看一眼。”翡翠福了一身,問道:“少爺,請問奴婢們可否繼續服侍少夫人?”
張徹側首,“進去吧,都輕著點,少夫人體弱,一個個都伺候仔細了。”
“是!”翡翠答道,外麵的小丫鬟也齊齊俯身應下。
張徹回內屋隨手抄起一件外衣,披著去了書房。
戴箏已經抱著一摞賬冊在內等候,張徹邁步走至桌前,問道:“這三天可有什麽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