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四月初七(二)
張衍不覺苦笑:“爺爺和阿娘向來都是更疼大哥一些,即使大哥和大嫂沒有婚約,他們也會想辦法幫大哥把他喜歡的女子娶回家的。”
“二少爺,這不公平!”
他摸摸采荔的發頂,淡淡道:“誰讓我是爹不疼娘不愛的老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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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玄岐帶著長子長孫和一眾男丁奴仆浩浩蕩蕩的行至錦涼城外,葉茂城和葉茂垣得了消息,遠遠趕至城門口迎接。
“叔父,您來了!”
“叔父安好!”
葉茂城和葉茂垣恭敬相迎。
豪華的馬車裏,葉玄岐蒼勁陰鬱的聲音隔著簾幕傳了出來:“虧你們還敢出來見我,老朽還沒找你們兩個算賬呢!你們父親去世了,為何不通知我?發生了如此重要的宗族大事,我竟一點也不知情,你們兩個究竟有沒有把我這個叔父放在眼裏?”
“叔父請息怒,隻是父親走的淒慘,不敢將消息傳出去,隻通知了在錦涼城內的親屬,還請叔父莫怪。”葉茂城俯身解釋。
葉茂垣附和道:“叔父,您舟車勞頓辛苦了,還請移步家中歇息片刻,小輩們再聽您慢慢教導。”
“歇息什麽?老朽這就要去墳地祭拜兄長,速速在前麵帶路!一個個死玩意的不知深淺,做事不分輕重緩急,真是氣煞老夫也!”
葉茂城和葉茂垣對視一眼,隻得依令行事。
眾人來到城外祖墳,葉玄岐先是從車上取下寶飯瓜果,帶著長子和長孫一一祭拜,再是燒了好些銅圓紙錢,最後命孫子為葉族長守孝三日。
一通流程下來,已過了午膳時間。葉玄岐將就吃了幾口飯,徑直到了夜牢去看望葉雪岩。
曆經幾番打點,葉玄岐試圖爭取個更舒適一些的牢房。可一層層的打點上去,還是壓到了蔣沛安處。蔣沛安隻得前來請示張徹。
張徹最近與林瑤青的關係可謂漸入佳境,對待葉雪岩也已經不如之前那般憤恨了。他不想兩人之間的關係再添阻礙,索性做起了順水人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準許蔣沛安將葉雪岩移至了地下二層幹淨一點的牢房。
事情進展的格外順利,躲在後麵的葉茂城心生忌憚,可礙於長輩身份,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葉玄岐以救孫之名,在錦涼城小住了下來。晚上的接風宴過後,葉茂垣本想去叔父房中請安,可敲了敲門一直無人應答,叔父早已不知去往了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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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
程郅踴關於修建妓所提議的不僅被兄長完全否定,而且還被嚴厲地訓斥了一頓。他心情差到極點,頗為煩悶地返回了自己房中,全身癱在椅上,問身邊的小廝:“查出來那天傷我的臭小子是誰了嗎?”
小廝答道:“少爺,小的尋訪了好多人,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不可能!那個狗雜碎武功那麽高!此等高手怎麽會查不出來?”
“或許是魔宗之人也未可知啊。”
程郅踴憤憤咒罵:“都怪林瑤紅那個小賤人,害爺爺我在家養了好幾天的傷,憋死爺爺了。今天我非得出去找點樂子。”說著,程郅踴就要起身出門。
小廝急忙勸阻:“少爺,您的傷還沒好全,還是別去千嬌閣了吧!”
“爺爺我就去,輪得著你來管教我?”程郅踴踹開小廝,衝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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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涼城夜空最為璀璨之處,便是千嬌閣之所在。
十八排大紅燈籠高高懸掛,來往賓客絡繹不絕。裝飾風格奢迷無度,紈絝名流最愛的銷金之窟。
燈紅酒綠之間,程郅踴踏進熱鬧非凡的千嬌閣。老.鴇藤姐兒迎了上來,“程公子來了!”
“柳姑娘可在?”他一邊問著,一邊遞給藤姐兒兩錠銀子。
藤姐兒接過銀子,訕笑道:“真不好意思,程公子,懸懸正在陪別的客人,要不您先叫著別的姑娘?”
“又不在?”程郅踴皺眉道:“怎麽我每次來都不在?”
藤姐兒安撫著他:“程公子,咱家懸懸的名氣在那擺著不是?慕名而來的客人太多,她一個人分身乏術啊,程公子,要不先叫幾個別的姑娘陪陪您?”
“罷了罷了,趕緊著吧,要漂亮的啊!”
“好咧,程公子。”藤姐兒笑著應下。她又何嚐不知道程郅踴的醃臢手段,但看見銀子,還是喜笑顏開的去找了一堆姑娘陪著。
當姑娘們剛進房間,便聽見一片淒涼的哀嚎.……
不一會兒,幾個被皮鞭打的皮開肉綻的姑娘擦著眼淚,捂著傷口狼狽地從程郅踴的房間跑出去。
“真他娘的沒勁。”程郅踴向門外大喊著:“藤姐兒,你們這沒人了是吧!要不要我幫你把千嬌閣拆了算了?”
藤姐兒急忙去查看,隻見程郅踴揪著一個姑娘的頭發拎了出來,怒吼道:“都是什麽歪瓜裂棗?叫兩聲都不會叫!真他娘的掃興!老子每次來懸懸姑娘都不在,你們千嬌閣是瞧不起我們程家是不是?”
“程公子息怒,別傷著了姑娘!”藤姐兒急急去勸,程郅踴卻拽得更加用力,幾乎要把姑娘的頭皮擼下來。
四周來了幾個圍觀的客人,藤姐兒好說歹說都不管用,程郅踴繼續撒潑道:“你們老板是誰!叫老板出來!我要親自找他理論理論!”
千嬌閣幕後老板鮮有露麵,好奇的賓客越來越多,一層又一層的圍在外麵。
程郅踴是常客,藤姐兒不好直接找打手出來教訓他,唯恐傷了以後財路,可當下情景她已控製不住,迫不得已她隻能去請示老板去了。
沒過多久,藤姐兒請了一個青年郎君緩緩走來。
眾人的目光掃去,隻見青年郎君約莫二十歲的模樣,身型高大,墨眉之下生著一雙好看的丹鳳眼,骨骼靜脈通達,一看就是個精武之人,但行為舉止間還帶著一份書卷氣,絕非粗俗打手可比。
程郅踴遠遠看見老板就覺得眼熟,待他走進後才發現,此人正是那天傷他的小賊!
“是你!”程郅踴伸手指著老板道:“你是千嬌閣的老板?”
“在下蕭邊,正是這千嬌閣的老板。”蕭邊的兩手背在身後,一股淩冽的氣勢浩然而出。
想起那日教訓慘烈,程郅踴有些膽怯。但一眾賓客在此,程郅踴料定這廝也不敢對一個客人出手,於是他壯著膽子道:“蕭老板,你們千嬌閣是什麽意思?怎麽我每次來柳懸懸都不在?是瞧不起我們程家麽?”
蕭邊淡然道:“懸懸是我家頭牌,自是備受推崇裙下之賓甚多。程公子若實在想念懸懸,不妨等上一等,她白天的客人馬上就要走了,今夜興許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