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乖順知禮（一）
晚間，張徹出門應酬不在竹園，丫鬟們也都各自在忙，林瑤青見房中無人，便偷偷翻出私藏在床板之間的藥瓶，倒出一顆塞進了口中。
翡翠端著一大盆洗腳水進屋，沒來得及騰出手來敲門，抬眼便看見大小姐慌慌亂亂地將什麽東西藏在了身下被褥裏。
腳步聲依舊均勻，翡翠佯裝沒有看到剛剛的一幕，隻笑著揚聲：“大小姐，洗腳水來了！奴婢幫您泡腳。”
林瑤青豎著脖子急忙吞下，暗自慶幸沒有被翡翠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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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權十五年四月廿四，距張衍成親隻剩最後一天。
清晨，林瑤青在被窩中推拒著丈夫：“放手！快些放開！母親昨天傳話讓我一早就過去呢！你若再繼續纏著我不放，回頭母親又要責罰我了！”
“可是為夫舍不得啊！”張徹貪戀著她的溫柔，無論怎麽親近都嫌不夠。
“鬆開！”林瑤青開始發飆：“立刻！給！我！鬆！開！”
“唉……”張徹不依不舍地鬆開了妻子的嬌軀，眼巴巴看著林瑤青穿戴整齊跑去母親房中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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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次林瑤青去張母處皆是月無影陪伴，翡翠和白瓷皆留在竹園清掃打理。
待張徹也離開之後，翡翠尋了個時機溜到了大小姐房中，依著昨日的記憶四處翻找著，試圖發現林瑤青究竟私藏了何物。
可左翻右找，皆不得蹤影，翡翠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靈機一動，掀開了厚重的床墊，終於在縫隙之中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藥瓶。
翡翠打開瓶塞，裏麵盛放的是一顆顆極小的小藥丸。她怕大小姐發現，自是不敢亂嚐，但單憑氣味無法分辨每一種藥材成分，於是她靜下心來，輕輕扇動手指，細嗅瓶中氣息，隻覺微微的麝香之氣縈繞鼻息。
翡翠終是了然於心，將藥瓶放歸原位，一切恢複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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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
“我們二小姐明天就要嫁人了呢！”丫鬟琀玉替林珊穿戴好喜服，“恭喜二小姐得償所願，終能和如意郎君長相廝守！”
林珊笑回：“數你嘴甜！”
“奴婢是實話實說嘛！”琀玉嘿嘿笑著，然後揚眉吐氣道：“二小姐，您看看咱家大小姐，不管前半輩子多威武得寵，後半輩子不照樣嫁給了一個不喜歡的男子麽？任憑她之前再傲氣再牛氣，也不如咱們的二小姐順心如意！”
林珊聽了丫鬟的話，不禁眉頭一皺：“休要再說這種話挑撥我和長姐的關係了，等我們到了張府，你可得好好管管你這張嘴！不然小心吃苦頭！”
“二小姐，您是在林家被欺負慣了麽？咱們二小姐是去給張家二少爺當正妻的，與那大小姐是平起平坐的，您到底還在怕什麽？”
林珊搖搖頭，“你還是不懂了，雖然在林家因為嫡庶分明的原因她一直壓我一頭，但張家是遵循嫡長子繼承製的，長姐是長媳，是張家未來的主母，位份依舊比我的要高。你到了人家可千萬不能亂說，小心被人看了笑話，責怪我們主仆不懂禮數。”
琀玉替林珊係好腰帶；“二小姐呀，要我說，您這輩子就是太在意禮數了，一直委屈著自己，奴婢都替您看不下去了！”
“我不覺得委屈。”林珊收腹挺胸，配合丫鬟勒緊腰帶，“若我一直是個不懂禮數的野丫頭，今天嫁到張家的就一定不是我。”她目光決然，眼底透著一分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張家喜我乖順，林家惜我知禮。張家疼愛長子，不願次子與其爭搶。爺爺疼愛長姐，唯恐長姐嫁到外家妯娌不和。正是因為種種原因，才讓我這個庶出的女兒順利嫁入張家做正妻。”
“二小姐……”
“別人的眼光我們的確管不著，但我們主仆心中必須有數，隻有恪守己則知禮尊禮，人生方能長久。”
“奴婢知道了，奴婢謹聽二小姐吩咐，不敢再亂說話了。”
林珊試穿好衣服，前去參加母親。
父親的正妻虞氏坐在主位，生母麥姨娘坐在副位。
“喲，我們珊兒來了，快過來讓母親看看。”嫡母虞氏朝麥姨娘笑道：“瞧瞧，我們珊兒長成大姑娘了！”
麥姨娘笑回，“是呢！珊兒真的是長大了，轉眼間就要出嫁了。”
林珊恭敬地朝虞氏行了一禮，“請母親安！”她側身再朝生母福身：“請麥姨娘安！”
虞氏半笑半嗔：“哎喲，說了多少次，這裏又沒有外人，跟你娘親叫阿娘就好了，不必如此拘謹。”
林珊微微頷首：“珊兒感念母親仁慈，但珊兒不敢壞了禮數。”
麥姨娘附和道：“是呢！珊兒你一定要記住你母親的恩情，都是你母親辛苦幫忙引薦，在張家大夫人麵前不知說了你的多少好話才為你謀來一個正妻的位置。這份大恩大德，你一輩子也不能忘懷。”
“珊兒多謝母親！”林珊再拜一個大禮。
“好了好了，不必如此客氣，咱們都是一家人，都是應該的。”虞氏笑著讓丫鬟扶起林珊，“珊兒，這些年你阿娘幫了我不少忙，我一直把你視如己出，所以在你的婚事上自然也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重視。咱林家的兒女，必須個個門當戶對才是。”
“謝謝二夫人！”麥姨娘在旁道：“能得夫人提攜，是珊兒的福氣。”
虞氏點頭，“看看，咱珊兒這身喜服挺合適的，腰身顯瘦襯托得我們珊兒更窈窕動人了。”
麥姨娘連連點頭。
幾人再聊了一陣，虞氏收了笑容，略帶莊重道：“對了珊兒，我與你未來婆婆是閨中密友，也聽說了不少關於張家的閑事，想著提前說與你聽聽，也好教你知曉分寸。”
“請母親教誨。”
“他們張家的傳統與咱林家稍有不同，他們沿用的是嫡長子繼承製。在張家，張族長夫婦最為尊貴，其次是你未來公公婆婆，再者就是張家的大少爺與你瑤青姐了，其餘的叔叔嬸嬸，理論上都是排在他們後麵的。你千萬不要覺得瑤青姐是你的長姐就怠慢了她，畢竟你嫁到張家之後就是張家的人，凡事都要遵守張家的規矩，而不是林家的規矩，你可懂嗎？”
“珊兒明白，珊兒謝母親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