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白嘉蕙（三）
白嘉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喚來兩個丫鬟去扶她，“嘉騫，你們這就帶我去看看阿爹和阿娘吧！”
“長姐，你的身體可還行？要不再休息休息？”
白嘉蕙搖頭：“我休息的已經夠久了，現在隻想去看看他們。”
“好，我這就去叫輛馬車，我們一同前去。”
*
姐弟三個乘著馬車行至城郊祖墳處，當白嘉蕙親眼看見了父親母親的碑位，淚水奔湧而出，她跪在目前哭嚎不已：“阿爹！阿娘……你們怎麽舍得留下女兒一個人！”
姐姐的哀嚎也再度喚起白嘉騫的喪親之痛，隨之跪在一邊落淚不止。白嘉荷更是泣不成聲，嗚嗚哭了一夜。
東方泛白，第二天的太陽漸漸升起。
弟弟妹妹陪著姐姐跪了一夜，個個都有些乏了。白嘉蕙尤其是看見三妹有虛脫之勢，於是忙忙勸解：“三妹，你先回去歇息吧！這裏有丫鬟和守墓人，你不用一直陪著我的。”
白嘉荷搖搖頭，“長姐，我也沒有別的事情，就讓我一直在這邊陪你吧！哪怕和你說說話也好！”
白嘉蕙再勸了幾句，三妹都堅持要留下來。白嘉蕙壓低了聲音悄悄問向妹妹：“父親的事有沒有影響到你和雪嵐啊？你們兩個現在還好麽？”
“我們.……早分開了。”她慘烈一笑，“葉雪嵐已經娶了封家小姐為妻。”
“什麽！那個姓葉的小子當真薄情寡義！自己大哥殺了咱阿爹，他不僅不心懷愧疚竟還有心情娶別家女子！”白嘉蕙破口大罵了一陣，甚是鬱憤難捺：“幸而我阿徹哥哥不是他那樣的人，不然我豈不是要哭死了。”
“長姐。”白嘉荷欲言又止，“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白嘉蕙拉著妹妹的手，“你我親姐妹兩個，還有什麽不能說的？”白嘉蕙本以為妹妹是要說幾句悄悄話與她聽，卻沒想到聽到一個撼天動地的消息。
“長姐，阿徹哥哥成婚了，他娶了林家大小姐林瑤青。”
猶如耳邊炸了一道驚雷，白嘉蕙跪著的身體斜斜癱倒在地上，麵色變得又青又白，她半信半疑地撐在地上，恍惚問道：“你說什麽？阿徹哥哥成婚了？他娶了誰？林瑤青？為何如此突然？”
弟弟白嘉騫聽到二人對話，急於上前製止：“三妹！你別說了！長姐才剛醒，受不了這些打擊的！”
“嘉騫！你閉嘴！”白嘉蕙怒喝，“嘉荷你說！阿徹哥哥是真的成親了嗎？他們兩個怎麽會成親的？”
“大哥，我實在不想欺瞞長姐。”白嘉荷如實回道：“他們二人是兩位族長訂下的婚約，如今成婚已經快兩個月了。長姐，你就忘了阿徹哥哥吧！”
“他成婚了？他成婚了？他成婚了.……他成婚了……”白嘉蕙像得了失心瘋一般喃喃自語個不停。
“三妹！讓你別說了你怎地不聽話！”白嘉騫連忙抱住姐姐，“姐，沒事的，我們先回去休息休息，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白嘉蕙怔忪著眼眸剛要站起身來，腦中猶如一片空白瞬息不省人事，徑直倒在了地上。
“姐！”
白嘉荷倏地失悔，自己剛剛不該說這些的，可是她實在不忍心姐姐被一直蒙在鼓裏，沒想到長姐的反應竟如此巨大，她連聲拍打著姐姐的麵龐：“姐！姐！你還好嗎？千萬別嚇妹妹啊！”
“要你別說你偏說！”白嘉騫教訓妹妹道：“若長姐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如何補救！”
“是妹妹錯了，大哥，我們快些帶長姐回家看郎中吧！”
“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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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
白嘉蕙依舊昏迷未醒，醫者凝眉摸脈診了許久，白嘉騫擔憂問道：“先生，長姐情況如何？昨夜她替父母守孝一夜，是不是累到了？不會再一睡就是兩個月吧？”
醫者思忖片刻，拱手道：“依老夫看，大小姐應是急火攻心，血脈混亂所致的昏迷，與之前的症狀略有不同。”
白嘉騫剛剛鬆了一口氣，醫者又補充道：“不過大小姐脈象極其虛弱，萬不可再受刺激了。我再試著為她換幾味藥調整一下藥方。”
“多謝先生！”
其他族人也聽說了白嘉蕙為父母守孝昏倒的事情，紛紛前來探望。
前腳叔叔嬸嬸剛走，族長白弘遠後腳踏進屋內，揚聲問道：“出什麽事了？昨天不是好好的了嗎？怎麽今天又.……”
白嘉荷愧疚自首：“爺爺，都是我的錯。長姐守孝一夜本就身體虛弱，我又告訴了她阿徹哥哥娶妻的事，長姐急火攻心暈過去了。”
白嘉騫怒斥妹妹：“你明明知道長姐喜歡張徹，還非要挑現在告訴她真相，就不能等她身體再好些麽？”
“好了，別怪嘉荷了。”白弘遠護住三孫女，對孫子歎息道：“這件事嘉蕙遲早是要知道的，說了便說了吧！”
醫者從藥房回來，抱拳道：“族長！在下剛調好了一味安神醒腦的香料，可為大小姐一試，或能助大小姐蘇醒，再行湯藥之法。”
“哦，先生請！”白弘遠與孫兒讓出床前位置。
醫者打開瓶塞，勻速放在白嘉蕙鼻前來回搖晃。一股清涼的薄荷氣息噴薄而出，不多一會，白嘉蕙連續咳了兩聲，迷糊睜開了眼睛，“咳咳！”
“長姐，你醒了？”白嘉騫與白嘉荷笑著圍了上去，“真是太好了。”
“嘉荷？”白嘉蕙睜眼第一個就看到了三妹，她一把拉住妹妹的手，急迫地詢問道：“嘉荷，你說得可是真的麽？阿徹哥哥真的娶親了？他真的不要我了嗎?”
“呃……”經過姐姐這麽一暈，白嘉荷是再也不敢亂說話了，她眼睛望向哥哥和爺爺求助，大哥白嘉騫亦不敢妄言，最終還是白弘遠先站出來勸慰了兩句：“乖孫女，你也別太傷心了，錦涼城的好男兒還有許多，爺爺一定會為您覓得一位好夫君的。”
弟弟妹妹尚且可能欺騙玩笑自己，但爺爺貴為一族之長，是萬萬不可能說謊騙自己的。
她戀慕多年的阿徹哥哥，當真娶了別的女子為妻了。
白嘉蕙心如死灰，張徹成親帶來的打擊更甚父母雙亡。
最愛她的阿爹阿娘走了，她最愛的阿徹哥哥娶妻了，她苟且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白嘉蕙僵直地坐在床上呆了片刻，冷不丁地轉頭就朝床柱上撞去。
眾人皆嚇了一跳，紛紛上前阻攔。
白嘉蕙被架住胳膊哭嚎道：“你們別攔我，讓我去死！阿爹阿娘走了，阿徹哥哥也娶了別的女人，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不如讓我去死了算了！”
“長姐，你千萬別想不開啊！你還有弟弟妹妹，還有爺爺可以替你做主啊！”
“大小姐！大小姐！”
白弘遠也沒想到孫女性烈如此，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阻，“雅琴雅瑟！你們照顧好大小姐，嘉騫嘉荷！你們跟我來一趟！”
“是！”